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安欣气喘吁吁地终于登上山顶之时,她方才惊觉这山顶之上的风光竟是如此的美妙绝伦!极目远眺,连绵起伏的山峦宛如蜿蜒巨龙,直插云霄;郁郁葱葱的树木犹如绿色海洋,随风摇曳生姿;娇艳欲滴的花朵肆意绽放,散发出阵阵迷人芬芳。
眼前的美景让人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真真应了那句古诗:“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
此时,一阵凉风吹过,带着丝丝寒意。一直在身后默默跟随的金玲见状,连忙加快脚步走上前来。金玲赶忙将斗篷轻轻披在了顾安欣的身上,并细心地系好了带子。做完这些后,金玲关切地说道:“山顶风大,姑娘您身子单薄,还是披上这件斗篷比较妥当,以免着凉受冻。”
“你这丫头倒是好,比我这脑袋不开窍的小厮好多了,也不知道给你主子我带个斗篷。”叶南锦状似责怪,斜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墨书。
墨书有苦说不出,他家爷哪用得着这东西!
顾安欣失笑:“叶世子男子汉大丈夫的,年轻火力又壮的,也用不到斗篷呀!”
杨慧也笑道:“世子惯会说笑的!”嘴上这样说着,手中却是点了点顾安欣的额头。
周柏霖微微垂首,目光落在眼前亭亭玉立的杨慧身上。只见她身着一袭华丽的四喜如意云纹锦缎褙子,如墨般乌黑亮丽的秀发高高盘起,其间斜插着两支金穿珠点翠花簪,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额间则坠着一只晶莹剔透、形如水滴的珍珠,随着小姑娘娇俏的动作轻轻晃动,宛如一颗跳动的星辰。
这颗珍珠恰到好处地映衬出杨慧那如雪般白皙娇嫩的肌肤,散发着迷人的光泽。或许是因为刚刚爬过山峰,她原本略显苍白的脸颊此刻染上了两团淡淡的红晕,犹如初绽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不知为何,周柏霖只觉自已的心跳似乎突然间加快了几分,意识到自已的失态,周柏霖赶忙移开视线,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然后转头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叶南锦。
叶南锦可没错过周柏霖刚刚那一丁点的异样,心中思量一转,笑着开口道:“如何?这山顶景色不错吧,等到了秋日,这山中又别有一番滋味,届时再约了你来!”
周柏霖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叶南锦又对顾安欣和杨慧二人道:“二位秋日也一起来爬山吧!”
顾安欣点点头:“这山中景色确实美丽,若秋日不来,岂不是辜负?”
杨慧跟着也点点头,随后又注意到身穿宝蓝色云纹团花湖绸直裰的周柏霖似乎有些沉默,想到之前他上午好意、隐晦的劝解自已的情形,开口道:“这煽情景色开阔,瞧着也让人心情开朗不少,周世子呢?也这样觉得吗?”
周柏霖笑道:“正是,‘绝顶人来少,高松鹤不群’。”
几人站着欣赏了一番景色,顾安欣有些受凉,轻咳了几声,叶南锦听见,便开口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下山去吧,也该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别让长辈们着急。”
周百里轻轻颔首,顾安欣和杨慧二人自是没有意见,一行人下山去。
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顾安欣觉得自已的双腿好似在打颤,心中暗暗后悔平日里疏于锻炼,要不得这下山也能容易些。
心中正这样想着,一个不察,脚下一软,就要往旁边倒去。
叶南锦跟在顾安欣后头,瞧见顾安欣身形不稳的样子,急的几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扶住顾安欣,好在金玲反应快,一把拉住了自家三姑娘。
顾安欣稳住身形后。扭头就看见叶南锦站在自已身侧,疑惑地开口问道:“叶世子?”心中却想:难不成刚刚自已没走稳,是这厮搞的鬼?也不能啊,自已与他无冤无仇的。
叶南锦有些尴尬,开口道:“我走得快些了,刚见你没站稳?可是扭到脚了?我这儿有药油,可是用得上?”说着解下身上挂着的荷包倒出一个琉璃瓶子,递给顾安欣。
顾安欣开口解释道:“多谢世子,我只是有些力竭,一时没注意,没站稳而已。”
叶南锦将红花药油又收好,有些尴尬的哦摸了摸鼻子,本想来个英雄救美,没想到这丫头身边的丫鬟倒也还真是个得用的。
二人一时间有些尴尬,顾安欣扭过头看向已经有些走远的的杨慧和周柏霖二人,开口对叶南锦道:“世子,我们也快跟上去吧。”
金光寺的素斋在盛京很是有名,顾二太太提前交代了寺院的小沙弥做了碧澗羹、胜肉夹、红豆八宝粥、等素食送到永康伯府,给顾老太太尝尝。
因着有叶南锦与周柏霖在,永怀王府的下人们将素斋宴分了两间,男女宾客分开来坐。
老永怀王妃瞧着顾安欣,是越看越喜欢,开口道:“可惜了我家媳妇儿没给我添个姐儿,瞧着欣姐儿如花似玉的往这儿一坐,这厢房都感觉亮堂不少!”
永怀王妃也笑道:“我们王爷也喜欢女孩,可惜了这几年王府里添的都是男孩,也难怪我们欣姐儿招人喜欢,瞧着粉雕玉琢的,又是老王妃看着长大的,自然喜欢。”
顾二太太谦虚道:“王妃这是哪里的话,您正值好年华,来岁给王爷添个小闺女儿也不是不能呀!”
“那可不知道什么年岁了,眼前就有个现成的好闺女儿,不如现在来我家做我家的闺女儿!”永怀王妃调笑道。
顾安欣听得这话脸都红了,杨慧也在后面偷偷捂着嘴笑。
顾四太太一听这话,心里难受,怎么顾安欣这小妮子这么招人喜欢?见缝插针奉承道:“老王妃喜欢女孩,可巧了我们家琳姐儿也是个乖巧娴静的性子,老王妃见了肯定会喜欢,日后有机会叫琳姐儿给您请安去。”
永怀王妃听得这话心中不快,自已这般夸奖顾安欣一是为着哄老王妃高兴,二是为了自已儿子锦哥儿。
前儿顾老太太带着顾安欣登门拜访,她就听说了锦哥儿特意送了礼物给顾三;上次锦哥儿一路护送顾安欣的事儿她也知道,顾老太太和顾大太太亲自上门拜访道谢的时候她就看出来锦哥儿对着顾老太太态度恭敬,做了十足十晚辈的样子。
今儿和老王妃来这金山寺也是锦哥儿撺掇的,见着儿子和顾安欣几人一道从山中归来,给她们请安,她就知道锦哥儿怕是真的对永康伯的三姑娘上了心。
早在上次她瞧出端倪的时候就细细思量过,永康伯府与她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尤其是永康伯顾老太爷和永康伯的世子顾大老爷圣眷正浓,顾家家风严谨,几个子孙也是有出息的,顾安欣的嫡亲哥哥又跟着有名的大儒游学,有这样的家族托举,将来的前程必定锦绣,更何况,顾安欣师从殷先生,也算是老王妃看着长大,顾家又向来与王府交好,这门亲事左想右想,也挑不出毛病,更何况儿子又喜欢呢!
想着刚刚用膳前儿子和永康伯府顾三姑娘一起进来时的场景,永怀王妃光是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说句不合规矩的,也算是佳儿佳妇!
想到这里,永怀王妃没有去接顾四太太的话,而是淡笑着开口道:“我瞧着四太太仿佛很喜欢这道素鸡,不如再叫一道,四太太多吃些。”
顾四太太听得这话尴尬不已,虽说这几年她为了生儿子有些疯魔了,但是话外音她还是听的懂的,这是永怀王妃嫌她多嘴多舌了,叫她多吃些堵住她的嘴。
顾二太太见此就笑着解围道:“王妃娘娘别看我们家小三这时候娴静大方了,幼时最是调皮捣蛋不过,几次让我恨不得生的是个男孩才好!”
老王妃就笑,又说起顾安欣幼时在永怀王府做客时坐下的调皮事儿,顾安欣听了个开头,趁着老王妃喝汤的间隙,立刻开口道:“老祖宗、王妃娘娘、母亲你们行行好,莫要再说了,待会儿连着承恩伯府的周大哥和世子还有表姐也要笑话我了!”
说着顾安欣便拉起杨慧的手,故作可怜样,老王妃哈哈大笑,“不说了你了!不说你了!妮子大了愈发爱面子起来!”
顾四太太刚自讨了个没趣也不敢随意开口了,永怀王妃此时就开口笑道:“女孩儿面子薄些,母亲,咱么可别说这个,待会儿欣姐儿怕是要恼了咱们娘俩,可得不偿失!咱们家再白白没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儿!”
几人笑作一团,一时间房间内外热闹不已。
叶南锦那处倒安静些,周柏霖隔着半个屋子,在屏风后面听着老王妃和几位长辈的话音,挑起眉,看了好几眼叶南锦。叶南锦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还是周柏霖忍不住低声道:“我说今日怎么撺掇着我来金山寺,怕不是你早就打听好了。”
叶南锦这才抬起眼看了一眼周柏霖,道:“这素斋味道好得很,周世子爱吃就多吃些,这金山寺的点心也是一绝,只能在寺中吃到,待会儿周世子爷可要多尝尝。”他可不会草草就娶了这丫头!
周柏霖失笑,这小子怕不是也嫌他话多!
“你听到了没有,日后你祖母再去永怀王府做客,你就跟着求一求,一同去!”
顾安琳垂着头坐在顾四太太房间内的贵妃榻上,没吱声,“你今天是没去!你若是去了,老王妃娘娘和王妃娘娘都必定会喜欢你,怎么说你也是永康伯府出来的姑娘,难不成还比顾安欣那妮子差?”顾四太太仍旧喋喋不休。
顾安琳有些愣神,永怀王府,这是她经常听起,却从没去过的地方,今日母亲说是见到了永怀王府的世子爷,直说他人是多么丰朗俊逸,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掌了金吾卫,手握实权,是天子近臣,这样的人,她真的攀得上吗?她是想要嫁的好好的,好叫父亲和母亲高看,可是,那是王府啊!
顾安琳想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顾四太太,轻声说道:“母亲觉得我能嫁进王府吗?”
顾四太太仔细端详着顾安琳姣好的面容,虽说比不得顾安欣明艳大方,可也自有一番清丽,“怎么不能?你的女红那样好,老王妃见了一准喜欢!”说着顾四太太又嘱咐起身边的丫鬟:“你们要多盯着老太太那边,若是老太太日后还要去永怀王府,定要让姐儿求了跟着一起去,得了空,再打探打探老王妃娘娘和王妃娘娘都喜欢什么!”
顾安琳有些忐忑,她不知道母亲哪来的自信,可也不想驳了母亲的好兴致,今日母亲从金山寺回来,难得对她和颜悦色说了这些,说到底也是为了她能嫁得好,顾安琳第一次安安生生地坐在顾四太太房里听她说教。
顾二太太不是傻子,涉及到自家女儿,永怀王妃又说了好几句似是而非的话,顾二太太他立刻想到儿女亲家上头去,回了府,就直奔顾老太太的常青院。
“无妨,若永怀王府真起了这个心思,对欣姐儿来说也算是亦庄好姻缘。”顾老太太浑然不担心的模样,喝了一口茶,又道:“你担心的无非是齐大非偶,永怀王府是家大业大,他们父子二个又都手握实权,颇得圣上信任,尤其是叶世子近日又掌了金吾卫。
“可老二媳妇,咱们顾家也不差,欣姐儿是咱们顾家嫡女,我和你父亲还都活着,她大伯、她父亲都是个出息的,再不济等过些时日等入了夏,华哥儿不是要回来?老太爷早就说了让华哥儿参加秋闱,等她哥哥考个好名次,入了朝,还怕顾家没人给她撑腰吗?”
“再说,若真是要论起儿女亲家,也要看看欣姐儿的意思,咱们家又不是不顾儿女意愿的人家不是。”说到最后一句,顾老太太抬起眼,脸上带着笑意盯着顾二太太看。
顾二太太一下就听懂了顾老太太的意思,毕竟她当年嫁进顾家,就是顾二老爷极力争取的,顾二太太一下子脸就红了,低声应是。
等送走了顾二太太,顾老太太才叹气道:“老二媳妇性子太好,有什么事立刻就要慌,幸好欣姐儿是个沉得住气的。”
常嬷嬷上前手法娴熟地给顾老太太揉捏起肩膀来,“二太太性子好,二老爷就是喜欢二太太这个性子,不然也不会跪了一下午就要求娶二太太,当年杨家的门户和咱们伯府比起来,实在是,不过这十来年眼见着杨家是越来越好,也算是好事。”
顾老太太点点头。
顾安欣倒是没有多想今日白天的事儿,还和杨慧窝在一起讲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