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两人面部肌肉扭曲,甩手摆腿,都是活动着筋骨,嘶嘶地吸着凉气。
力气好大。
良久,两人怒目而视,齐声大喝。
“再来比过!”
郑屠左手挥拳直直地打了过去,没有什么技巧,单纯的以力取胜。对方再也不敢用拳来迎,而是一个过肩摔,抓住全力打来的拳头,把郑屠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不轻,郑屠躺在地上没有起来,嘴里哼哼道:
“你使诈!”
那人也不接话,阴冷的目光瞪着地上的郑屠,活动着他痛楚的手腕。
圆脸汉子见兄弟占了上风,就回过头来,准备对付聂云飞三人,却见聂芸娘笑嘻嘻地玩弄着一朵大朵的菊花,大汉心中一惊,不由得把手伸向自已的幞头,自已的帽子上原本是插了一枝黄色菊花的,一摸之下,心中骇然,那花不知何时到了小女孩手中了!
“看不出来,小丫头身手不错啊,某失眼了!”
说完他全神戒备向聂芸娘走来,大郎抬脚全力猛踹向他的小腹,聂云飞趁机右手变掌,跳起来集中全身之力,以掌猛切大汉的脖颈。
两人谈不上有多高的武功造诣,但是经过海上生死之战,这两人在战斗中的配合,那是十分的默契到位。
大汉不得不后退以保全自已,他哈哈大笑道:
“小子,我还以为你们是练家子,不过是市井无赖的群殴,你们一块上,我们再来!”
大汉把长袍下摆撩起塞进束带之中,冷笑着再次走上前来,大郎与聂云飞正要再次暴起,并肩而上,却被聂芸娘拦住,顺手从大郎头上拔下头簪。
大郎盘在头顶的发髻垂然而下,大郎不满地嘟囔道,“你又拔我的发簪,为什么不用你自已的?”
见聂芸娘要出手,大郎和聂云飞乐得清闲,双双后退数步袖手旁观。
大汉神情凝重不敢大意,此女擅长偷袭,不得不防。
大汉前进,却见聂芸娘步步后退,大郎与聂云飞远远地撇开,一副唯恐鲜血溅到自已身上的看热闹的模样。
大汉再进,聂芸娘马上就要退到大树后面去了,如果她围着树与自已打转,一时又抓不住她,那多尴尬,实在是有损自已在江湖中的威名。
大汉心中焦急,脚下用力,身子像航母上的舰载机在蒸汽的弹射器上,嗖地离地飞来,扑上聂芸娘,聂芸娘咯咯笑着却向任德淳扑了过去。
任德淳一直在看笑话,看郑屠被摔在地,他抚掌大笑;看着聂芸娘被一步一步逼退,他兴奋得不能自已。现在眼睁睁地看着笑声向自已扑来,他却傻了,连躲都忘了。
其实他就是想躲也躲不开的,他眉上一凉,用手一摸,看时,却是一手的鲜血!
大汉急忙扑来,聂芸娘欺身而上,向左却忽右,堪堪避过大汉的双爪,再次躲到梧桐树后。
大汉止步,摸向自已的眉毛,也是一手的鲜血,心下凛然,与任德淳一样的位置,是她掠过自已身旁时用手中的木簪尾划下的。
任德淳厉声尖叫:“杀了他,杀了他!”
大汉看着不知死活的任德淳,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
“任大人,人家已经手下留情了,若再战,只怕下一次要取我们的眼睛了!”
任德淳这时才发现大汉的眉毛之上,与自已同样的位置,划了浅浅的一道伤口。
这人虽然嚣张,但不算傻,立时闭嘴了。
场面尴尬,双方都不说话,只有郑屠躺在地上哼哼。
聂芸娘失去了耐性,从树后走出来,微微笑着走向任德淳。
“任德驴,你们还打不打?”
“谁……谁是任德驴?”
“你啊,刚才你说你是驴的,难道忘了,你刚才在树上的时候……对,就是抱着树不肯下来的时候,你亲口说的,说你自已是一头驴的。这么快就忘了?什么脑子啊,要不叫鲁卡和安琪出来,帮你回忆回忆?”
“你……你……”
“我叫了——”
“不……不……”任德淳语无伦次了。
“好了好了,我们休战!”聂云飞走上前来,和颜悦色地冲着任德淳笑,“小德子,你们是来干什么?不是来打架的吧!”
“啊,不是,在下奉连大人之命,召你去见大人!”
“就是啊,你是来传达大人的指令的,结果和我们的打起来了,使命没完成,你回去,大人不会很高兴吧!”
“可是……”
“可是什么啊,来拿上!”
聂云飞“热情”地从袖中重新拿出来那张十两的银票,塞进任德淳的手中,任德淳不得不放下面子,打又打不过,只能收银子,把事给了了。
聂云飞又从口袋中拿出两锭银子,各有五两左右,恭敬的送到两大汉面前。两大汉也是面色尴尬,犹豫良久,还是接下了银子,不过面色已经不那么阴冷了。
“你这妹子,好生厉害!”
领头的汉子非常的好奇,一个十几岁左右的女孩子怎么有如此骇人的轻功。
“那是,我这妹子曾拜师于铁臂膀周倜的门下。”
“哦,怪不得,怪不得。”大汉心下了然。
“这位大人,您不要小看她,我这妹妹可是亲手杀过人的!”
“什么,杀过人?”
两大汉大惊失色警惕起来,杀人放火这可是一等一的大罪啊。
“别急,听我说,三年前 ,我们兄妹三人在来汴梁的海船上,遇到了劫匪,十七八个,全是倭人啊,光光的脑袋,粗壮的身子,长长的弯刀,把我们的船劫了。”
“哦……然后呢……”
看来男人也爱八卦。
“当时是晚上,他们在船上有内应,内鬼帮他们把船老大和船员的舱门都从外面锁上了,然后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劫掠,稍有反抗就挥刀杀人……”
“是啊,我们三个人合力与上百个倭寇斗,我也是浑身是血啊!”大郎兴奋地掺和进来。
“你闭嘴!”两大汉十分不满,明显夸大吗!刚才说了是十几个人,到你嘴里成上百人了,满嘴跑火车,啊不,满嘴跑马车啊!
这孩子不怎么不靠谱啊!
“我们兄妹三个被逼到房间里,只能以死相拼,我们先用木凳子砸死一个……”
“嗯嗯,我哥砸的,砸他的秃脑袋上,然后是我,用剑捅死一个……”
“真的!”
两人不太相信地看着插嘴的大郎,大郎拼命地点着头,要知道,海船上的那一场搏命,是他最值得骄傲的资本,唯恐别人不知道的,他用渴望的眼神盯着两人,希望能得到他们认可和肯定。
“真的!”
聂云飞真诚地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