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行盯着她的脸,目光晦涩。
他知道自已不该问的,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已。
明明沈观还没有将东西拦下来,他自已便沉不住气,问了出口。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可每次在苏寻月的事情上,他就变成了毫无理智的莽夫。
不仅没有胜算,就连机智聪慧四个字,也被他丢弃殆尽。
在面对苏寻月的时候,他心里也没有赢的字眼,他只想知道苏寻月与张寄礼的关系。
他不知苏寻月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他变成这般模样。
苏寻月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张寄礼,难道他查到了什么,于是反问道:“将军都查到他了,难道不清楚么?”
她不知沈知行查到了什么,也不知自已什么时候露出了马脚,竟让沈知行知道她跟张寄礼有来往。
只能试探问一下,想知道他查到了什么。
沈知行蹙眉,显然对她这个答案不满意,“我想听你亲口说。”
只要苏寻月说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便会相信,哪怕苏寻月说谎,他也愿意当作不知道。
因为她愿意花心思骗自已。
可惜苏寻月偏不如他愿,承认了,“我与他确实有关系。”
“你喜欢他?”
沈知行问得直截了当。
苏寻月只觉得好笑,“我喜欢谁,与将军又有什么干系?”
是不是沈知行什么也没有查到?他也在试探自已?
沈知行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自然有资格管束你。”
他又气又难受,只觉得心里头堵了团棉花,压抑得令他喘不过气来。
苏寻月嗤笑:“我不需要别人来管束我,况且……”
“况且什么?”沈知行冷着脸看着她。
“况且我也不需要将军来插手我的私事。”
沈知行双手骤然收紧,捏得拳头咯吱作响。
“我是你丈夫,寻月,别气我,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沈知行努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妒火。
他不想让自已失态,所以竭力隐忍。
可苏寻月根本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道:“将军猜对了,我的心上人便是他。”
苏寻月直接说了出来,既然沈知行都查到了,一个月后,她跟沈知行和离,也会去合州,不如现在就承认。
“当真?”沈知行仍旧怀疑。
“自然是真的。”苏寻月平静地回视他,“若我有半句虚言,便让我——”
“够了。”沈知行忽然抬高了声音,他的声线很低沉,“你不必发誓。”
他知苏寻月不是轻易发誓的人,但为了让他相信,竟敢发毒誓,沈知行听不得“死”字。
即便知道苏寻月不会有事,但他还是怕,这种怕是深入骨髓的。
苏寻月不解地看着他。
沈知行到底还是不甘心,“所以你早便知道芙蓉糕坊是他产业?”
苏寻月点头,开始编故事,“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寄礼愿意对我坦诚相待,我便知晓了。”
“我虽然与他相处的日子不长,却能感觉得到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我想嫁给他,跟他一起养育墨初跟念初。”
“毕竟我不能生育,而张寄礼正好有一儿一女。”
知道沈知行见过墨初和念初,苏寻月索性都说了出来。
沈知行看到苏寻月眼中的渴望,只觉得刺痛。
他的夫人竟然对另一个男子有这样的期盼。
而且苏寻月已经见过了那两个孩子,她跟张寄礼竟如此亲密。
此时此刻,沈知行差点忍不住想说出真相:其实是他们根本没有圆房。
苏寻月也是能生育。
是不是他给苏寻月一个孩子,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沈知行后悔了。
他本来想着,张寄礼会瞒着苏寻月有关芙蓉糕坊和孩子的事。
如此一来,他就能站在道德最高点指责张寄礼,说他瞒着苏寻月,不是良人。
人人都说他英明神武、大义凛然的大将军,可在此刻,他竟卑劣地想要拿张寄礼的短处来挽留苏寻月。
“他的妻子呢?”沈知行问。
张寄礼的年纪不大,就有了一对儿女,那他的妻子年纪应当也很小。
而且他没找到张寄礼成亲的记录,那便是无媒苟合。
小小年纪就祸害了姑娘,还不跟别人成亲,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担当。
不管怎样,沈知行就是觉得张寄礼不好,他想劝苏寻月放弃,“如果你想要孩子,我可以给你。”
他知道苏寻月喜欢孩子,否则她也不会天天去天童寺请愿。
怪他。
之前一直想着寺庙那晚的女子,从而忽略了苏寻月。
苏寻月以为自已听错了。
她从未想过沈知行会提出这样荒唐的要求,他甚至都没考虑过她是否愿意。
沈知行这是想跟她生孩子?还是想把宋言心的孩子抱过来给她养?
那宋言心怎么办?
“你疯了吗?”
苏寻月怒极反笑,嘲讽道:“将军别忘了,一个月之后,我们就会和离,你的孩子,与我无关。”
她不想再跟沈知行废话,她怀疑沈知行最近吃错药了,简直荒谬至极!
只是苏寻月刚转身,又被沈知行拦住,他想要抓住苏寻月的手,却被她躲开,“将军请自重。”
苏寻月这话成功让沈知行僵硬在原地。
她这是要断绝与他的关系?
沈知行胸腔中似乎有一股闷气升腾而起,他猛地攥住苏寻月肩膀,目光执着:“我们是夫妻。”
“将军不用跟我强调这些,你我都知道,我们根本没有感情。”苏寻月避开沈知行的接触,生怕自已怪病发作。
“况且,我已然爱上了寄礼,将军这般做,又是为何?”苏寻月从来不觉得沈知行会喜欢自已。
若是喜欢自已,早在他们成亲后的三年时间里,沈知行就喜欢自已了。
总不能是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沈知行才发现他喜欢的人是自已吧?
那他冷落自已这么长时间又算什么?
不过是沈知行的占有欲在作怪而已。
沈知行应当是不甘心,往常自已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把他当作自已的天。
如今自已醒悟了,不想跟他了,沈知行就恼羞成怒,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