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把蚂蚁分成两队,一支黑队、一支黄队,黄队用一只大黄蚂蚁做将军,黑队用一只大黑蚂蚁当元帅,在旁边敲鼓。”
“然后呢!”聂芸娘急切地问道。
“是啊,李嫂你快说!”大郎也是两眼放光。
“敲第一声鼓,混杂在一起的蚂蚁会迅速分开并列好阵势!”
“真的吗!这么厉害!”
“敲第二声鼓,两队蚂蚁会开始厮杀!”
“嗯嗯,然后……”
“敲第三声鼓,蚂蚁停止交战……敲第四声鼓,两队蚂蚁分别在将帅的率领下回到各自的蚁穴里。”
“还有别的吗?”
“有,还有一种表演叫”七宝戏”。”
“哪七宝?”
“就是乌龟、王八、泥鳅、螃蟹、虾和各种鱼,把这七种动物分别放进七个小缸里,然后开始喊叫,当喊到‘乌龟’的时候,乌龟会从缸里爬出来,当喊到鲤鱼的时候,鲤鱼会在缸里向上跳,总之不管喊到哪种动物,那种动物都会有回应。”
“这么神啊,明天会有吗?姐我们一起看。”大郎十分神往。
“好,我们去看。”
“那得找,往年都有,今年也会有,但是不一定在什么地,得找。”
“好,那就找。”大郎兴致勃勃。
“没别的了?”聂云飞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问李嫂。
“那可多了,正月一日,开封府放关扑三日。”
喝多了酒的老道,正低垂着他的长眉昏昏欲睡,听到”放关扑三日”几个字,突然眉梢向上一挑,目露精光。
小道士公孙大郎闻言也是喜上眉梢。
一老一少两个道士,难得的这么爱好一致,意见高度统一。
“关扑的地点在哪里?”两人几乎同时问道。
“从马行街,蟠楼街一直到西凉门外的御街,这些地方都是关扑的集中开放地。怎么,罗老爷、大郎少爷,你们想去试试手气?”李嫂笑道。
“嗯嗯嗯,是。”
大郎像只啄米的鸡,高频地点着头。
老道则默不作声。
“这个时节,那种地方好找得很,你到大街远远地一望,看哪里有官府扎起来的彩棚,那里一准是用来关扑的,一个挨着一个的棚子,人也极多,好远就能看到。”
“好好好,我明天一大早就去,要赢一大堆钱回来。”
大郎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把陪芸娘一起去看“蚂蚁角武”、“七宝戏”的事给忘干净了。
“芸娘大姐,明天我也陪你去吧,沿街的店铺把货物陈列在街道两旁:各种头饰、花朵,饰物,鞋袜,奇珍异宝。”
“好,我也去看看,不过我不喜欢赌博,赌博没有一个好人!”
这话好伤人,大郎不满地瞪了芸娘一眼,仍热切地望着李嫂,希望能从她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不但有关扑,还有各种歌舞馆舞伎们的演出,我们可以看表演,上台表演的可都是各个红楼里的头牌姑娘,比瓦子里的姑娘要高出很多个档次呢,最主要的是免费的!在平时,这可是不敢想了。”
“哦!”
聂芸娘动容了,她平时很少到红楼这样高消费的地方去,即使是瓦子,这样大众化的娱乐场所,她也很少去。
现在居然有免费的看,心里不免心动。
“到了晚上,有很多贵妇小姐也会来观看关扑,云飞少爷不妨多去走动走动,说不定会碰到一两个富家的小姐,来一场美丽的艳遇,成为一桩美谈呢。”
李嫂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的话,让公孙大郎也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聂芸娘也目光热切地望着自已的哥哥。
聂云飞听李嫂这样说,立即想到李问柳,脸不由得红了。
芸娘看他脸红,立即也哈哈大笑起来。
聂云飞忙岔开话题,问道:
“还有什么好玩的?”
“当然有,明天是正旦日,皇帝会坐在大庆殿,等着各州各路的地方主官来京进贺,这可是大盛会啊!”李嫂眉飞色舞起来,”他们带有本地的各式土产进献官家。其实最好看的还是万邦来贺,你们知道都有哪些外番来汴梁吗?”
见大家都盯着自已看,李嫂谈兴更浓。
“有我们多年的唇齿兄弟高丽使节,还有我们名义上的臣子国大辽,还有你们听都没有听过西南诸国,据说都是住在大海里的,叫什么三佛齐国、大理、大食等等。”
李嫂得意地卖弄着。
“还有来自遥远西方的回纥、西夏。我是亲眼见过西夏人的,他们高鼻深目,男人长得高大凶恶,女人金发碧眼,胸大臀圆,倒也十分可爱。”
“这些西番人,与我们人种很是不同,你们自然是从来见也没有见过的。”
李嫂作为一个很有见识的东京汴梁人,很有几分出生在帝都下的自豪。
“什么西番人,不过一帮老外而已。”
聂芸娘不屑一笑。
“老外?”大家都很惊奇,不过这名字很好理解,非我中原国人皆称“老外”,好,多接地气啊,简单明了。
李嫂谈话的兴致,并没有因为芸娘的打断而削弱,她继续说道:
“最好笑的是回纥使者,他们高高的鼻梁,眼睛与我们一个颜色,黑的,只是胡子太长,让人看得恶心。你们知道吗?在所有的外番国里,他们是最穷的,参加朝会居然没有公服可穿,用一整块帛缠绕在头上,身上也是用一整块的素袍,把身子一裹,随意得很,哪里有使者的气度?”
大郎是没有见过回纥人的,很是惊奇。
“他们的国家是不是穷得没有裁剪的师傅,没有成衣铺?”
大郎大胆地猜测。
“回纥?哦,你说的是阿拉伯人吧,不过他们靠着卖石油,可是富得流油的。”
“比我们还要富吗?这怎么可能呢?”
李嫂迷惑了。
“头顶一块布,全球我最富!”
“什么意思!”
大家都懵了。
李嫂顿了顿,她得继续把她的话题说完,否则会憋得难受。
“正旦后的第2日,咱们官家要携各番使节,去南御苑射箭的……”
“我们进得去吗?”大郎忍不住发问。
“我们……我们平民百姓,当然是进不去了,就在外面等。”
“切,这么冷的天,我才不站在雪地里,傻呵呵地等呢,我要云马行街看关扑。”
“不是去看,是去赌吧。”芸娘冷冷地接口。
“姐,我没有钱了。”大郎可怜巴巴地看着芸娘。
大郎平都是直呼其名,从来不叫姐的。
“给你钱让你去赌博吗?给哥要,我没有。”
“云飞哥钱花光了,过年买了那么多东西,他哪里还有剩余。再说了,过年了,你总得给我发个红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