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间还早,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反常的原因,等三人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夜何其住的地方在城南的七湖院,因为离城南二中近,曾经说是要建学区房的,但不知为何多年来没有一点动静。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七湖院是公认的城中村,在当下这个时间里,还是1层的小平房,破破烂烂的没有燃气没有暖气,也难怪别人说这里是贫民窟。
街边的小巷静静的,小巷的青石板上还有几片枯黄的落叶。
少年走在小巷里,鞋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不经意间把落叶踩的粉碎。
夜何其是租的这所房子,80平米的小平房,在这三线小城市里每个月不到500块钱,虽然不包括水电费,但也是相当便宜了。
很多人嫌弃这里,如今还能留着这租的人大都是等着拆迁款的房主,夜何其倒是挺喜欢,因为自已租的这家平房门前有一个小院子,差不多能有个十来平,还能种点大蒜、韭菜,白菜萝卜之类的东西,毕竟买这些小菜也需要钱啊。
夜何其很缺钱,因为他是孤儿,应该说他和两个妹妹都是孤儿,听院长说他和临曦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扔在了孤儿院门口,那天晚上,院长发现他时,他和夜临曦裹着一张毯子,相拥地蜷缩在院墙墙角瑟瑟发抖。
起初院长以为他们是同一户人家抛弃的一对兄妹,虽然后来验证表示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夜何其依旧拿夜临曦当亲妹妹看待。
一般孤儿院最多会将孤儿扶养到16岁,如果没有人领养的话就得进入社会自力更生了。
夜何其从小身子虚,而且明明一个男孩却长的和个女孩似的,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谁会去领养一个累赘?
夜小鱼和夜临曦是偷跑出来的,孤儿院对此也没有什么反应,现在这种事太多了,又不是什么著名机构,也没那么有责任心,孩子跑了,之后是死是活,谁管那么多?
夜何其也不是没想过要把她们送回去,毕竟她们的天资比自已好多了,长得漂亮,还聪明,大概会有个好人家愿意领养她们,至少不会跟着自已吃苦。
直到那天,夜何其如往常一样,将偷跑出来的两人送回去时,正巧有户人家是想来领养她们的,听说那人是个富商,老来无子,准备来领养一个孩子去传承家业。
看着对方全一身的名牌衣服,还有那自已甚至都认不出牌子的豪车,夜何其第一次感受到了阶级的巨大差距,越发认识到自已的卑微,也越发地想让临曦和小鱼找到一户好人家。
富商对夜小鱼和夜临曦很满意,当即便决定将两人都领养,可最后两人死活不愿意,哭着问夜何其是不是自已哪里不好,不要抛下自已,说自已不想再被抛弃了…
当时夜何其脑子一热,告诉院长以后自已来扶养她们,也不管院长答不答应,便拉着两女的手匆匆离开了。
到今天已经是两年了,院长似乎也默认了这件事。
而如今,他也是考上了大学,也在最近找到了兼职。
生活虽然清贫,但都逐渐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想到这,夜何其嘴角微微上扬,手顺势向下敲了一下,只听见一声“哎呦”从耳边传来。
“不要敲我脑袋!会长不高哒!”
只见夜临曦双手捂住头,眉头紧皱,向着他大声喊道。
见此,夜何其努力压住疯狂颤动的嘴角,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随即从身后的包里拿出先前买的半颗包菜和肉馅排骨。
“去把包菜洗一洗,咱今天包饺子吃!”
“那排骨呢?”
“糖醋!”
“好诶!”
看见有好吃的,夜临曦眼睛一亮,全然忘了刚刚被敲的脑袋,跑院子里洗菜去了。
夜小鱼这时也从重生的震撼中缓过来了了,看着眼前像小孩子似的两人连连叹气。
一边腹诽自已的这个姐姐不仅贪吃还这么蠢,一边说着自已也来帮忙。
饭后,天气骤变,先前还平静无比的天空此刻却下起了大雨,夜何其接到一个电话,是他先前订的蛋糕,通知他去拿。
今天是三人的生日。
孤儿嘛,都是被遗弃的孩子,谁知道自已生日是什么时候,索性三人就将生日定在了同一天。
夜何其打了声招呼,但并没有说具体去干什么,只说有点事,他想给二人一个惊喜。
出门时夜小鱼本想阻拦,虽然不知道夜何其要去干什么,但在发现重生后身边的一些变化后,她也有了一丝顾虑,想在最近尽量将哥哥留在自已身边。
她努力回忆着前世的记忆,只记得这段时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于是就跑去屋里拿了一把雨伞递给夜何其。
“雨大,拿把伞…”
夜何其接过伞,也看出了她的担忧,灿灿一笑
“谢啦,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对方出门后,夜小鱼又将目光转向躺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傻笑的白毛矮子。
这人确实不大聪明,那自已能不能套点话出来?
……
海渊市城东的一块废弃工地
六道身穿黑色雨衣的身影穿梭在几栋烂尾楼之间。
为首的男人望着工地四周悬浮着忽隐忽现的金色铭文,眼睛微微眯起,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刀。
“行动开始,肃清区域内所有鬼脸虫。”
……
海渊市城南老城区
“这么大点蛋糕200多……真特么贵。”
夜何其一边吐槽着这夸张的物价,正往家赶,他手中的是一块有8寸的蛋糕,由于只有三个人吃,所有没买太大,但也花掉了他一周的预算。
要知道他兼职一天也才100块啊!
他只觉得蛋疼,越发重视手中这个不大的盒子,一只手提着怕里面的蛋糕歪了,于是便将其放到胸前抱着,怕被雨淋到还特地把伞向前歪了一点,导致他半个后背和双肩都接受了洗礼。
雨越下越大,夜何其也不免感到些许烦躁。
老城区的住户本就少,加上大雨,街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除了夜何其自已。
耳边尽是雨滴落到地面发出的“啪嗒”声,暴雨天特有的雾气飘在街道上,朦胧地遮住了他的视线,显得很压抑。
夜何其不喜欢这种气氛。
他感觉站着的地方像一座孤岛。
自已则被世界抛弃在了孤岛上…
“滋滋……滋滋……”
一道电流声打断了他,片刻后,他望向一旁的小巷。
而小巷口,一段断掉的刀尖,正静静地躺着一小块还没有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