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小星见他还是不明白,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交代了一番。胡一俊恍然大悟,频频点头,最后笑着说道:“公子放心,包在我身上!”
随后惠小星又去做了身锦衣,并把身上贝晓风的锦袍交给胡一俊带回镖局,又学着贝晓风买了两块玉佩在腰间。
于是这天,一个出手阔绰,操着西北口音的富家小公子便在胡一俊的陪同下,在玄灵城吃喝玩乐逛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这位小公子又被胡一俊带到玄武楼入住。胡一俊特意叫来邵东东,耐心叮嘱了一番,但这位小公子嫌他啰嗦,就掏出二两银子赏给了邵东东,邵东东立马陪着笑脸,将他带到二楼最好的一间房。
但这位小公子并不安分,一会儿要听曲,一会儿要吃海鲜,这些玄武楼都有,但他统统看不上,让邵东东去外面找,邵东东领了许多赏钱,自然屁颠屁颠地为他忙前跑后,有时连掌柜老刘的吩咐都暂时放到一边不顾。所以当酒店打烊后,刘掌柜就向邵东东打听那小公子的来历,邵东东说他不知道,并趁机向刘掌柜请了一天假。
于是第二天,邵东东跟胡一俊一起,陪着这位小公子又在玄灵城玩了一天。直到深夜才回到玄武楼,邵东东仔细清点了一下,光是赏钱他就得了二十两,刘掌柜那边他也有交代,这位公子的身份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姓袁,是关外玉石商人袁五爷的独子,这次是私自跑出来的。
刘掌柜还想问更多,但那袁公子在楼上喊邵东东,他只好放邵东东去了。
邵东东上楼后,袁小公子就扔给他五两银子,让他去结账。邵东东忙问:“公子要走了吗?”
袁小公子“嗯”了一声。
邵东东赶紧道:“咱们这玄灵城还有好多好玩的,公子不再玩两天吗?”
袁小公子说道:“来来回回不过也是些吃喝赌,早腻了!你快去结账吧,多的钱就都赏你了,别再来烦我,我累了!”
邵东东只好低头退了出来。待到了一楼大厅,却见刘掌柜正和胡一俊在堂中喝酒呢,于是他也凑了过去。胡一俊对他很热情,立马倒了一杯酒给他。
刘掌柜问道:“袁公子有什么吩咐?”
邵东东叹道:“让我帮他结账,他明天就要走了。”
刘掌柜微微点了点头,胡一俊却惊讶道:“明天就走?去哪里?”
邵东东摇头道:“不知道。”
胡一俊责怪道:“他可是棵摇钱树,你也不多问问!”
邵东东说:“你以为我没问吗?他不耐烦听,把我赶出来了!”
胡一俊看向刘掌柜,叹道:“这可怎么办?”
刘掌柜还没说话,邵东东先问道:“什么怎么办?”
刘掌柜也是叹了口气,说道:“那还怎么办,明天笑脸相送呗!”
胡一俊却道:“这可不行!”
邵东东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什么不行?表哥,你们在说什么?”
胡一俊说道:“刘老板,东东也不是外人,索性就告诉他,多个人多份力,说不定他能给出个好主意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掌柜也不好意思拒绝,就点了点头。
胡一俊便对邵东东说:“刚才你去楼上的时候,我和刘老板闲聊,且不说昨天,就今天,你也在,袁公子出手多阔绰你也看到了,我也不瞒你,我这一天下来,光赏钱就得了五十两!你也没少得吧?”
邵东东听他拿了五十两,顿时觉得自已那二十两也不算多了,所以抱怨道:“是不少,但没你多,只有二十两!”
刘掌柜斜眼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二十两还嫌少?你一个月才几个工钱?”
邵东东便不敢再多说。
胡一俊继续道:“这袁公子出手阔绰是阔绰,但瞧不上咱们五雷教,在玄武楼住了两晚,吃喝玩乐都点外面的,这样下来咱们也挣不了几个钱!所以我跟刘老板商量,明天一定让他大出血一次!”
他说着看向刘掌柜,笑道:“我是个粗人,不会说文绉绉的话,您多包涵!”
刘掌柜摆手道:“无妨,挣钱嘛,文绉绉有什么用?”
胡一俊当即敬了他一杯,说道:“痛快!”
邵东东急忙给他们又斟满,问道:“怎么个大出血法?”
胡一俊说道:“他不是看不上咱们玄武楼的酒菜吗?咱们明天就卖他一坛好酒!”
邵东东疑惑道:“你是说……”那个地方他不敢提,但手指却指了过去,正是密室的方向,那里还有当年皇上赏给曹教主的几坛御酒。
胡一俊点了点头。
邵东东看向刘掌柜,刘掌柜一言不发,他就明白刘掌柜也同意这么干,他一个伙计自然不敢对多问什么,就抱拳道:“怎么让袁公子大出血?你二位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胡一俊神秘地问道:“东东,你说,咱们那一坛酒卖他多少合适?”
邵东东说道:“我又没卖过,怎么知道?不过我听说,西安城的鸿福酒楼曾经卖过一坛本朝开国时酿的蓝桥风月,卖了一百两,咱们这个,至少也得这个价吧?”
胡一俊笑道:“一百两?那虽然不是陈年老酒,但却是……”他故意压低声音道:“却是天子的御酒,是仙品,你跟蓝桥风月卖一个价?”
邵东东跟着问道:“那卖多少?”
胡一俊说:“你想想,这位袁公子一天光赏钱就给了我五十两,你拿着一坛御酒卖他,价低了他肯定瞧不起,他这种纨绔公子我最了解,买东西从来就只图个乐,你把价格定的越高,他越觉得稀奇,你再煽风点火一下,他当即就会掏钱买下!”
邵东东急道:“说了这么多,到底卖多少?”
胡一俊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刘掌柜一眼,然后两根手指来。
邵东东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阵后,才确认道:“两千两?”
胡一俊点了点头,然后问刘掌柜:“您觉得呢?”
刘掌柜思考片刻,微微一笑,说道:“你们觉得行就行,我给你们准备酒,事成之后,我自会重金酬谢!”
胡一俊笑道:“刘老板,我是个粗人,喜欢把话说在前面,您别见怪!事成后,我和东东一人只要二百两的辛苦费。”
刘掌柜听见这个数,皱了皱眉。胡一俊又道:“您别生气,这钱我们不白拿,日后若有人追查下来,我们哥俩咬死了就是只卖了一千两!”
刘掌柜沉思片刻,才舒展了眉头,轻轻点了点头。
胡一俊哈哈一笑,说道:“痛快!”接着举起酒杯,要与他二人共饮一杯。
可邵东东却停杯问道:“表哥,那袁公子真会花两千两买一坛酒?”
胡一俊笑道:“那就看咱们哥俩的本事了!”
就在他们三人在厅中密谋如何坑这位袁公子一把的时候,袁公子的房中却意外发生了一件事。
在打发走邵东东后,袁公子便准备上床睡觉,到目前为止,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在他的预料中。但就在他刚躺到床上,准备熄灯时,忽然从床底下钻出一人,这着实吓了他一大跳,可不等他喊出声来,那人已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并轻声道:“惠小星,别喊,是我!”
袁公子正是惠小星,他借着床侧昏黄的灯光只看清此人的半边脸,但见她脸颊白皙若月,眼睛跳动似星,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从观音别院下来后,悄悄离开的桐儿。
惠小星拉开她的手,从床上坐起来,欢喜地叫道:“桐儿,怎么是你?你……想我了对不对?人家说什么一天不见,跟隔了三年似的,咱们三天不见,那就是九年,你一定是想我了!”
桐儿将手抽回,嗔道:“你乱说什么?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惠小星嘿嘿笑道:“记着呐!便是朋友,隔了这几日不见,也该高兴。你见了我不高兴吗?”
桐儿“哼”的一声,说道:“不高兴,我见你成天游手好闲,只知道吃喝玩乐,就不高兴!”
惠小星将她拉到床边坐下,然后自已盘起腿坐在床头,看着她问道:“原来你这几天一直在跟踪我呀?”
桐儿却说:“才没有呢!你成天这么高调,我眼睛又没瞎,耳朵又没聋,想不知道都不行!”
惠小星笑道:“总是你还关心我,不然这深更半夜的,为何还跑来看我?”
桐儿嗔怪道:“你又胡说了,我来玄武楼,又不是为了来看你!”
惠小星嘿嘿一笑,说道:“不是为了来看我,那你怎么跑我房间来了?”
桐儿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住玄武楼来了?天雷镖局就在街对面,你是余总镖头跟前的红人,不住在镖局,却住在死对头陆老板的酒店,哼,有什么目的?”
惠小星说道:“我当时在山上,成天被玄武楼的人撵得东躲西藏,现在解脱了,过来当一把爷,驱使驱使玄武楼的狗东西们,图个乐而已,能有什么目的?”
桐儿冷笑道:“好一个惠大爷,你蒙谁呢,你难道就不怕又被他们抓上山去?”
惠小星笑吟吟地抓住她的手,说道:“我要是再被他们抓上去,那我一定帮他们的忙,把你也抓回去,不然我一个人在上面多无聊!”
桐儿立马抽出手,顺势狠狠扇了他的手一下,厉声道:“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惠小星“哎呦”两声,说道:“我这么久没见你了,所以才亲热地握握你的手嘛!”
桐儿白了他一眼,说道:“那你下次见了贝晓风,也要握他的手吗?”
惠小星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跳下床,问道:“你吃过饭了吗?喜欢吃什么,我叫那些狗东西去买。”
桐儿说道:“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外面饭店早都关门了!”
惠小星却道:“那又怎样,你难道没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桐儿说道:“得了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大半夜,鬼不鬼的,怪瘆人!”
惠小星微一沉吟,快步走到门口的桌子旁,提了一个食盒过来,里面有各式糕点,他一一铺放在床上,并道:“他们说,这家叫做‘同惠斋’的铺子,是西安一带做糕点最好的,你尝尝!”
桐儿捡起一块落梅酥,说道:“同惠斋的确很有名,但人家的糕点一般都是给官太太富小姐做的,你怎么也买?”
惠小星说道:“我本来也不喜欢吃这些甜腻的东西,只是听说它的名字又带‘同’又带‘惠’,这才买了一些!”
桐儿脸上一红,把手里那块落梅酥放了回去,转头不说话了。
惠小星赶忙把她放下的点心拿起来,递到她跟前,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说道:“跟你开玩笑呢,你这丫头,以前对我又打又骂,怎么现在脸皮这么薄了?”
桐儿转身接过点心,嗔道:“谁脸皮薄了!”接着就将点心放进嘴里,细细品尝起来。
吃完一块后,惠小星又递给她一块,她也不客气,拿过去便吃,一连吃了好几块。惠小星又下去给她倒了些桑葚甜酒,她足足喝了两小碗。
惠小星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观音别院下来,几天没吃饭呢!”
桐儿尴尬一笑,说道:“姐姐我这几天确实没怎么吃,再说了,这些糕点多好吃,酒也好喝!”她说着捡起一块递给惠小星。
惠小星听她这么说,有些心疼,皱眉道:“我不吃。”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惠小星才问道:“你这些天是在打听你心上人徐青泽的消息吧?”
桐儿惊讶地看了看他,随后说道:“你也是为了他而来,对不对?”
惠小星不忍骗她,便将自已的计划和盘托出。
桐儿立马喊道:“不行,不行!他被你们天雷镖局救出去,就是从这个火坑跳到那个火坑,绝对不行!”
惠小星说道:“这里才是火坑,天雷镖局顶多算个土坑,而且有我在,我拉他一把,就出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