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赵云强挚壮猛,并作爪牙,其灌(灌婴)、滕(夏侯婴)之徒欤?
这是陈寿的《三国志》,对黄忠的评价,不可谓不高。
只是在这个时空中,现在的黄忠,才不会在意后世对自已的评价。
他只是对庞季拦住自已,不让自已不去接应刘磐感到疑惑。
“只是接应刘将军返回宜城,帮着打扫战场,何必需要黄将军这样的猛将前去,我看就让陈生将军,或者张虎将军率军前去即可。黄将军还是留在宜城,以防万一的好。”庞季素来谨慎,本能的感觉黄忠不能离开宜城。
可惜,这一次,老天爷没有帮他们。
城楼下,荆州军的败兵逃了回来。
荆南军准备的再如何充分,也不可能把刘磐留在身后的探哨全部击杀。
这哨兵之中,有一人躲过了荆南军的捕杀,但他也无法偷偷放回军中,告诉刘磐荆南军有诈。
他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荆州军陷入绝境,没有办法。他只能调转马头,赶回宜城求助。
“刘根,这军情可不能乱说!”傅巽心里高兴,但表面上,还是义正言辞地训斥着这个斥候。
“大人,小的不敢胡说,荆南军绕过我军防卫,在我军身后捕杀斥候探哨,肯定有鬼。我带着兄弟们想去给将军报信,但是路上,发现敌军探哨越来越多,我本想要放火示警,将军却提前发起了进攻。”
“再然后,小的就看见整个荆南军的军营陷入火海,即便是隔着好远,也听得清楚,我军将士在喊中计了。”刘根是刘磐的家仆,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只怕是真的,那士颂于重伤之后,还能如此布局,果然是厉害啊。”庞季拉住傅巽,然后回头看向黄忠。
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如此,敌军只能是全军包围刘将军,不可能分兵来攻我宜城。此刻,只能仰仗黄将军的勇武了,还请黄将军火速率领人马,前去接应刘将军,从外部帮刘将军杀出一条血路。”
“不对,不对,那士颂有荆南军十万,这次虽然号称只带了五万人马来攻我荆州,但以士颂的奸猾,他难道暗地没有准备兵马吗,说不定他现在正等着我们前去救援刘将军。”傅巽反正就是和你庞季不对付。
其实,庞季自已也是这么担心的,思考再三后,他还是说道:“前去救援刘磐将军的,只能是黄将军,其他人只怕难以杀开血路。不如这样,让黄将军率军两万,前去接应刘磐将军。让陈生、张武二将率军三万留在城中,听你我二人调遣,守住宜城?”
正中下怀!
傅巽当然同意这个决定,装着思考片刻后,以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当黄忠带着他的两万人出城后。傅巽的手下,已经将傅巽的想法和安排告诉了陈生、张武二将,一切只等荆南军的到来。
“放!”
又是一排重弩手和弓箭手将利箭射入了荆州军军中,溅起一片血花。
刘磐的部队,被士颂团团包围,就连身后如火海一般的军营,也被士颂扑灭了一部分,亲自带着吕岱和他直属军队攻了过来。
而最为可恶的是,士颂居然这时候还玩心理战。
荆州军已经被包围,荆州军几次血战突围,还没有冲到半路便被射杀不少。而后两军短兵相接后,荆州军完全不是荆南军的对手,而有些想要耍小聪明逃跑的人,想在宽阔的野外,逃不出五万荆南军精锐的眼睛。
想要逃出生天,可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突围被赶回,突围被赶回,如此反复数次后。荆州军没有了突围的勇气和士气,只能是被被荆南军包围消耗。
而奇怪的是,士颂没有下令荆南军直接杀上来,而是围着荆州军放箭。
放一阵箭雨后,便是劝荆州军投降,悬赏刘磐的脑袋。
不少荆州军,还真的丢下了武器,空手跑向荆南军军阵投降,还真就有不少人,被荆南军收押。
不到半个时辰,三万突袭的荆州军,留在刘磐身边的人,已经不到五千。
娄发中箭身亡,沈弥则被蛮山军砍断了腿,在其亲卫的护卫下逃到了自已的身边,但现在,俨然一个废人。
听说,这个沈弥和被士颂虐杀的强盗是亲戚,只怕就是想要投降,高举仁义旗号的士颂,也绝对是要杀了他的。
“士颂小儿,你有胆子出来和老子单挑吗?若是你能杀了我,我手下三万将士直接投降于你,如何!”刘磐被逼急了,大声地叫嚣起来。
士颂微笑回答道:“你一个将死之人,也配和我单打独斗,笑话!荆州军将士给我听好了,除了刘磐、沈弥二人之外,其余人等,只要缴械投降,我保证绝不杀。若是能击杀刘磐者,赏万钱,良田百亩!若是不投降者,那就等死吧,继续放箭!”
又一轮箭雨投入了荆州军军阵之中,又一批荆州军倒在了地上。
没死的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极度影响荆州军的士气。
而荆州军越来越零散的反击箭矢,根本无法伤及荆南军各部分毫,不过是自我安慰一般的射出了反击的箭矢。
而随着这一轮反击的箭矢射出之后,又一批荆州军丢掉了武器,大喊着我投降,不要杀我,就冲向了荆南军军阵,趁着荆州军不多的弓弩手还没有上箭的机会,逃到士颂军阵之中。
这还没什么,更要命的是,荆州军当中,居然真的有人想要杀了主将献上人头。
好在刘磐的亲卫虎牙军不含糊,三两下砍杀了这群叛徒。
但沈弥的手下,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能耐了,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反叛的荆州军砍杀大半。
剩下的人也没有那么的忠勇,当即散开。
有的直接丢掉武器向士颂投降,有的,居然反身加入了对沈弥人头的争夺当中。
“一群败类!”刘磐气的恨不得吐血,咬着牙下令道:“放箭放箭,把这群小人全部给老子射死!”
看着荆州军自相残杀,荆南军将士们哄堂大笑,让刘磐又羞又愧。
“罢了,虎牙军听令,待会儿不必顾忌其余各部人马了,虎牙军和我亲卫营并做一部,随全军突击,别的我也不管了,只要我们杀出去即可,明白了没有。”
在刘磐心里,自已的虎牙军绝不比荆南军差,只是因为自已想要把所有军队都带出去,反而是连累了他们。
现在败局已定,兵马溃散,在他的想法里面,能有多少人杀出去,就杀出去多少人吧,反正破罐子破摔了。
“荆州的儿郎们,不要让荆南贼子们小看我们,随我杀出去!”刘磐举起战刀,带着全军人马,对侧翼的沙摩柯部杀了过去。
“不对,这次不对头,全军出击,别让刘磐给我跑了。”士颂也看出了刘磐的这次突围有些不一样。
虎牙军完全和其余的部队拉开了距离,很明显,刘磐终于是要放弃掉其他各部了。
虎牙军实力不弱,这个士颂是承认的。
若是虎牙军一心突围,还真可能就这么杀出去,加上后面的荆州军普通军士断后,刘磐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就在这时候,一批快马赶到士颂面前道:“报!!宜城方向,有两万荆州兵正在赶来,当头一面大旗,上书荆州中郎将黄忠。”
话音刚落,远处便看到了火把,以及荆州军的呼喊“刘将军,黄将军来接应你了。”
“黄忠?他不是暗中投降了士颂吗?为什么要来救我?”刘磐心里虽然有疑问,但是这时候的黄忠部援军,便是最后一根稻草,他必须得抓。
“我军来接应了,全军向黄将军靠拢。”
“周泰,带着颂卫营,直取黄忠!若是能生擒,便生擒之。”士颂没有料到这个变化,黄忠怎么就出城了呢,还以为自已能就这么吃掉刘磐呢。
“吕岱!带着你的雄武军,立刻赶去宜城,黄忠不在城中,看样子,城里面最多三万荆州军人马,别告诉我你拿不下来!”士颂当即下令。
“喏!”
“不必!”蒋干立刻拦住了吕岱,进言道:“城内还有我们的使者在,白天都已经联系好了,如今若是我们能拿下刘磐、黄忠。城内的那些人定然直接投降!”
“对。”士颂也醒悟过来,宜城现在的守将,肯定是陈生、张武这两个贪财的贼头子而已。
另外便是庞季、傅巽两个文官。只要自已带着人马攻城,甚至不用攻城,宜城内部必然会有巨变,说不定傅巽等人可以直接绑了庞季,开城投降。
“好,那就全军随我出击,务必击溃敌军,一个都不要放回宜城!”说罢,士颂亲自带着雄武军,发起了冲锋。
一旁的梁信微微摇头,觉得士颂太过激进,但身为士颂的亲卫营将领,他当然是带着精锐的亲卫营,护卫在士颂左右。
白天黄忠那一箭,射中的是士颂胸口,若是射中了士颂的脑袋,梁信不敢想后面的事情。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黄忠的箭法厉害,黄忠的刀,一样锋利!
黄忠带着自已的亲卫营,配合身后两万荆州军的掩杀,犹如一把利刃,突入了荆南军的后背。
即便是荆南军有防备,但黄忠就这么的不讲道理,带着人马突出荆南军后,他面前就没有一合之将。
荆南军将士遇到黄忠,就好像海浪打在了礁石之上,立刻被击散开来。
现在最吃紧的便是沙摩柯和邓方二人,刘磐带着人马往外面突,黄忠带着人马往里面进,弄的他们两人,好像才是被包围了的一方。
尤其是沙摩柯的武陵蛮部,为了表示对沙摩家的尊重。这支部队,除了要参与到每次军士们的比斗之中外,其余的训练都是交给沙摩柯自已负责的。
沙摩柯还是让他用原来武陵蛮族的老办法训练的,面对绝死一战的刘磐部,武陵蛮部没有死战的气势,而是选择且战且退,利用地形,多多的杀伤敌。
若是平时,这种战法绝对没有错。
但是现在,武陵蛮部只要稍稍一退,刘磐带着虎牙军便突围而出。
好在邓方部的山峦军,说起来是武陵蛮族和汉族的混编部队,但是邓方对士颂的练兵之法,不对,是对戚继光的练兵之法很是推崇。
他手下的山峦军,令行禁止。
而邓方本人对战场局势的把握,也绝非沙摩柯可比。他当即下令集合队伍,拦住刘磐部。
在他看来,只要拦住了刘磐,外面的黄忠也绝对不会退,只要自已拖住敌人,荆南军其余各部合围上来,敌将绝无生路。
但是邓方还是低估了黄忠的实力,他列阵挡住了刘磐,然后带着亲卫队转身,想要拦住黄忠。
只是黄忠哪里会被轻易拦住,黄忠的大刀横扫,邓方最为看重的副将,以及亲卫队长两人,都没有挡住这刀,两人被黄忠一刀斩杀,惊的邓方背后直冒冷汗。
而黄忠也不客气,认出邓方是这支军队的领军将领,没有丝毫犹豫,接着便冲向了邓方。
“拦住他!”邓方一时间乱了阵脚,忙让亲卫迎战。
但他的亲卫们在黄忠面前,即便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也无法拦住黄忠前进的脚步。
眼见黄忠就要将邓方斩杀,带着人马赶到不远处的士颂心里着急,连忙拿出自已的手弩,对着黄忠便射了出去。
而黄忠就好像侧面长了眼睛似得,多年战场的经验,让他察觉到了危险,本来砍向邓方的一刀收了回来,硬生生的挡住了士颂的暗箭。
借着这个机会,邓方立刻脱离了战斗,邓方不傻,早就看出自已不是黄忠的对手,再说士颂已经率领后续部队赶到了附近,自已何必继续死战。就这么片刻时间,自已的手下,可被黄忠斩杀了不少。
“士颂!”黄忠看到士颂骑马赶来,也是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士颂真的是毫发无损。
虽然想不通,但他手上可绝不会闲着。
既然见到了对方主将,他可不会客气,本能的拿起了自已腰间那二石的虎劲弓,对准了士颂的头颅。
白天,黄忠一箭把士颂射落,身为亲卫队都尉的梁信,心里就很是愧疚。
他一直劝说士颂,身为主帅,又武艺平平,在战场之上还是不要太过冒险的好。
可是士颂仗着自已盔甲精良,硬是不把梁信的话当回事,梁信无奈,只能是带着亲卫营寸步不离。
现在两军交战,又遇到了黄忠,梁信当然不敢大意。
但士颂自已居然对着黄忠射出了箭矢。
结果人家黄忠随手挥挥刀,就给你挡下了,而且还对着你士颂拉开了长弓。
不好!
黄忠肯定知道,射主公的铠甲是射不死主公的。
我要是黄忠,荆州军陷入绝境,而敌军主将又在自已的射程范围内,那这一箭,必射主公头颅啊。
刚想明白,就看见一道白光由远及近,直逼士颂眉间,梁信大喊一声“主公当心!”
他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士颂推开,而黄忠的那一箭则正中他的胸口,和士颂白天被射中的位置,一模一样!
一口血从梁信口中喷出,溅了士颂一身。
梁信重伤,把持不住自已的身体,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了士颂这边,加上他推士颂的惯性,两人都从马上摔了下。
“士颂落马,随我斩杀贼军主帅!”黄忠看的真切,即便是和士颂有旧,现在也绝不留情,催马直逼士颂。
“贼将休伤我主!”
“贼将休得猖狂!”
士颂身边杀出了两员战将,一是奉命击杀黄忠的周泰,一是听令赶来这边截击的陈应。
陈应部的骑射手们,早就射光的弓弩,纷纷抽出战刀,砍杀荆州兵。
陈应自已,更是一马当先,从侧翼冲散了黄忠部的后援。
而周泰,本来带着颂营部队将黄忠部和刘磐部隔开,预备围杀黄忠的。
但是现在,别说是周泰了,颂营将士各个都发疯了一样,冲向了黄忠。
“梁将军受伤,主公身边不能没人,幼平,你速速率军护卫在主公身边!这贼子,就交给我了。”陈应在荆南,以冷静骁勇著称,和邢道荣、鲍隆、刘贤、郭铁四人一道,被称为“荆南五虎”。
不是说士颂手下其他战将不行,而是这五人都是荆南出身,刚好都是一军统帅,“荆南五虎”的戏言,也因此被士颂认可的。
但越是这样,这五人越是有些高看了自已。
功高莫过救主。
这道理,陈应当然懂。
于是即便是面对黄忠,他也没有退后。
他没打算斩杀黄忠,为荆南军将士出气,他只想拦住黄忠片刻即可。
可惜四十多岁,正值壮年的黄忠,其战力,只怕不在吕布之下。
陈应一刀砍下去,被黄忠接住之后,心里就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觉得自已有危险了。
他想要撤,但是黄忠可不答应。黄忠大喝一声“找死!”推开陈应的武器,反手挥刀。
只一刀,便砍掉了陈应的脑袋。
“荆州军,随我杀敌!”黄忠高高举起长刀,扬起战马,犹如一尊不可战胜的杀神,即便是经过残酷训练的荆南军将士,这时候,也心生退意。
强挚壮猛,并作爪牙!当其强横之时,天下莫敢与之争!
士颂抱着血人一般的梁信,心里发出了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