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立朋是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坐卡车,他很兴奋,不断地指着这里那里问洛芳夏。
洛芳夏很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
秦建城的师兄程云志一边开车一边和洛芳夏闲聊。
洛立朋又看到不认识的东西了:
“虾虾,那个车怎么和这个车不一样?”
“那是拖拉机。”
卡车后边车厢里。
洛文义和洛文中哥俩坐在软和的皮垫子上。
洛文中看出大哥有些担忧,就安慰他:
“大哥,你放心,小夏说能治那就肯定能治。
再不济也不过就是现在这样了,你别想太多。
你看现在,小夏变得这么厉害,这段时间咱们跟着她沾了多少光了?
以后小夏出息了还能忘了你这个大伯啊?相信我,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想想洛芳夏最近的举动,洛文义脸色缓和很多:
“这小夏,真的是越来越像老三了。”
洛文山看着大大咧咧的有些不着调,其实他心里很有数。
虽然每年他挣的工分不多,他却能经常往家里划拉钱,把老婆孩子养得很好。
可惜英年早逝,早早就去了。
洛文中也想起他们不在的三弟:
“是啊,老三也算是个能人了,虽然经常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乱花很多钱,可他也往家里拿了不少钱。
咱们两家有个什么大事小情的,他哪次没出过力,出过钱。
好像自从他不念书了,手中就没断过钱。”
说到这个,洛文义很有体会:
“可不是,我第一次吃奶油冰棍,吃那个软糖,还有野鸡烤兔子,都是他弄的。”
“大哥,咱们安心过好日子就行,好好对待老三的几个孩子,将来他们错不了,咱们的日子肯定也好过。”
洛文义已经不像刚刚那么愁闷了:
“我知道。”
兄弟俩都不说话了。
洛文中想着儿子告诉他的话,说是洛立航有一块金怀表。有一次儿子很着急想看个时间,立航给儿子看的。
儿子和立航哥俩关系一直很好,有些事情立航也不瞒着儿子。
听立航说那金表也是小夏弄回来的,小夏现在真的是很厉害,看看她把包进才一家收拾得,一个个服服贴贴的。
他们洛家一直被包进才家这个邻居欺负,洛文中知道自已老爹不是怕包进才,他只是在忍。
他们洛家就这一支在H省,很孤单。
又因为他们兄弟还小,他爹不忍怕他们兄弟吃暗亏。
渐渐的他们兄弟长大了,他爹已经不忍了,一直在找机会反击。
有几次包进才家和包进军家吃的闷亏,他知道都是他爹做的,他估计大哥肯定不知道。
他们三兄弟中,性格最像他爹的就是老三。
老三去了,他爹一下子老了很多。
洛文中希望这次能把洛立朋的病治好,这样大哥有了精气神,他爹也会感觉日子更有奔头,他自已呢,身上的担子也就轻了很多。
看到大哥已经靠在毛皮子上睡着了,洛文中脱下夹袄给大哥盖在身上。
驾驶室里,洛立朋也困了,洛芳夏让他闭眼睡觉。
洛立朋被叫醒的时候,卡车已经到J城了。
程云志直接把车开到火车站,帮洛芳夏他们买好票,找好座位才离开。
大家吃了东西后休息不到两小时,就开始排队检票上车。
洛芳夏排在队伍前边,她背着双肩包在前边开路,洛文义拉着儿子,洛文中提着两个行李包紧跟在后边。
一出了检票口大家拼命地向火车跑去,这时候也没人要求排队,也并不是按车票上的座位号入座,而是谁抢到哪里坐哪里,只要别走错车厢就行。
因为是始发站,车上座位很多。
洛芳夏进了车厢,还是按照车票上的座位号入座的。
好在四人的座位正好都在过道的一侧,同一个“包间”里。
洛立朋坐在最里边靠窗户的位置,洛文义紧挨着他,然后是洛芳夏。
洛文中坐在对面靠窗的位置,挨他坐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边上的是个年轻的女人。
洛芳夏帮着二大爷把大件行李放到行李架上,把装吃喝的小行李袋放在“小桌”下边,双肩包也放那儿,这才安心坐下来。
洛立朋看到这么多人上车,他更兴奋了,一个劲儿地问问题,声音还挺大,把对面看书的年轻女人烦得不行。
不久,火车开动,看着车窗外的景物,洛立朋的问题更多了。
洛芳夏一边耐着性子回答他的问题,一边赔着笑脸,指着自已的头,向对面的年轻女人解释道:
“我哥现在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请多担待啊。”
洛芳夏说着掏出三颗奶糖递过去。
年轻女人很惊讶,看这一家子应该都是乡下人,虽然穿得干净,可是也能看出来他们并不富足,这一出手就是四颗奶糖,也不知道是他们大方还是另有原因。
洛芳夏很气闷,MD,我只是掏错了而已,掏出来难道再塞回去,换把水果糖出来?
年轻女人摇摇头没接,洛立朋要吃,洛芳夏就给他一块,剩下的刚要揣起来,一双枯瘦的手伸了过来:
“这姑娘不要你给我吧,我不嫌弃,给我孙子吃。”
是一个穿得很整齐的老太太,带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站在旁边的过道儿上。
洛芳夏没理她,把糖揣了起来。
小男孩不干了,扯着破锣嗓子大哭起来:
“奶,我要吃糖,我要吃糖,你给我糖,我要吃糖……”
小男孩哭闹不止,拽着老太太的胳膊不停地嚎。
洛立朋看小孩哭得可怜,就让洛芳夏给他们一块糖。
洛芳夏对洛立朋说道:
“朋哥,咱们的糖只给该给的人,不是哪个人随便哭一哭就得给他。
你看看这个奶奶,穿得像个国家干部,家里肯定有钱,人家不可能缺糖吃,她就是说着玩儿的。”
“我要吃糖,我还要吃奶糖。我要吃……”
小男孩魔音穿脑,大家都很烦。
老太太郁闷不已,我家就是有钱,也不可能一掏就掏出一小把奶糖啊。
再说,我家根本没什么钱,这奶糖他孙子都没吃过几回,她一个乡巴佬凭什么吃。
“小姑娘,你看我孙子还这么小,还是个孩子,那糖你应该还有很多,就给我孙子一块呗?
你看他这样大喊大叫的,也影响大家是不是?”
洛芳夏还没说什么呢,斜对面一个中年女人站了起来,似乎想开口求情。
“小丫头,你看……”
洛芳夏一瞪眼:“想求情的都给我闭嘴!可怜孩子就把你们的好东西拿出来给他吃。”
中年女人讪讪地坐下了。
洛芳夏面对老太太:
“你孙子小怪我啊,我让他长那么小的?
火车上比他小的孩子多了去了,我是不是应该每个孩子都给一块糖?
我糖再多我就不给你,怎么滴?
他大喊大叫那是因为他没家教,你没教好。”
她一指小男孩:“你给我闭嘴,再哭把你扔车外头去。哭什么哭?”
“呃!”
小男孩立马闭嘴,还打着哭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