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欣疑惑的看向杨慧,张口道:“姐姐……”
见她拉了拉自已的衣袖,指了指另一侧金光寺内的许愿池,见她确实不愿意上前与人争辩,顾安欣便点了点头,二人一同去了许愿池旁。
“姐姐怎么拦着我,这样嘴碎的人该得到些教训的。”顾安欣看向杨慧,故意开口问道。
杨慧也不恼,垂下眼睛看向许愿池内密密麻麻的铜板和慢吞吞的乌龟,取了鱼食扔进池内,几条胖墩墩的锦鲤就来争食。
“我们与这般人物去争辩又能有何意义呢?能够传播出如此谣言之人,定然不会是个眼明心亮之辈。”姐姐皱起眉头,面露不悦之色地说道。
“倘若你我二人当真因为这等荒诞不经的言论而与之争论不休,那岂不是平白无故地败坏了咱们俩的名声吗?那些本就瞧着咱们不好的家伙们,只会愈发觉得咱们不堪,并且死死地盯着咱们可能犯下的过错之处不放呢。”
“越是处于这种境地,我便越是要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才行,唯有如此,方能真正令这些搬弄是非之人乖乖闭上嘴巴。我杨家向来都是光明磊落、正直坦荡,根本无惧他人的闲言碎语和恶意诋毁,又何必因为这群宵小之徒而把自已逼入绝境之中呢?”杨慧挺直了腰杆,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美好的景象。
顾安欣喜的一笑:“姐姐能想成这样,可见是真的想通透了!这就太好了!”
杨慧微微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宛如书画之上走下来的杏花仙子一般,轻柔而又迷人。
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仿佛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散发着阵阵芬芳和温暖。那双明亮的眼眸弯成月牙状,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透着丝丝柔情蜜意。
然而,在这份温柔之中,却又隐隐约约流露出几分坚定的神色,就像是历经风雨后依然屹立不倒的翠竹,坚韧不拔。
“好妹妹,可有带着铜板?我也想在这据说无比灵验的许愿池子,许两个愿望。”
安欣笑着招呼魏嬷嬷过来,魏嬷嬷解下身侧的荷包,倒出几枚铜板,递给杨慧。
杨慧将铜板分给顾安欣两枚,笑道:“妹妹也许个愿望。”
顾安欣没有拒绝杨慧的好意,虽说她并那么笃信神鬼之说,可这也是承载美好期待和愿望的方式。
二人一起掷了铜板,闭上双眼。
杨慧心想,只愿她与家人岁岁平安,年年安康。经历过自家被陷害的波折,别的东西,杨慧真的也不求了。
顾安欣也是许下了相同的愿望。她二人倒不似别的女子一般,总要求一个美满姻缘。
待到顾安欣二人刚刚睁开眼睛,就听得一道声音斜斜的插进来:“我当是谁呢,瞧着这样眼熟,原来是顾三姑娘和杨大姑娘也在这里。”
这声音和大殿外头的后院听到的声音一样,顾安欣与杨慧二人对视一眼:看来有些麻烦不是自已想躲就能躲过去的。
“原是霍二姑娘,真是巧了,今日你也来了金光寺上香?”晨曦的微光洒在杨慧白皙透亮的皮肤上,虽说还有几分病气,可却也显得她带了几丝佛性似的,很是惹眼。
再看顾安欣,小小的鼻头有些红彤彤的,一双眼睛明媚灵动。霍二姑娘张口便道:“正是呢,今儿是十五和母亲来上香的。”
“杨大姑娘前些日子不是说病了吗?难不成这么快就痊愈啦?居然都能出门走动了。不过啊,瞧瞧你如今这副气色,比起从前可真是差远咯。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呀,杨大姑娘可得把心放宽些,凡事别往心里去,这样才能真正好起来哟!”
霍二姑娘这番话听起来着实有点刺耳。
然而,杨慧却只是微微一笑,轻启朱唇缓缓说道:“承蒙二姑娘关怀惦记,实在感激不尽。前几日正值春寒料峭之时,我一时不慎受了风寒,加上原本身体就比较孱弱,所以这场病便拖拖拉拉地持续了许久。好在如今已无大碍,基本算是康复了。今儿个想着出来透透气、散散心,没成想竟会在此与二姑娘偶遇,倒也真巧。”
霍二姑娘见杨慧并不接自已的话,心中冷哼一声,眼风一转,又对着顾安欣开口道:“顾三姑娘可要注意些身子,这大清早的,不叫人给你拿个手炉暖着,小心也和杨大姑娘似的,一病不起了。”
顾安欣听着这话,心中想要发笑。
这霍二姑娘家中也是世代经商的,可是没像杨家一般有顾家这样手握实权的姻亲,偏生当年霍家老爷子与外祖父交好,当年大舅舅到了要娶妻的年纪,霍家还说过要与杨家结成儿女亲家,但是大舅舅自已先看中了原先的大舅母,外祖母经不住儿子的苦求,当年的结亲就不了了之了。
这倒也对两家交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两家照常交往,可一来二去的,霍家的一位庶子就瞧上了自已的母亲,当年的杨大姑娘,霍家亲自来人说亲,说是已经将那庶子记作嫡子,来求娶母亲。可是母亲是杨家嫡女,哪怕是商户人家外祖母也觉得不妥,外祖母拒绝的艰难,也怕再伤了两家情分。
恰巧那一段时间父亲与母亲一见钟情,权衡利弊之下,外祖母自然更愿意将母亲嫁给父亲,全了二人的心意。
照理说这本就没什么的,孩子大了总有自已的想法,做父母的既能成全又能不失颜面也算美谈。可是到了霍家身上就不是那么美妙了,连着两次与杨家婚事不顺,心里就多 少有些芥蒂。
可事情坏就坏在,自打霍家老爷子去世之后,霍家大老爷也在一次跑生意的途中也意外去世了,身下只有一个女儿。
那庶子因着当年被记作嫡子,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家业,又将生身姨娘奉做霍家的第二个老太君,那庶子后来娶的媳妇新婚不久就知道有这么一段往事,这一大家子,就因着当年之事看杨家、顾家都颇为不顺眼。连带着小辈们之间也多有摩擦。
原本的霍老太君瞧着这一家如此行事,毫无规矩,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带着自已的私产和大孙女一直久居别院,去年霍家大姑娘出嫁了,霍老太君便愈发不爱回主宅了。
外祖父总说,霍家这样行事是要灭亡的征兆。
“多谢霍家姐姐挂念,我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的。”顾安欣微微颔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她轻轻地拢了拢身上那件精美的梅花纹织锦斗篷,将身子裹得更紧了些,似乎想要抵御这清晨的寒冷。
然而,她那明亮的眼眸却始终注视着霍二姑娘,目光清澈而坚定,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言语之中暗藏的恶意。只见她笑意盈盈地说道:“霍家姐姐如此关心妹妹,实在令小妹感动不已呢。”
这霍二姑娘本以为自已的话能让顾安欣难堪或是生气,却没想到她竟这般云淡风轻地应对过去了,感觉自已就像一拳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有力无处使,心中不禁越发气恼起来。
于是,她咬了咬牙,提高声音开口便道:“二位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亲叔叔近日可是补上了刑部员外郎的实缺!这可是个美差啊!等哪天天气好些的时候,我们霍府定会设宴庆祝一番。到时候,二位姐妹可一定要赏光前来哦。”
说罢,她挑衅似地看着顾安欣和杨慧,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杨慧听到这话,脸上立刻浮现出惊喜的神情,笑眯眯地道:“哎呀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恭喜贵府、恭喜霍二姑娘啦!若是改日贵府果真设宴,又邀请了各位长辈们前去参加,只要长辈们愿意前往赴宴,我和安欣妹妹定然会央求他们带上我俩一同前去凑凑热闹的。”
岂有此理!竟然还有这样不知分寸的人!区区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罢了,盛京之中,就连四品官员都多如牛毛,霍家居然也敢如此大肆设宴庆祝,并且毫不客气地直接向她和表妹发出邀请。
要知道,像这种事情通常都应该由家中的长辈们出面处理才合规矩,哪里能轮到她这个霍府的二小姐呢?!
果真是如祖父所说,这几年来,霍家做事越来越没有章法可循,如此下去,恐怕真的会重蹈何家的覆辙,最终落得个自取灭亡的下场。
此时的霍二姑娘站在杨慧和顾安欣面前,只觉得她二人似乎是听不懂自已言语之中的讥讽,心中愤愤不平,但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得从鼻子里轻轻冷哼一声,强装镇定地说道:“我还要陪着母亲前往佛塔那边供奉明灯,就不和你们二位在此浪费时间闲聊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便迅速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领着一群丫鬟婆子匆匆离去,那背影看上去颇有些不甘心似的。
杨慧瞧着霍二姑娘的背影,与顾安欣相视一笑。
“表姐还去佛塔处吗?”
“那自然还是要去的,但咱们也不必急于一时,可以稍等片刻再前往。听闻这无尘师傅所煮之茶堪称一绝,咱们不妨先行前去品尝一番。待到临行之际,再去供奉明灯也是不迟的。”
于是乎,两人便并肩同行,一边悠然漫步,一边尽情欣赏着佛寺之内的迷人景致。
这座金光寺果真是闻名遐迩、自古至今的名刹古寺啊!放眼望去,只见寺中的奇岩怪石千姿百态,美不胜收;而每前行一步,眼前的景色都会随之变换,令人目不暇接。
这里处处都弥漫着浓郁的禅意和素雅洁净的气息,仿佛能让人忘却尘世的喧嚣与纷扰。
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身着袈裟的小沙弥从旁经过,他们见了客人,皆会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施礼问好,随后又急匆匆地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在二人一路来到金光寺的侧殿旁,只见一个眉清目秀、一脸纯真的小师傅,他恭恭敬敬地将双手合十,对着顾安欣轻声说道:“顾施主与杨施主可能需要稍作等待片刻,因为家师此刻正在接待贵客呢。”
听到这话,顾安欣和杨慧对视一眼,然后十分通情达理地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小师傅见状,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伸手指向远处的一片桃林,接着说道:“二位施主若是觉得无聊,可以自行前往那边赏赏花。我们这佛寺中的桃花眼下全都盛开啦,景色美不胜收!”
杨慧听闻此言,二人便兴致勃勃地朝着小师傅所指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便来到了桃树下。她伸出纤细的玉手,轻轻抚摸着一朵开得正艳、娇艳欲滴的桃花,花瓣柔软而光滑,仿佛少女娇羞的脸庞。杨慧微微仰起头,看着满树繁花似锦,心中不禁感叹大自然的神奇造化。
这时,她转头看向顾安欣,缓缓开口说道:“哥哥向来比我要坚强得多。妹妹,不瞒你说,前些日子哥哥曾私底下偷偷跑去见了那个人一面。”
“哥哥回来之后,他只是淡淡地跟我说,那人如今过得并不是很好。自那以后,哥哥虽然大病了一场,但却变得越发刻苦勤奋,整日埋头苦读,说什么也要要参加今年的春闱。”说到这里,杨慧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疼和敬佩之情。”
顾安欣有些意外,她以为杨家经此一遭,思表哥是要参加秋闱的,没想到是要参加春闱。
“思表哥对于此次参加春闱究竟有没有十足的把握呢?要知道这参加春闱可不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啊!表哥他如今的身子可休养好了吗?”
“不论是春闱还是秋闱,历来都有不少学子由于身体状况不佳而难以坚持到最后,结果只能白白地荒废掉大好时光。”
杨慧接着说道:“我和父亲也曾如此劝告过哥哥,但依我看来,哥哥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参加这次春闱,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所以我也就不太好再多说些什么加以劝阻了。
”顾安欣听后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地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不过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我们还是应当尽量让思表哥好好调养一下身子。毕竟即便错过了这次春闱,后面不是还有秋闱嘛,倒也不必过于忧心忡忡。”
杨慧微微颔首也道:“祖父祖母也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