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气朗。
林许是被窗外鸟鸣声叫醒的。
见天气好，他还散了散步。
从窗户外面看到了正在上课的齐易乞。
小家伙坐在桌前，正在听课。
时不时摆弄一下手上的笔，看起来不大认真的样子。
似是觉察到林许的目光。
他扭头看了眼窗外。
目光和林许对上。
给了林许一个笑。
林许挑了下眉，示意他看书。
齐易乞这才将视线放回书上。
老师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在念一首林许没怎么听过的诗。
抑扬顿挫，声音洪亮。
林许靠在一旁听了片刻，等老师念完了这首诗才离开。
还没逛出院子，就看到一个下人急匆匆往齐易乞所在的房间跑了过去。
齐家的下人都仔细调教过。
很少会这样没有礼仪的在院子里小跑，还那么匆忙。
大家族讲究从容。
就算天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也不能那么匆忙。
“这么急干什么，没看到小少爷在上课吗？”
觉得奇怪，林许拦住下人，问发生什么事情。
是不是昨天他们遇到的那家人上门找茬。
“不是找茬，是老爷，老爷回来了。”
下人说了这么一句，就继续往前面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齐易乞。
“还真和那人说的那样。”
林许吃了一惊，本来都准备回去。
听到这个消息，脚步一转，往前门去了。
看看这个消失了很多年的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没走出去多远，林许就看到了快步朝前门而去的齐易乞。
嘴上说着不怎么在乎。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齐易乞脸上还是无可避免的出现欢喜和期待。
想看看自已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没到地方。
林许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仔细一听，就是之前他们出去玩的时候，那个对齐易乞动手的男人的声音。
他笑得很畅快，没有之前的狰狞和凶恶，多了几分亲近。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年，易乞都被府上这群刁奴教坏了，上次我们见面，他居然对我们动手。”
男人狡猾。
寒暄的话还没说两句，就开始上眼药。
告齐易乞的黑状。
“前段时间易乞又捡了个人回来，那人最是可恶，教唆易乞对我们动手就算了，还让易乞对其他人家下手。”
“北平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私底下说易乞狂悖无礼。易乞也是我侄子，我这听着心里真不是滋味。”
男人一边说一边捶胸顿足。
没有直接指责齐易乞，反而是指责他身边那些。
听下来倒真有几分为齐易乞着想的意思。
如果不是林许当时也在场。
他真就信了男人的邪。
就是不知道齐易乞父亲相不相信。
林许目光落到了主座男人身上。
男人剑眉星目，垂眸间很有压迫感。
细碎黑发下，那双星眸不喜不悲。面容和齐易乞有三分相似。
原本林许还疑惑，什么样的父母能生出齐易乞这般聪慧的小孩。
看在看到了齐轩，林许倒是有点明白了。
齐轩正垂眸喝茶。
对于自家弟弟的话没有丝毫表示。
也不知道是在等他说完，还是有其他考量。
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半晌都没有得到齐轩的回应。
齐量有点摸不清他对齐易乞的态度。
没有再继续告齐易乞黑状。
“大哥，你在听我说话吗？”
“你继续说。”
低沉男声响起，表示自已一直在听。
得了回应，齐量这才得劲的继续说。
将想说的都说完了，他才停嘴。
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齐易乞和林许。
齐轩在，齐量像是有了靠山。
对齐易乞说话时的语气都嚣张了起来。
“侄子，叔叔和你爹都在这儿坐着，你都不会问声好吗？”
“我这不是在等叔叔你告完状，怕打扰你。”
齐易乞桃花眼弯了弯，大大方方和两人问好。
“爹，叔叔，午安。”
齐轩看着面前的齐易乞。
六七年没见。
面前的小孩已经长成了他不怎么认识的模样。
皱巴巴的小脸长开了，隐约能看到几分爱人的影子。
看着齐易乞那几乎和爱人一模一样的桃花眼，齐轩眼神温柔下来。
“易乞过来。”
他朝齐易乞招了招手。
齐易乞走到了他面前。
“爹。”
“长大了，我都有些认不出你了。”
齐轩眼神贪婪的在齐易乞脸上流连。
似乎想看到更多熟悉的地方。
从齐易乞身上看到自已想见的那个人的模样。
“你很像你母亲，尤其是这双眼睛。”
齐易乞摸了摸眼角，“管家也是这么说的，说我和娘很像。”
“他没说错。”
“齐量，我想和易乞待一会儿，你要是没事儿，就先回去吧。”
齐轩和齐易乞说话时，还有几分温软。
轮到齐量，只剩下疏冷。
齐量不甘心，想要说些什么。
瞥见齐轩冰冷的眼神。
乖巧的将身下的话咽了下去，“等大哥休息好了，我在登门拜访。”
齐量前脚才走，齐轩后脚就将齐易乞抱了起来。
“看来我没在，你生活得也很好。”
这种距离对齐易乞来说有些太近了。
或许是血缘作祟。
齐易乞虽然觉得有些不适，更多的是欢喜。
“爹怎么回来了，忙完了吗？”
“忙完了。”
“以后还会出去吗？”
“应该不会了。”
将齐易乞稳稳抱在怀里，齐轩目光落到了后面的林许身上，“你就是易乞的武术老师？”
这一路上，从齐量和众人口中。
齐轩已经了解了部分关于林许的事。
功夫不错，人比较不可控。
“我叫林许。”
“麻烦你照顾易乞了。”
“小事。”
见两人还有话要说，林许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听齐量说了那么多误解的话，齐轩都没有对齐易乞和他发脾气。
可见齐轩是个有脑子的。
不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对他们抱着偏见。
既然他明事理，林许自然也是高兴的。
果不其然。
下午齐易乞来找他的时候，脸上都是笑。
一看就知道和齐轩在一起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这么开心？”
见齐易乞那么开心，林许有点好奇齐轩对他说了什么。
“嗯，爹说他知道那些人说的不全是真的，他问我为什么那些人这么对我。我说了之后，他夸我了。”
想到这件事，齐易乞就觉得开心。
和林许一样。
在没看到齐轩之前，齐易乞其实不知道齐轩对这件事会是个什么态度。
会不会责怪他太过狠心，然后把林许赶走。
没想到齐轩夸了他。
齐轩还说，如果这些事查证之后和齐易乞说的一样，他会带着齐易乞亲自上门讨公道。
有人撑腰的小孩就是会自信。
此刻的齐易乞就是如此。
说这话的时候，下巴微微上扬，带着他自已都没有觉察到的骄傲和依赖。
“我没给你撑腰吗？”
林许半开玩笑。
“这不一样。师傅去了他们会攻讦师傅的来历，但我爹不一样。”
齐轩有正经身份，不仅是作为齐易乞的父亲，还有齐家老爷。
有齐家老爷这个头衔在。
他只是站在那里，那些人都要掂量一下自已的轻重。
林许什么都没有，帮得太多，以后或许会被报复。
“师傅已经帮了我不少了。”
齐轩这人说到做到。
查清楚情况之后，还真的带着齐易乞出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