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飞,街道上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 ,孩子们在雪地里嬉戏打闹,留下一串串欢快的脚印。
沈思思目光柔和坐在窗前看着白秋和含春一人一个拿着剪刀和红纸在剪窗花。
忽然听见院外声音传来,由远及近,“姜姐姐,姜姐姐,这是我阿娘做的枣泥酥 ”,隔壁李婶家的小姑娘手里端着一个小盘子,上面放着几块金黄诱人的枣泥酥。
“谢谢兰兰”,沈思思接过枣泥酥轻声说道。
兰兰害羞地笑了笑。
沈思思将一块精致的玫瑰八仙糕递给小姑娘,糕点上点缀着玫瑰花瓣,小姑娘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她接过糕点,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她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封递给兰兰,“兰兰,这是姐姐们给你的压岁钱,希望兰兰健康平安”
兰兰小心翼翼的接过红封,十分惊喜的说道,“谢谢姐姐”蹦蹦跳跳的跑出门,去找她的小伙伴。
*
在封笔之前陛下就已经定下,要对南梁出兵,就算封笔后也一直在忙训练军队的事,好不容易今日有空闲时间,又收到纪大人的书信,收到书信之后陛下就一直在殿内,也没有任何人敢去打扰。
纪陵信上说,他们已经找到贵妃娘娘了,现在写信回来是问陛下怎么办,萧擢给的回信也早已经传走了,他只是盯着信在发呆,最开始在听见沈思思逃出宫的消息,他是震怒,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离开,想着将她带回来之后一定要将这小混蛋揍一顿,在一个月还没找到人踪迹的时候,他每天晚上都在担心她睡得好不好,吃的好不好,她那两个婢女有没有照顾好她,会不会遇上危险。
最近几日,每天晚上他都会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中的他也是亲自带兵攻打南梁,在他们后来的数次博弈中,他知道沈弘博的野心大,沈弘博也知道自已容不下他,借着回家祭祖的借口他带着夫人消失,他的人怎么也找不到。
攻打南梁之时,却在战场上看见了他的身影,前期因为沈弘博的缘故,让整个战局变得十异常艰难,在雍州一战中他们被困,增援未到,他独自潜入敌营,将沈弘博捉住。
沈弘博被抓后,带着士气高涨的军队,一路势如破竹,很快攻破南梁的城池,南梁变成大魏的附属国后,他先带着一部分军队班师回朝,在他还没想到怎么处置沈弘博之前,他先去见了他一面,但在他离开之后沈弘博自杀了,后面都传是他亲自下令将沈弘博处死的,纪陵曾经问过他要不要处理传言的事,他当时没有在意。
他回到宫中之后刚卸下盔甲,就听见高长喜告诉他贵妃娘娘薨了,他看见自已跌跌撞撞跑进冷宫,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一样。
他跑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将她的脸和自已的脸紧紧相贴,明明皮肤还有温度,“高长喜,还不赶紧将太医给朕带来”
“陛下,贵妃娘娘已经薨了”高长喜跪在地上,头埋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回答道。
“陛下节哀,娘娘已经......”,身后的太医跪了一地,谁都不敢多言。
“都给朕滚出去”,说完这话,他感觉喉咙中有一股腥甜,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出。
每次做这个梦,他都会从梦中惊醒,衣襟被汗水浸湿,黑暗中他抬手,梦中思思在他怀中变凉的感受就好像真实发生过。
他在信中交代纪陵不要去打扰她,派人要不顾一切保护贵妃安全,让高长喜马上将信传出去。
交代完一切后,他独自坐在龙椅上,手放在胸口,梦中那样痛彻心扉的感觉,他不想也不会在经历第二次。
*
三月的扬州,寒意渐渐散去,阳光透过薄雾散落,给这热闹非凡的地方镀上了一层金光。在人群中,一位女子格外引人注目,一身精致的衣衫绣着金色的花纹,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女子面容精致,眉如远山含黛,仿佛是误入凡尘的仙子。
她缓缓走进茶楼,茶楼内人声鼎沸。
她们一进门小二就直接被小二引入早就准备好的雅间,因为主子喜欢听故事,白秋在来到这里后就在这间茶楼定了一个长期房间。
茶楼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白秋将他们自已带的花茶沏好,便静静地等说书人的故事。
“诸位,咱们今日不说故事,就说当今陛下带兵击退南梁的英勇事迹”,说书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
此话一出,茶楼的气氛瞬间被点燃,茶楼内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大家纷纷将自已最近听见的传言向身边人讲述。
说书人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话说南梁蛮子勾结叛国贼居然想刺杀陛下,咱们陛下英明神武、智勇双全,亲自带兵攻打南梁,我军势如破竹,不过三个月就将南蛮之人打的落花流水,四处逃串最后只得成为我大魏的附属国”
说书人将战场上的战场上的紧张气氛描绘的淋淋尽致,让听到的人仿若身临其境一般。
自从来到这个小镇,除了父母的消息,沈思思没有在刻意打听外界的消息,她喜欢听故事,才每日都来到这里,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听见萧擢亲自带兵攻打南梁的消息。但是击退南梁的时间怎么比上辈子要短。
她记得上辈子萧擢和南梁打仗应该打了快半年多才结束,回来的这段时间,她平日多长了些心眼,才知道原来萧擢早就打算对南梁动手,她知道,从某些方面来讲,他是一个好皇帝,治国有方,百姓安居乐业,大魏在他手中国力日渐强盛。
茶楼里的听众还在畅所欲言,讲述着当今陛下的英勇,沈思思起身离开。
她们到小院外,看着院外围着一群陌生人,白秋看见的第一时间就转头看向沈思思,低声道,“主子”
沈思思知道今天的好心情怕是没有了。
她拍了拍白秋的手轻声道,“走吧”
门口的守卫没有拦她们,一进门就看见萧擢悠闲的坐在她常坐的藤椅上,手里拿着看的是她最近最爱看的话本。
在听见他们进门的动静,萧擢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话本,站起身朝沈思思走近,抓住她的手,握在他手里,“手凉怎么不多穿一些”,嘴上虽是这般说,但他还是接过高长喜递上披风给她系上。
见沈思思就这般直愣愣的盯着自已,萧擢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她,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已骨血。沈思思在他怀里挣扎不开。
周围人看见这一幕立马将头低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始终挣脱不了最后她也放弃了,声音平静的问道。
“你离开的一个月后”他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沈思思闻言,心中好像泄了一口气。
“所以这段时间你一直派人在监视我”
“不是监视,是保护”
沈思思冷笑,是监视是保护有什么分别吗。
萧擢将头埋在她颈部,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抱着她。快四月没见,他好想她。
沈思思推他,发现推不动,捏着鼻子,嫌弃道,“你快放开我,好臭”
萧擢将前线的事处理的差不多,后续的事宜交给薛明哲就带着一路人快马加鞭的过来,一路上风尘仆仆,见着她之前已经有几日没有好好清理过了。
萧擢在她肩上蹭了蹭,再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放开她,让人准备热水。
等萧擢沐浴出来后,看见沈思思在院子里坐着,目光在远处,像是在发呆 ,夕阳的余晖落在身上给她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走近,轻声问道,“在想些什么呢?”
沈思思回过神,望向他直接问道,“我爹娘在哪里?”
他伸手将她被吹乱的碎发理顺,“在京城”
听见他的回答,沈思思才正眼望向他,继续问道,“阿宁怎么样?”
萧擢:“我带兵出发前吗,没听见有关姜小姐出事的任何消息”
沈思思:“你没有为难其他人吧”
萧擢嗤笑,“我为什么要为难其他人?我为难其他什么人?铺垫这么多,你是想问我是否迁怒陆明佑?”
见她不回答,他伸手用力将她拉进怀里让她靠坐在腿上,“如果我说我要是将陆明佑杀了,思思会不会生气?”
沈思思依旧没回答,像是在辨别他话里的真假。
萧擢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朕倒是不知道我的贵妃娘娘在宫外还有一个从小到大关系很好的青梅竹马”
沈思思被迫抬头,闻言也不意外萧擢会知道这些,在他知道自已逃出宫后,他们的关系可能早就被他查个底朝天了。
“从我们见完面到现在你没有关心问我,问的全是些外人,我在你心里就那般不重要吗?”他说完后,见她仍满脸倔强的看着这自已,像是不回答她就不会罢休。他直接吻了上去,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后,才放开她。
沈思思脑袋靠在他肩上,她整个人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为什么要离开?”
知道她不会回答自已,萧擢继续自顾自说道,“在你离开的第一个月,我就一直在重复做一个梦,梦里最开始都是按照我的预想来的,我知道北定侯的野心,她也知道我容不下他,在我决定对他下手后,因为我已经决定要亲自带兵出征,北定侯叛变,独留你一人在宫中,我担心前朝后宫会为难你,因贤妃流产之事,我就将你打入冷宫。”
“我自负认为我安排好一切,却没想回到回来就收到你......”现在回想起他都手都在颤抖,他双手用力再次将沈思思紧紧抱在怀里。
最初听见他说做了一个梦时,沈思思还不以为意。只是当她听见他说自已最后死在冷宫的时候她抬起头,这是上辈子发生的事,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梦见。
她眼睛里都带着疑惑。
萧擢手在放在她脑袋上轻轻抚摸,温柔道,“我意识到梦里发生的一切就像是预言,算计好我计划的每一步,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一些现实变化,我可能真的会按照所梦见的计划进行”
“我仔细想想这一切变化都是思思你,从你将我送你的东西都收进库房时,你越来越不爱到两仪殿”他压下心底的起伏,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与苦涩,“变得越来越不在意我,你也做了和我一样的梦,所以你早就计划着准备离开是吗”
她瞳孔骤然一缩,捏紧了手指,喃喃道,“如果我说那不是梦呢”
“萧擢,你的梦中所发生所看见的,是我切切实实经历过的一生,你出征后,秦纤来到冷宫,说了你们青梅竹马,说了你们一起经历过的点滴,说我从进王府后一直备受宠爱都是因为她,你心疼她被后院女人算计,就决定竖立一个靶子,告诉我我父亲说是告老还乡,其实整个皇宫都知道他已经被你杀害”她一字一句将上辈子后面所经历将给萧擢听。
听见她的描述,他红着眼眶将她抱住,嘶哑着嗓子,反反复复说道,“是我错了,对不起思思,是我自负,我错了”,上辈子他的小姑娘在临死之前是得有多伤心难过。
“我没有杀你的父亲,我只是将他抓住后派人看管起来,想要将他带回去,但是......”他还想在说,却被沈思思打断,“所以你一直知道秦纤有孕是假?白枉我在围猎之时,花心思算计帮着她算计提前有孕,上辈子她假孕就不说了,但是这次你怎么知道她是假的?”
萧擢悲伤的情绪一下被打断,太阳穴跟着跳了两下,“喝醉酒之后,我自已的身体反应自已知道。沈思思如果我真的碰了她,你就一点都不在意了吗?”
听他的语气,沈思思缩了缩脑袋,但见他居然这般质问自已,她立马反驳道,“我都是别人的挡箭牌了,我在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