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馆里的小跑堂是个汉族少年,机灵活泼,把炖好的羊肉端上来的时候,杨林随手就甩给他五文铜钱,少年立马瞪大的双眼。
还没有人这样大方的给小费,而且是铜钱啊!从大宋流通过来的方孔铜钱,在辽国是一顶一的硬通货,不但制作精美不易造假,而且不生锈易于长期保存,也是商家最喜欢收的币种,比辽国本地发行的铁钱更受欢迎。
小跑堂狐疑地伸出手去,杨林微笑着示意他拿走那五枚硬币。
小跑堂开心地托在手掌里反复看,然后把目光转向杨林两人,“客官您这是……”没有白来的钱,肯定有求于他,他心里门清。
杨林一指对面的千户所,低声问道:“这个是什么衙门?”
“千户所!”
“好阔大的建筑,我们俩从乡下来,没有什么见识,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房子,能不能想办法让我们进去,让我们哥俩开开眼。”
杨林尽量用真诚的目光看着少年,少年心里冷笑,这么蹩脚的理由,脸上也是真诚的微笑,冲着那五枚宋钱,必须笑得好看一些。
“办法是有……只是……”
粘罕随手一小串二十枚的铜币挑在手指上,送到少年的面前。
“啊……哈哈……好的。”少年快速的抢到手里,装入衣服里,“这事好办,给我们饭馆送菜的老汉也是负责给千户大人家里送菜的,你们只要扮作他的人,挑上菜,就能到千户所一日游了。”
“哈哈,太感谢了。”
“只是说服那老汉……也是需要……”少年眼中闪过狡诈的光。
“明白!”
杨林微笑,粘罕立即又是一小串铜钱挑在手指上送过去。
事情出奇地顺利。
第二天一早,杨林粘罕挑着各色食材,随着送菜的老汉从千户所的小门混进去,趁着老汉与管家忙着过秤结算,粘罕悄悄地溜进内院,见到了住在偏房的萧弥里。
萧弥里看到远远的看到粘罕,便知他的来意,便悄悄的找个借口,走出院去,把粘罕带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时间紧张,粘罕也不废话,直接把自已的来意告诉他,同时把那一只缺了口的银钗拿给萧弥里看。
她哭了,这就是自已要找的人。
粘罕告诉她,持有这个银钗的刘国忠老汉就住在小渔村时,萧弥里激动得无法自已,二十年相思的父亲近在咫尺,却天各一方,怎能不让她心如刀绞。
时间紧迫,粘罕可等不及萧弥里哭下去,张口说道:
“干妈,不要哭了,跟我们走吧,我们一起逃出去!”
萧弥里坚决的摇了摇头,“走不了,我不能!我走了,乌古扎烈就死定了,他还被关在狱中,我想办法要救他出来。”
“干妈,那个萧干达是看中了你的美色,他……”
“我知道,即使给他做小妾,我也得换乌古扎烈的自由,是我坑了他!”
“干娘,聂大哥都急疯了,他要组织人劫狱,一定要救你出去……”
“是吗?那个傻子真的要救我!?”
“是啊,他把自已关在房子里哭呢。”
“是吗?这说明他心里有我呢。”
萧弥里一扫脸上的阴霾,露出幸福的光泽。
粘罕正待还要说服萧弥里,却听外边有士兵高声喊道:“千户长大人回来了。”
“快走,你们住在哪里,我让小寒去找你们。”
“对面的小旅馆。”
“好,快走!”
不得已,粘罕只好快速返回厨房,与杨林汇合,挑着空的担子与老汉出了千户所。
千户长萧干达,高挑的个子,锦衣素袍,虽然贵为皇族,寒冷的冬天也是秃着头不戴帽,在寒风中,他居然也能受得了。
与汉人完全相反,汉人不戴帽子是不敢见人的,平时戴幞头,休闲时或者家里贫穷的,也会弄条方巾把头发裹起来,让自已整整齐齐看起来有个人样。
千户长萧干达白净的面皮,除了那一头的髠发让人看着不舒服,其他来说,还算是一个契丹人中的美男子。
他悠然走进内院,直奔萧弥里的房间,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萧弥里心虚的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那两个人走了?”
萧弥里一惊,“大人,什么人?”
“你怎么不跟他们走?他们不是来营救你的吗?”
萧弥里大惊,“原来您都知道!”
“你以为呢,哼哼,我是那么好骗的?回答本千户的问题,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块逃呢?”
“我逃了,乌古扎烈怎么办?我不想他死,毕竟我们十几年的夫妻了。”
“算你聪明,我保证,你们出不了城,我就能把你们全部抓回来,全部车裂处死,一个不剩!”千户长萧干达俊美的脸庞阴冷狰狞,萧弥里的心沉到了谷底,只听他悠悠说道,“当然,也包括你那个丈夫——乌古扎烈,我会用我们契丹人的传统方法,把他装在麻袋里,让奔马马踏而死。”
“千户大人,我……”
“在本千户面前,不要称我,要称奴婢!”
“千户大人,我请您不要伤害他们!”
“嗬,有个性,来人!”门外一声回应,“传本千户的命令,宫帐军立即出发,去荡平那个小渔村。”
“是!”
萧干达冲门外大喊,“把通敌叛国的百户兵、把资敌马匹的牧民、把渡海而来的汉狗,一个不剩,就地格杀!哦对了,那个叫聂云飞的小白脸要特殊照顾……把他扒光衣服放到雪坑里,让他慢慢死,把你们的暴脾气收一收,不要着急,看着他,让他慢慢冻死等他冻透了,把他的头拧下来,带回来给我的美人看……”
“千户大人,”萧弥里双膝跪下,眼中含泪,柔声说道,“奴婢恳请您不要伤害他们……”
“往前来。”
萧弥里膝行几步,跪爬到萧干达跟前,萧干达抬起她的下巴,“真的很漂亮……你愿意听我的话吗?”
“愿意。”
“那就好,本千户不会伤害你,会让你享尽荣华。”
“千户大人,能放他们走吗?”
“能啊!你今天晚上能把本千户伺候舒服了,没问题吧?”
“没……”
“真乖,你老老实实听本千户的话,我就放过他们,你让对面的那两个人,带信儿给那帮子汉狗,让他们赶快滚,三天之后,我的大军就将那里夷为平地。”
“百户所那些兵……是无辜的,还有那些牧民,他们也不知情。”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