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喝醉了,青花白喝多了,尽管他是李问柳的车夫兼贴身保镖,但是他也没什么资格,像今天这样痛快的喝着青花白。
李大功也醉了。
罗真人也喝醉了,他热情地邀请二人到自已的房间同床而眠,三个喝醉的男人抵足而眠,亲热地称兄道弟,有说不完的话。
第二天早上醒来,罗老道发现睡在他床上的两个大男人,尖声惊叫,如同受了羞辱的小女人。
老道尖利的叫声响彻整个院子,聂云飞、芸娘、大郎以为出了什么事,冲出房间时,发现李二与李大功衣衫不整地被赶出来!
两人遇到三兄妹惊疑又八卦的目光。
你们昨晚上干啥了?
把老道给……怎么了?
老道冲出门来,看三个孩子浓烈的求知目光,更是羞恼地关上房门,再也不出来。
李二和李大功尴尬地咳嗽着,“咳咳咳,喝醉了,喝醉了。”然后急急忙忙地整治衣服,用腰带把短衣束好,“告辞,告辞!”说着就往外走。
聂云飞叫住李二,“李二大哥,你给李姐带个口信,我今天有事要去找她!”
“好。”
李二顾不得拱手匆匆而去。
聂云飞邀请芸娘同去,芸娘一口拒绝,她要去相国寺给鲁卡和安琪买狗粮,现在两只苗犬与芸娘似乎更亲密,这让聂云飞很不爽,不过没有办法,只能认了,谁让她是自已的妹妹呢。
上午就去丰乐楼寻李如柳,因为二人有了肌肤之亲,这再次相见,两人就有了几分尴尬,面皮也有点烧,但是心与心间的距离确实是明显的近了。
风吹动窗帘上的白沙左右摆动,李问柳橘红色的褙子几乎常年不换颜色,她面色平静,嘴角含笑盯着聂云飞看了许久,才问道:
“你……有什么事儿?”
情人眼里出西施,那画风犹如蒙娜丽莎的微笑,祥和、美艳,聂云飞看痴了。
“看傻了?我好看吗?”
“好看。”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看我!”李问柳含笑嗔怪着。
“你真好看!”
“就为了来看看我?”李问柳笑靥如花。
“哦哦……有一件事的,你转告他,我要进皇城司!”
“什么……什么意思?”李问柳脸上的笑容在慢慢的凝固。
“我要入职皇城司,我想做一个人见人怕的‘察子’!”
李问柳蹙紧的秀眉,有些警惕地问他:
“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
“为什么要去蹚这浑水?”
“没有别的原因,你别想太多了,我只是想让晓风快递有皇城司做后盾而已!”
“这不是原因。”
“就是这个原因。”
“你不要去趟这个浑水,有我在,晓风快递,没人敢动。”
“那不一样,我不能一辈子,总让一个女人保护我!”
“你是因为我,才去接近他!”
李问柳面部表情严肃起来,聂云飞的真实目的让她害怕,至少让她担心了。
“不是,就是单纯的为晓风快递找一个后台,没有别的目的,再说,我一个小老百姓,无权无势的,能伤害谁?”
“唉——”
李问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皇城司选人很严格的!都是从禁军中挑选,要有军籍……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
“你就告诉他,我手里有一支一百多人的快递队伍,他们每天走街串巷在人群中厮混,街面上的事我得来毫不费力,然后他会考虑的。”
“嗯,可是,你别做傻事,我希望你好好的!”
“你看我有那么蠢吗?”
“……嗯,你这是何必呢?”
“我想去试试,望……你成全。”
聂云飞的目光宁静而坚定,像午后灼热的阳光直直地射向李问柳。
“如果让他发现,你有别的企图,你会死得很惨……没必要的,听我的话,回去好好经营你的晓风快递,发你的小财,娶个如意的姑娘,踏踏实实的……”
“他发现不了。”聂云飞粗暴地打断她的话,“我要娶谁,我来决定,不用你做主!”
被人怼了的李问柳,心里居然暖烘烘的,有一个男人愿意为她拼命,这终究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她思索了好久才说道:
“让我想想。”
“好,等你的消息!”
从上次以后,聂云飞再也没有用过“李姐”这个称呼,甚至连”您”也不用了。而是以平等人的身份,称“你”。这细微的变化,李问柳察觉到了,但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聂云飞与李问柳呆呆地对望了一会儿,扭头出门,临到门口转回身来,正迎着李问柳温柔的目光。
聂云飞大踏步地走回去,李问柳惊惶失措地从桌案后站起来,“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
聂云飞大踏步地走上前,抓住李问柳的手,猛地把她拉入自已的怀里,强行把她的头按在自已的肩上,然后紧紧地抱着她。
良久,李问柳的双手也环在聂云飞的腰间,两人紧紧相拥。
“你别做傻事。”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才十四岁!”
“周岁已经十五了!”
“我二十五岁了,大你太多了!”
“女大三……抱金砖。”
“够你抱三块金砖了。”
“伤好了吗?”
聂云飞眼睛蒙了一层水雾。
“好多了!留下疤痕了!”
李问柳眼圈红了。
“不怕……你多保重!”
“嗯……”
“我走了。”
聂云飞猛地用力地搂了一下李问柳,李问柳不堪其重,轻声娇呼一声,聂云飞已经松了手,转身离去。
“越来越像个男人了!”李问柳目光迷离。
“老混蛋,我聂云飞对天发誓,我必杀你!”
聂云飞右手紧紧地攥着,咬紧牙关,步履稳健地下楼而去。
元丰三年11月,卖马市聂家的门前停了一辆车,一个头戴方顶幞头,身着青灰长衫的内侍走进聂家的前院。
“有一个活的吗,给爷出来!”
难听的公鸭嗓音,把聂芸娘吓得一哆嗦,她小心地从后院探出头来,谁这么嚣张!
进了腊月以后,因为天气太冷,燕山书院早早地就沐休了,这也正是大郎和芸娘盼望的。
聂芸娘看见一个身子瘦小的内侍(宋人称太监为内侍)叉腰站在前院当中,目光阴厉。
他头上那顶帽子,无脚,方顶硬壳,后半段向上高高隆起,前半部则向前夸张突出来,聂芸娘看着这顶帽子得差点吐出来,说道:
“这戴的这是什么帽子?我怎么看着像个马桶!”
“马桶?什么是马桶?”
“你不懂……换个比喻,你知道‘沐猴而冠’这个词吗……你看你,衣服大,帽子也大,戴在瘦小的脑袋上,活脱脱就是一只猴子嘛!”
“你……你大胆,敢污蔑咱家。”院子中的“猴子”被气得浑身发抖,“来人,拿下,我要千刀万剐了你!”
“呵,这么横,小猴子,这是我的家,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