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床上那只脏兮兮的小狐狸,全身都是灰尘不说,还有几处地方的毛在打斗过程中蹭掉了,露出里面粉白的皮肤。血渍粘在毛发上,使得毛发打结成块,使得小狐狸原本柔顺光滑的毛发变得杂乱无章,毫无美感可言。
临在看着这样的小狐狸,既心疼又浑身觉得不舒服。
他皱起眉头说:“去打一些水来。”
破界刚飞入洞穴就听到自已主人的吩咐。
还能怎么办?
打水去呗。
呜呜呜呜呜呜。
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已只是一把剑?
临在缓缓地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地点了点那只昏迷过去的小狐狸的鼻子,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真弱啊。”
此时的狐白早已失去意识,根本无法听到他所说的话。
但伤口传来的剧烈疼痛即使处在昏迷中依然让它难以忍受,时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临在见到这般情景,眉头微皱,随即站起身来,朝着不远处的一个篮子走去。
里面显然装着上次破界发现的那株人参。
毫不犹豫地伸手扯下几根人参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塞进狐白的口中。
倒不是因为他小气舍不得多给一些,而是以狐白目前受伤的身体状况而言,实在太过虚弱,若是直接服用整个人参,恐怕会因虚不受补而适得其反。
所以,仅仅给予几根人参须的药量,对于此刻的狐白来说才是最为合适的。
至于之前巫医给的那些据说能够避免发热的草药,临在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心里暗自思忖道:这等杂草可以吃?
想着想着,他顺手就将这些所谓的草药丢弃在了一旁。
就在这时,破界的身影迅速出现,参考上一次装果子的经验,这次他同样找到了一片巨大的叶子,成功地将水带回了这里。
临在静静地凝视了一番后,没有说什么。
眼前这般状况着实让人无从说起,毕竟条件就是如此这般。
缓缓调动体内的灵气,将其汇聚至掌心之中,那股灵气犹如灵动的小精灵一般,在他的精准操控之下,逐渐融入水中,并开始发挥作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温渐渐升高,直至变成适宜的温水状态。
令人惊叹的是,在整个加热过程当中,临在对于灵气的掌控可谓是精妙绝伦,丝毫没有伤到身为容器的叶子,由此足以看出,他对于灵气的运用已然达到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高深境界。
四下看了一看,希望能够找到一些可以用来擦拭的物品。
结果却是令人失望的——这里别说是一块手帕了,就连唯一属于布料的物件,便是穿在他自已身上的那衣裳。
可这衣服乃是他目前唯一能够遮羞蔽体之物,临在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来动手。
本来呢,他还曾寻思着要亲身尝试一下,亲自给小狐狸清洗一下身体,想当初,在御兽峰的时候,时常能看到那群人兴高采烈地带着自家的兽宠前往天河脚下的那个小水塘里欢快地沐浴嬉戏。
今日不知怎的,突然心血来潮,也想来体会一把其中的乐趣。
只可惜啊,天不遂人愿,眼下这有限的条件让他只能望洋兴叹,徒留遗憾。
看来关键时刻,还是得依靠清洁术才能解决问题!
破界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只重新变回白白净净模样的小狐狸。
一时间,整把剑仿佛被定住般,完全陷入了呆滞之中。
它想不通,那喊我去打水是为了什么?
正当它满心狐疑之时,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如同魔音一般,不断地钻进它的剑身:“倒了吧。”
哦!不对呀,它可是一把剑,哪里来的耳朵呢?
破界想要发疯。
想把水直接撂在这里。
想指着它主人的鼻子说,它是一把剑,不要太过分了。
想把它主人打一顿,什么都靠着一把剑,羞不羞。
然而,一切都只是想想。
回过神来,主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了,你平常闲着也是闲着,赶紧去找点治疗的草药回来,记得……”
话音未落,只见破界如同一道光影般疾驰而出。
它实在太害怕了,如果继续留在这儿,那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主人说不定又会下达一些稀奇古怪、令剑生畏的命令给自已。
上辈子不知道作了什么孽啊!
这辈子都已经沦为一把剑了,居然让它遇到临在,一个连剑也不放弃使唤的人。
惨!真惨!太惨了!太太惨了!超级无敌惨!
破界飞走后,临在压根就没有心思修炼,侧身躺着,用手撑着脑袋,慵懒地杵在小狐狸身旁。
他的另一只手则时不时地抚摸着小狐狸的尾巴,当触碰到那些毛发稀疏甚至光秃的部位时,不禁轻啧了一声,嘟囔道:“真丑!那家伙可算是死得轻巧。”
而此时的狐白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温润的气息正在靠近,它下意识地朝着那股气息又凑近了几分。
临在见此情形,一双美眸饶有兴致地紧盯着仍处于昏迷状态的小狐狸。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之后。
见小狐狸没有了动作,乖乖地趴在那里,临在直接伸手把它捞了过来,紧贴着自已。
当然避开了他受伤的地方,生怕弄疼了这脆弱的小家伙。
真是一只黏人的小狐狸。
没办法,唯一的小宠物只能宠着呗。
想到这里,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宠溺的笑容,那上扬的嘴角,即便是用力拉扯,恐怕都难以恢复原状。
多一个人知道他的想法都要唾弃他一句,是谁伸出的手?
临在每天喂小狐狸吃点人参根须,而破界出去找的药也全都是普普通通的药材,没有一株是灵植。
就这些还比不上人参根须,临在果断让破界把用不上的草药给巫医送去。
破界忍不住嘟囔道:“得!又是白忙活的一天。”
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的狐白是在第三天的早上醒的。
缓缓睁开双眼,迷茫地望着周围熟悉的环境,那颗原本悬着的心,此刻才算是彻底落回了原位。
太好了,这条小命保住了。
“醒了?”
临在端着一个陶土碗,逆着光走来。
在朝阳部落已经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个部落里面竟然存在着碗这种东西。
然而,通常情况下,只有雌性会使用这些碗,要么就是在寒冷的季节用来盛装热水饮用。
至于其他的时候,那些强壮的兽人根本不屑于用它们,理由很简单——陶土碗实在太过脆弱了,稍稍一用力便会碎了,再加上制作陶土碗不易,所以它很珍贵。
而临在几乎每天的时间都待在洞穴里,也是这次因为狐白受伤才走出去看看,他不知道怪得了谁。
“临在!”
狐白正艰难地想要从地上撑起身子站起来。
临在见状,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同时投以凌厉的目光制止道:“既然受了伤,那就老老实实地躺着,受伤就要有受伤的觉悟!”
听到这话,狐白只得乖乖地低下头,不再乱动。
缓缓走到狐白身旁坐下,并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小狐狸脑瓜,柔声问道:“饿吗?”
仿佛是在回应临在的询问似的,狐白那原本瘪瘪的小肚子突然发出一阵响亮的“咕噜咕噜”声。
狐白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伸出狐爪爪捂住耳朵,小声说道:“嗯,我饿了。”
看着他那副可怜巴巴、惹人怜爱的模样,临在只觉得心瞬间软成了一团。
原本临在想等狐白醒后,把心中早已盘算好了的画面付出实际行动,好好地教育他一番。
然而,当狐白终于睁开双眼时,那苍白虚弱的模样,盘成一圈,惹人疼,却让临在瞬间将那些准备好的说辞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罢了罢了,伤这么重,也算是记忆犹新,想到这里,临在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端起放在一旁的小碗,对着狐白柔声说道:“把这个喝了。”
其实狐白早在刚刚清醒的时候便留意到了那个碗,香味直钻他的鼻子,但由于身体太过虚弱无力爬起来看,此刻听到临在的话语,他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呀?
临在简洁明了地回答道:“肉汤。”
说着,他拿起手中的勺子轻轻搅动着碗中的汤汁。
这只勺子可是临在特意让烧制陶土碗的兽人专门制作而成的。
狐白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感叹道:“原来肉竟然还能够被做成这样啊!我以前一直以为肉除了拿来烤制之外,就只能用盐腌制保存了。”
说完,他顺从地张开嘴巴,喝下了临在送到嘴边的一口热汤。
“真好喝!”狐白满足地咂咂嘴,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也随着他愉悦的心情欢快地摇晃起来。
临在看着眼前这可爱的一幕,心情也跟着变得格外舒畅,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临在,快些将那碗放下吧,不用这般一勺一勺地喂我啦,实在是太慢了!”狐白急切地喊道,那声音中满是按捺不住的焦急。
只见他瞪大了那双灵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那碗肉汤,仿佛那便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一般。
临在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还是顺从了狐白的意愿,轻轻地将手中的碗放在了他旁边。
狐白立刻埋下头去,探出那粉嫩得如同桃花般娇艳的小舌头,开始一舔一舔地享用起这美味的肉汤来,随着他每一次轻舔,碗中的肉汤便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迅速减少着。
没过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便见了底。临在低头看了看空碗,又抬头看向狐白,轻声问道:“要不要再来一碗?”
狐白一听,眼中立刻绽放出惊喜的光芒,忙不迭地点头应道:“还有吗?”
临在点了点头,“嗯,有的。只要你想喝,无论多少都有。”
他心里暗自想着,这小狐狸还真是可怜,仅仅只是加了一点点盐的普通肉汤而已,就能让他喝出犹如琼浆玉露般美味的感觉。
“那再来一碗!”狐白大声喊道。
连续喝下了七八碗汤的他,原本干瘪瘪、空荡荡的肚子此时终于混了一个水饱。
破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一个要喝,一个就喂。
吃点肉不行,就是要喝汤。
白眼疯狂乱翻。
“狐白!”
“狐白哥!”
秋叶和狼月刚刚被放了出来,一获得自由,便迫不及待地朝着狐白所在的方向赶来。
两人满心牵挂着狐白的安危,脚步匆匆。
“狐白!”秋叶率先喊出了狐白的名字,声音中饱含着关切之情。
她挤过身边的临在,冲到狐白面前,毫不犹豫地握住了狐白的爪子。
就在这时,狼月也紧跟着赶到了,但由于秋叶动作太快,他稍微落后了一步。
不过,眼尖的他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临在瞬间变黑的脸色。
想起最近部落里流传的那些关于临在的传闻,狼月心里不禁有些担忧:不知道这位看起来不太好惹的黑脸兽人会不会和秋叶计较。
“真好,你没事了。”秋叶紧紧握着狐白的爪子,眼眶微微泛红,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狐白感受到了秋叶和狼月对自已的关心,心中满是感动。他轻轻叹了口气,满怀愧疚地说道:“都怪我不好,害得你们和我一起陷入了危险之中。如果不是因为我的鲁莽,你们也不会遭遇这些麻烦。”说完,他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秋叶和狼月的眼睛。
尤其还带着秋叶。
每一个雌性都是部落里最宝贵的存在。
狐白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已的错,要不是自已非要去找什么果子,就不会走出采集区,遇到剑齿兽。
“只要我们都没事就好,而且如果我自已不想去,你们也不能绑着我去。”
“我们三个都有责任。”
秋叶宽慰道。
“对对对。”
狼月在一旁点头。
临在这时也明白了,原来自已这个小兽也是个主意大的,原本以为是个听话的性格。
不过也对,这接二连三的受伤,就知道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秋叶拉着狐白又聊了一会儿,在狐白精神不济时才离开。
他们离开后,狐白就沉沉睡过去,连巫医来看他都没有醒。
对临在说:“嗯,恢复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