郝主任有些为难地说道:
“小姑娘,你现在要收回房子恐怕有些困难,我们这个区,有一大半的街道居委会都在这里办公。”
洛芳夏急忙说道:“郝主任,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来要房子的,我只是来打个照面,让你们认识认识我,以后别说我来讹房子。”
郝主任笑了:“这个不能,房老办事我们还是很放心的。
这样吧,一会儿正好我们这些街道主任要开个碰头会,我把你介绍给大家,你再把这些东西给大家看看就行。”
这样最好了。
洛芳夏心想,以后她再来看房子,要者是要收回房子,哪怕这个郝主任不在,其他人也能办理。
跟着郝主任去开会的路上,洛芳夏悄悄对郝主任说道:
“郝主任,你看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想帮帮你。
我能帮你买到奶粉,不要票。
但是人家也没多少了,大概能有五六罐,我再帮你买五十个鸡蛋。”
郝主任一听大喜,忙把洛芳夏拉到一边:
“你说真的吗?我这就回家给你拿钱。”
洛芳夏一指办公室的门:
“这已经到了,您还是先开完会再回家吧。”
“哎呀,看我急昏了头了。走,进去开会。”
洛芳夏在会场上认识了七八个街道主任,她大方地拿出一斤水果糖,叫郝主任分给大家:
“我叫洛芳夏,东北人,今天来办事儿顺便看看干爷爷给我的房子。
房子给你们办公用,也算是为国家建设做贡献了,我很高兴。
我不打扰各位领导办公了,告辞。”
郝主任请假说是有朋友要送奶粉来,她得去接一下。
大家都知道她家的事情,让她快去,她就和洛芳夏一起出来了。
交易很顺利,郝主任知道价格,洛芳夏也没还价,卖给郝主任五罐奶粉和五十个鸡蛋,郝主任欢天喜地地拿回家了。
洛芳夏一刻不停立即赶往建设石场。
出了市区洛芳夏才知道,通向建设石场的路有多难走。
这里原来根本就没有路,就因为要往外运石材,经常走车,这才压出一条路。
这一路走来,地势凹凸不平不说,还时不时地要过沟沟坎坎。而且,越往北越难走。
好不容易走到山边,洛芳夏发现这里有三条岔路,这要走哪一条啊?
等了半天才等到一辆破卡车从一条岔路上开了过来。
洛芳夏拦下卡车,在司机愤怒的眼神中急忙递上一个大肉包子:
“大叔,我打听一下,去建设石场要走哪条路?”
司机接过肉包子几口就吃完了:
“真香,正饿着呢。小姑娘,还有没有了,我花钱买两个,一毛一个怎么样?”
这已经是高价了,现在的包子一般五六分钱一个。
洛芳夏笑着又掏出一个包子:
“大叔,不是不卖给你,我也就这一个了,送给大叔吃。以后遇到大叔了,你能拉我一程就行。”
司机一听这个可以有,就把掏出的两毛钱又揣了起来:
“小姑娘,中间这条路通建设石场。进山的时候慢点走啊,路可不好走。”
司机说完就启动卡车走了。
洛芳夏深一脚浅一脚往山里走。
说真的,她两世为人都没走过这么难走的路,路不平碎石块还多。
南红大队西山进了山,虽然有大树小树野草不好走,起码脚下很少有石头绊脚,比较平乎啊。
洛芳夏感觉走了好久,久到她怀疑人生。
转过一个山坡,她终于看到对面半山腰上的石场了,石场上有很多人在干活儿。
石场这一边,地势稍微平坦些,那里零乱地盖了很多房子,远远看着像个古老的村落,能看到有大人孩子不时走过。
洛芳夏向村落走去。
刚刚接近村落,就看到一帮孩子在打架。
一个鼻涕拉瞎肮脏不堪的小男孩,扯着一个十分瘦弱的男孩,边打边骂道:
“你个狗特务的小崽子,你爹是大特务,你就是小特务。
山上的东西都是社会主义的,只有我们这些社会主义的人才能吃,你们配吃吗?
我抢你的果子怎么了?那是你的果子吗?是我们的,你个狗*杂种。”
旁边还有孩子给这个孩子加油:
“打他,打他,打死他。我爹说了,骆庆怀一家都不是好东西,他爹是特务,他娘是资本家。”
撕架的两个孩子互不相让,你拽我的头发,我扯你的耳朵,打得是难解难分。
一个大些的孩子要上来帮脏孩子的忙,瘦弱的孩子大叫:
“王解放,你敢动手,等我大哥下工回来我让他揍你。”
脏孩子一巴掌扇过来,瘦弱的孩子一低头躲了过去,抬腿一个腿绊儿扫过来,脏孩子没注意被扫倒了。
脏孩子倒是伶俐,一下子爬起来还要往上冲。
就听有孩子喊道:“洛鬼子来了,快跑啊!”
一会儿的工夫,脏孩子和其他看热闹的孩子跑得一个不剩。
只有那个瘦弱的孩子,慢慢蹲下来,把地上几个被踩烂的果子捡了起来。
“你们这些坏蛋,这是给我大哥吃的,你们赔我的草果,呜呜呜……”
孩子的眼泪哗哗地淌下来。
孩子被扯着头发打的时候他没哭,别人踩烂了他给哥哥采的果子,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捡起已经很埋汰的果子,他小心地吹了吹,又耐心地把上面沾着的沙子剔掉。
“还能吃。”
孩子笑了。
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孩子站在路边等着。
不久,石场那边陆陆续续有人走了下来,应该是下工了。
孩子看到人群中的一个人,远远地喊着:
“大哥,大哥!”
洛芳夏就看到一个极瘦的青年,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向那孩子晃了过来。
对,就是晃。
因为他头重脚轻,脚步虚浮,给人的感觉像是随时会倒下的样子。
孩子等青年来到近前,马上把手里的几颗野果子举到青年面前:
“大哥,我采的草果,你吃。”
青年看看孩子脸上的泪痕,又看了看孩子肮脏的小手和被撕烂的衣服:
“庆怀,他们又打你了?”
孩子很委屈,但也只是瘪了瘪嘴摇摇头:
“没有,就是果子掉地上了,我心疼所以就哭了……”
青年把孩子小手里的几个果子,倒在他的大手心里,然后一仰脖都吃了下去。
洛芳夏仿佛听到沙子硌牙的声音,青年却笑着说道:
“好吃,真甜。走,咱们回家。”
这时,向另一边走去的人喊道:
“立南,下午早点儿啊,要不,天黑之前干不完了。”
青年领着孩子头也不回地答应着:
“知道了。”
洛芳夏一惊:立南?骆庆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