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两辆车刚刚驶入新桥铺驿站院内,一个杂役就上前问候,大郎业务熟练地把“调令”和“驿券”一并拿出来,杂役脸上立即浮现出谄媚的微笑,说道:
“聂县尉、聂老爷,您终于了!”
聂云飞闻言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聂老爷,有人已经在这里等了您好多天了。”
“谁?”
“郓城县宋公明宋押司,说与您是同僚,特地在这里候着您,已经等了七八天了,还天天担心您不从这条路过,错过了您呢!”
“宋押司!”聂云飞一愣。
“是啊,真真的一个好人呢,因为他长得黑,所以,我们这里人都叫他‘黑三郎’呢。”话里话外带着一股子亲切味,“但凡有人来投奔他的,不管贵贱,没有不尽力资助的,那真的是视金似土呢……我们这里人都是称呼他‘及时雨’的。”
“宋押司、宋押司,快出来,聂老爷到了!”
那杂役回头高声呼叫着,闻声从东侧的厢房里奔出来一高一矮两个汉子。
聂云飞看去,奔在前边的是一个黑瘦的青年,比自已年长几岁,方巾素袍,一脸的开心和真诚,从容貌上来看,后面的应该是弟弟,身材略高,一样的黑瘦。
当前那人飞奔过来,不由分说上去给聂云飞一个熊抱,“云飞兄弟,想死哥哥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聂云飞有点招架不住,他站稳脚跟,忙在脸上使劲堆出笑意,“兄长,我也想死你了!兄长你是……”
“在下郓城宋江、宋公明。”
“小弟聂云飞、聂子渊。”
“知道,知道,兄弟你人还没有到咱郓城,郓城已经有你的传说了。”
“啊,小弟在郓城没有熟人啊!也是第一次来郓城。”
“官场哪里有秘密啊!子渊老弟要来郓城任县尉,这消息早就传开了,哥哥听说来的是大名鼎鼎的‘花狸案’神探,也是高兴得夜不能寐,这不,带着我弟弟宋清,一块来接子渊老弟了。”
“宋押司和弟弟足足在这里等了七八天了,天天站在路边守着,盼着聂老爷早点来呢!真的是望眼欲穿啊!”
那杂役及时补刀,切入点很准。
那个高一些的黑瘦青年上前拱手见礼,一副激动的样子,丝毫不带半点做作,兄弟俩这表演的级别,影帝级的。
“子渊老弟,我这个弟弟痴长你几岁,你还真得称他为哥哥呢。”
聂云飞急忙回礼,称“宋清哥哥。”
聂云飞也介绍宋氏兄弟认识大郎和李大功,气氛热烈,似乎前世就是相识,今生才得以见的感人场面。
本来聂云飞凭证可以免费入住,但是,只能住普通的客房,让聂云飞没有想到的是,宋公明早就为他开好了上等的客房,而且是他在新桥铺等了七天,那个房间就一连开了七天!
这么奢侈!
晚饭是专门备好的,很丰盛,荤素搭配且有山东特色。
聂云飞也不示弱,一出手就是两瓶青花白,引得宋氏兄弟惊叹不已。忙前忙后的杂役,也被聂云飞赏了一杯青花白,那杂役似是喝了长生不老的妙药一样兴奋。
酒酣兴浓时,宋公明把郓城县内的“那点事儿”给聂云飞介绍得明明白白。
县里主事的县令是时文彬,半个月前刚刚到任,新县令的后台是济州刘知府,他是新来的在郓城没有什么根基,日后我们兄弟同心,他也不好驳了我们兄弟的面子。
县丞叫刘轩,今年58岁,不怎么管事儿,凡事就和稀泥的老好人,他已经准备安全着陆了,给予足够的尊重即可,不足为虑。
县主簿一职已经两任空缺了,并不是上头不派人来,而是派了一个主簿,总是与地方上的乡绅闹翻脸,往往干不多久就被乡绅举报,不得已,上头就不再派人来了,而是由他宋押司主持这一块工作。
聂云飞心中腹诽不已,是你使了手段吧!不过,这宋江倒是实打实的文吏一把手,要多合作,不能得罪。
负责全县治安的县尉是与县令一块免的职,新县尉自不必说,由聂兄弟一手掌控,下面有两个班头,一个朱仝,一个雷横,这两人和我一样都是本地的,宋江特别强调这一点,他想念飞,应该能听明白。
朱仝和雷横分别带了步班衙役和马班衙役,这两个人都是自家兄弟,聂云飞上岗后,这两个人绝对值得信任,他们会与我们兄弟高度保持一致。
郓城县的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
这些情况正是聂云飞想了解的,宋公明果然不一般,专往聂云飞痒处搔!
酒晏深夜才散,安排聂云飞一行人住下后,房间里只剩下宋家兄弟,宋青对宋江说道:
“哥,这么多年,你在郓城县上下也算是一言九鼎,一呼百应了,他聂云飞一个外来的尉官,干几年就走了,我们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何必使劲巴结他呢?”
宋清对大哥的卑微十分不满。
“你懂什么!这个聂云飞可不是一般人。”
“有什么不一般的?”
“一个月前,济州府突然对郓城县衙问责,说是梁山匪盗猖獗,郓城县县尉失职,要把县尉给免掉,本来只是免掉县尉一人,只因为老知县替县尉说了几句公道话,结果,上头把县令也一块给免掉了!这力度这决心,空前绝后啊!”
“这和他聂云飞有什么关系?”
“你听大哥说完,梁山上那伙挨千刀的盗匪,可是早就存在的,都换了两任县尉了,为什么现在才突然追责?你说这正常吗?”
“也是啊!”
“现在细细想来,这根本就不是追责,是要给他聂云飞腾位子。”
“好像是这个意思。”
“这样的官场套路,大哥也是见得多了,不足为奇,奇的是,当时的老县令只是替县尉说了几句话,结果就被一块给免掉了,看来这聂云飞的后台足够硬,所以让济州府铁了心要换掉县尉,谁敢阻拦就一脚踢开!”
“大哥说的极是,从济州府追责郓城县,到新官上任,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就完成了,大宋朝廷什么时候这么高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