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齐易乞年纪还小。
因为家室原因。
他从未见过这般粗糙的耳钉。
看到林许耳朵上的耳钉那么粗糙,就问林许这个耳钉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
林许不像缺钱的人。
这东西既然能被他一直戴着,肯定不是因为价值,而是其他原因。
说这话的时候,齐易乞坐在林许怀里,等林许给自已讲故事,伸手去摸了摸,还捏了下林许耳垂。
因为近距离看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耳钉的样子。
齐易乞甚至记得耳钉上人为弄上去的划痕。
当时林许还摘下来给他看过。
说这是他第一笔工资到的时候送给自已的礼物。
确实不算贵重,只是意义深刻。
现在这耳钉出现在了面前这人耳朵上,难不成……
齐易乞捏住面前人的耳垂。
深蓝色耳钉在指间闪烁。
齐易乞看到了上面熟悉的痕迹,下意识松开手。
“师傅?!”
“力气还挺大。”
林许忍不住摸了摸耳朵。
不太习惯这种触感。
儿时齐易乞不是没碰过林许耳朵。
不过当时齐易乞还小,林许没什么感觉。
现在齐易乞已经是个成年人。
这样的举动就显得有几分诡异 。
“这些年没白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易乞已经很久没见过林许了。
他以为林许像他爹一样,不会再回来了。
没想到猝不及防就又出现了。
“黑爷,你还好吗?”
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有人敲了敲门,问齐易乞情况。
“没事。”
齐易乞回了一句。
门外的人似乎不怎么敢招惹齐易乞。
他说了这么一句。
门口的人就离开了,没有多问,也没有推门进来看看。
林许在位置上坐下,打量面前的青年。
他应该离开了许久。
曾经的少年已经长大了。
不仅长大了,也变了许多。
以至于他第一眼都没有认出来。
“我离开了很久吗?”
这个游戏的时间流速让人搞不清楚。
林许也不清楚,对于齐易乞来说,自已离开了多久。
“很久。”
久到他熟悉的人都全部离世。
久到齐易乞这个名字被众人遗忘,留下的只有黑眼镜这个称呼。
他的过往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包括曾经的他。
刚才那种危险荡然无存,齐易乞靠了过来,“师傅不是说,事情完了就来看我,我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你。”
语气里带着些许委屈。
林许不是个喜欢言而无信的人。
他说了会回来看自已,齐易乞就相信他一定回来。
可是等了许久,他都未曾等到林许回来。
他以为林许忘了他。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坚定选择。
齐易乞也不是小孩了。
他觉得他能接受的,就是有点不高兴。
没想到林许回来了。
“抱歉,事情太忙了。找到机会就回来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谈生意?”
林许心里一下子很不是滋味。
他没想到齐易乞等了自已几十年。
以为最多十几年。
现在的齐易乞还很年轻。
就这么看着,顶多二十多岁。
他离开的时候,齐易乞才十五岁。
顶多等了十几年。
齐易乞嗯了一声,“师傅还会离开吗?”
林许沉默了片刻,“抱歉。”
这个彩蛋持续时间多半也不会太长。
也就意味着他肯定还要再离开。
“为什么,就不能陪着我吗?是我不够好,还是我对你不够好?”
齐易乞靠在桌上,探身去看林许。
两者距离拉得很近。
齐易乞看到了那张和初见时没有丝毫差别的脸。
几十年过去,林许一点儿都没变。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齐易乞捏了耳垂的缘故。
耳垂附近的皮肤 ,连同脖颈都有些发红。
“师傅脸怎么红了,这里这么热吗,我帮师傅看看?”
齐易乞明知故问的靠得更近,手落到了林许脖颈处。
齐易乞常年习武,手掌各处都是厚茧。
手下皮肤细嫩 。
只是轻轻碰到,齐易乞都能感觉到那种柔软。
齐易乞本来抱着戏弄和报复的心思。
林许这么久都没有出现过,他小小的报复一下怎么不可以。
可真的碰到了林许,齐易乞又觉得这点不够。
这么久的等待,这点报酬可不够。
齐易乞还在想着更好的报复方法。
林许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手拿了下来。
“你也长大了,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一直戴着个眼镜干什么,装酷?”
从见到齐易乞起 ,他脸上的墨镜就没有摘下来过。
在外面还能理解。
在房间里戴墨镜是什么癖好?
“我怕我不小心哭出来,在师傅面前丢脸 。到时候师傅你哄不好我怎么办。”
被林许打断,齐易乞那点若有似无的心思散了。
笑吟吟的看着林许。
“你有事瞒着我。”
林许将手收了回来,直截了当的开口。
他和齐易乞待了那么久。
面前这小孩就是他看着长大的 。
他太熟悉齐易乞了。
面前这人是不是在撒谎,一眼就能看出来。
“没有。”
“既然想瞒着我,就好好瞒着别被我发现。”
“师傅,你变了,都不相信我了。”
“你把墨镜摘下来我就相信你。”
“师傅那么想看我眼睛吗,之前不是还说我到处招惹别人,让我收敛着点吗?现在我收敛了,你又不高兴。”
齐易乞样貌好家世好,脾气也不错。
成长过程中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异性的目光。
偏偏他就跟不知道一样肆无忌惮。
直到林许被轮番上门的人打扰得心烦,让他收敛点,情况才好些。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齐易乞明知故问。
见齐易乞不想说,林许没有再问。
转而问他来做什么生意。
怎么就一个人。
“不是我一个人还会有谁?”
“允正呢?”
齐易乞唇角弧度下去了些 ,“死了,很久以前就死了。师傅对自已离开了多久没有概念吗?”
“我离开了多久?”
听出齐易乞语气中的异样,林许问道。
他还真没有概念。
在他这里,他最多离开了六个月。
时间太短。
他才会觉得齐易乞现在对他来说有点陌生。
齐易乞直起了身体,靠在椅背上,“六十五年,你离开了六十五年。我出门的时候 ,那家伙悄悄去参军了,身体被折腾得一团糟,不到七十岁就走了。”
齐易乞声音很轻。
如同一阵风,轻飘飘从林许耳边刮过。
搅得林许心里莫名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