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芸娘也被气得冒火,她回过身去,一个清脆的响指,招来后院的鲁卡和安琪,用手在它们两个头上画了一个圈,然后猛地向小内侍一指,于是,两道闪电向“小猴子”冲去。
聂芸娘整日在家里闲着无聊,就用自已的方式来训练这两只猎犬。
于是,狗的狂吠声和小内侍尖声惊叫起响成一片。
当聂云飞和李嫂冲出来喝止两只苗犬时,小内侍已经双手攀树趴在了树的半腰,刚好两只苗犬跳起来够不着他的地方,洁白的长裤裸露在外,撅着屁股瑟瑟发抖。
“哈哈哈哈……”聂芸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花枝乱颤,“你真的是一只猴子啊!不,你爬树比猴子还快!”。
直到把两犬赶进后院,小内侍才敢从树上双脚落地。
小内侍衣衫凌乱、两股颤颤,系在腰间的红色白銙(腰带,上面有孔,可以挂水壶或装饰用的玉佩。)已经散开,狼狈不堪。
小内侍用手指着聂云飞的鼻子,怒道:
“你叫聂云飞……你可知晓咱家是谁?”
“不知道!是你闯进我的家了!”
“吾……我……我乃是皇城司——冰井务的下指挥使,任德淳也,本指挥使受勾当皇城司……公事勾当官——连都知的委派,前来找你。你……你却放狗伤我,你……可恨,你该死,我必不饶你!”
小内侍嘴上说着狠话,声音却是颤抖不止。
聂芸娘看他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大郎更是没心没肺地用手指着、大笑不已。
聂云飞心下一沉,连忙制止。
李嫂和李大功二人听到“皇城司冰井务”这几个字时,早已脸色大变,匍匐在地,连声告饶。
“怎么,皇城司很厉害吗?”
看李氏姐弟的惊悚样子,聂芸娘心下吃重,不敢再笑,大郎的笑声也渐渐变小,笑容凝固。
聂云飞忙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双手奉上。
“任大人,是我们的不对,无意冒犯,您大人大量,还请您息怒!”
任德淳扫了一眼那张银票,居然一出手就是十两,颇为心动,但是嘴上却气咻咻不止。
“我必不饶你,我要灭你全家!”
李嫂姐弟已经伏地大哭了,有太监的话让他们恐惧到了极点。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吗!”聂芸娘暴怒。
“我要灭你全家!”
任德淳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这种话任谁听到的,都是无法接受的。聂云飞血气方刚、立马翻脸,收回银票,怒喝道:
“好啊,给脸不要脸了是吧,连大人责成你来找在下,定是有要事要与在下相商,你非但没有完成任务,还要诬陷我放狗伤人,看连大人怎么会信你,你回去就等着惩罚吧!”
“连都知命我来找你,你却放狗伤我!”小太监愈发的嚣张。
“好啊,如果不让狗咬你,太对不住你的诬告了,芸娘,放狗!”
“好的!安琪、鲁卡!”聂芸娘闻言,激动地大声召唤两犬。
“啊!”
随着一声尖叫,任德淳以猴子般惊人的速度,敏捷地蹿上树干……
安琪和鲁卡得了主人的召唤,露出满嘴的利齿,围着树狂吠并不时向上跃起,逼得任德淳不得不继续往上爬。
“我错了,我错了!快把它们赶走啊!”任德淳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哆嗦。
“不是要杀我们全家吗!”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我不敢了!”
“你不是很牛吗?”聂芸娘愤愤不平。
“牛?什么意思啊姑奶奶!”
“牛,就是很厉害的样子!”大郎得意地解释道。
“我不牛,在您的面前我不敢牛,我不是牛,我是驴,行吗?”
“哈哈哈,好,你自已说的,别忘了!”
聂芸娘大笑道,喝止两犬退后。
看它们走进后院,任德淳才心惊胆战地从树上下来,再次整理自已的长裤和红色腰带,梨花带雨的脸带着无尽的哀伤。
“你们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你这么可爱,本小姐怎么舍得欺负你!”
聂芸娘伸出手指,要去摸小内侍的脸,她色眯眯的样子把任德淳吓得往后一撤身。
这时,从门外进来两名长袍黑履的大汉,戴着软脚幞头,鬓角居然插着一朵鲜花。
今天什么日子,居然簪花,还是鲜的!
聂芸娘特别见不得男人簪花,一次大郎把一朵大牡丹插在鬓角,得意洋洋地回家,让芸娘恶心了好几天,从此全家的男人没人敢簪花。
这次两个黑塔一样的壮汉,丑陋粗鄙不说,还居然各插了一枝花,还是鲜的,让芸娘再次恶心不止。
两个人不声不响、面色阴冷,一左一右站在任德淳身后。
两个人体态异常的彪悍,目光冷峻,透着一股杀气,那是杀过人见惯了血的目光,人狠话少,在他们的目光笼罩之下的人都不由得不寒而栗了。
“皇城司的人,你们也敢欺辱,在这东京城,你们也算是头一个了!”其中一个圆脸的大汉目光扫过众人。
聂云飞心中一沉。
任德淳见二人站在身后,梨花带雨的脸立即恢复骄横。
“抓,都抓起来!”
大汉们一声不响地越过小内侍,一步一步向前走来。
场中气氛凝固,来自两人的强大压迫力让聂云飞三兄妹感到的巨大的压力。
大郎凑在聂云飞的身旁,低声问道。
“哥,打不打?”
“看样子……我们打不过啊!”聂云飞有点担心。
“我们跑吧!”大郎出了一个无比馊的主意。
“往哪里跑?这是我们的家啊!”
“我忘了……我去叫师父,让他帮手。”
“他不会来的,他历来见死不救的!”
“也是!”大郎立马泄了气。
“云飞兄弟在家吗!”
门口一个豪爽的声音,大家循声望去,铁塔一样的郑屠大踏步地进来,看到双方剑拔弩张的样子,一愣,喝道:
“干什么?跑到家里来欺负人吗!”
“去拿了他,这三个小子交给某。”圆脸汉子言语轻蔑,低声吩咐身旁的兄弟。
一个大汉立即迎向郑屠,郑屠大怒,看形势是欺负到兄弟家里来的,必然是要出手相帮的,于是毫无惧意猛扑上去,两个身形伟岸的大汉急速地撞在了一起,郑屠挥拳猛击,簪花大汉用掌来迎,拳与掌迅猛地碰撞在一起,嘭的一声,两人不由得向后退去。
“行啊,力气不小啊,几百斤的肥猪某单手能举起来,今天碰到对手了哈!”
“废什么话!再来!”
———后退几步再次前冲,一个直拳迎面打向郑屠,郑屠双手平推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