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小星的话让老郝一时无言以对。
小郝忽然插话道:“小星,你还记得去年夏天李婶家的孙子淹死在疏勒河的事吗?”
惠小星说道:“当然记得,那跟咱们救不救老驴有什么关系?”
小郝说道:“当时李婶的孙子被河水卷走,她儿子儿媳不忍心,双双跳下去相救,结果呢,一家三口都被河水冲走了。现在老驴就像被疏勒河卷走一样,咱们去了,非但救不了他,反而会把自已也给搭进去!”
惠小星听得直皱眉头,瞥眼看见地上的何红玉,又想起刚才那恶人余傲雄的话,便对老郝说:“郝叔,你们说的有道理,但那个狗屁镖头刚才说要找我娘问话……”
小郝立马说道:“小星,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把老板娘交出去!”
惠小星点了点头,继续道:“我担心万一老驴真遭不幸了,那人又找不到我娘,就会在咱们客栈住下来,你们想,他大老远过来,肯定抱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而且他在咱们客栈杀了人,明天白天定会在客栈外挂个歇业的牌子,然后住下来,慢慢搜寻咱们的踪迹。”
老郝转头与小郝对视一眼,均觉有理。
惠小星接着道:“我的意思是,咱们需要在这里多储存点食物和水。至少存到年前,衙门里的韩主簿到时候会来客栈打秋风,他一敲门,吓跑那贼镖头,咱们就得救啦!”
小郝喜道:“还是小星考虑的周全,我这就上去拿些吃的喝的下来。”
老郝点了点头。
惠小星顺势从老郝手中挣脱开来,说道:“我手脚麻利,跟你一起去!”说完抢先走到地道口,爬上梯子。
小郝应了一声“好”,跟着走到梯子旁,就见惠小星已经爬到洞口,接着“咔哒”一声,打开机关,双手撑起木板,一骨碌便翻出去了。
小郝身材矮胖,爬得慢,刚想夸赞一句“好小子,等我一下”,却见惠小星猛然将木板放下,随后又听见外面有水桶锅碗挪动的声音,那些东西通通压到了木板上。小郝不明所以,老郝也立马来到洞口,朝上面问道:“小星,你干什么?”
惠小星说道:“我刚才想到救老驴的办法了,我一个人去,救老驴就是救咱们自已。如果实在不行,我也会想办法把那恶人引出去。你们先别出来,上面有锅碗瓢盆,一动就有响声。郝大叔,郝哥,照顾好我妈,还有费先生!”
不等老郝和小郝再说什么,惠小星就走开了。他刚才听小郝说疏勒河的事,忽然想到,那会儿老驴扔的都是碗碟之类的,被那贼镖头闪电击中,登时粉碎,可如果是装了热水的罐子,那贼镖头再击碎,就会被烫到,等他被烫得抓耳挠腮时,老驴再上去给他一刀,就能杀了他!
于是他从货架上摸到火折子,晃着以后,点燃油灯。小郝每天晚上做完饭,都会往锅里倒一大锅水,然后往还有余火的灶里扔两根粗柴,等吃完饭睡觉时,那锅水就被烧热了。
惠小星端着油灯,放到灶台,揭开锅盖,那白色的热气轰地冲出,正好水热了!于是他拿来大铜壶,满满地灌了一壶热水,又用手在壶壁上试了试,好家伙,真烫!惠小星便喜滋滋地又找了两三个小酒坛子,然后一手提壶,一手抱着坛子,快步往大厅赶去。
可等他到了门口,却听见大厅里面没有动静了,莫非老驴已经被杀了?惠小星心中忐忑,轻轻放下壶和坛,探头朝里面看去,大厅没人!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用眼睛仔细搜查了一圈,突然,只听“哐当”一声,从天上掉下一人,重重砸在大厅中,惠小星惊得张大了嘴,掉下来的那人正是老驴,原来刚才他和余傲雄斗到了二楼,但终究不敌,被余傲雄一掌雷电,击落下来。
可老驴也真是好本事,只见他吐了一口血后,又立马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但余傲雄随后也从二楼楼梯上跑下,来到老驴面前,冷笑道:“东来朝宗,不过如此!”
老驴手按胸口,又吐了一口血,这才缓缓说道:“天雷镖局余……余总镖头,果然……名不虚传,却不知,你……你究竟为何要……跟何红玉过不去?”
趁着老驴说话的空当,惠小星赶紧转身往小酒坛中注起热水,并在心中祈祷:“你们多说会话,好让我多造几个热水炮弹!”
就听余傲雄哈哈笑道:“你马上就是死人了,不妨说给你听,我并非要为难什么红玉蓝玉的,只是想跟瓜州所有的客栈打听一个人,此事关系重大,不能留活口!至于你‘东来朝宗’吕锡茂,我是万万没想到,你会在这里,不过也无妨,二十几年过去了,你们全真派仍然不是我们五雷教的对手,这话等你下去了,也跟你师父齐真人说一下,省得老头子到了地府还不瞑目!”
老驴沉默片刻,忽然干笑几声,说道:“原来余总镖头……亲赴瓜州,是来找人的,那何不……何不早说?吕某在这红玉客栈喂了……二十几年马,见过的人数不胜数,说不定……余总镖头要找的人,吕某见过呢!”
余傲雄冷笑一声,说道:“你若见过,早就没命了!”
老驴咳嗽了两声,笑道:“余总镖头莫说大话!你要找的人,比你们……你们曹教主还厉害吗?去年……我们见了面,他老人家也没说……要我的命……”说完又咳嗽不止。
余傲雄闻言,突然两眼放光,可随后又装作不在乎,冷哼一声,说道:“去年一年,我们曹教主就没下过山,怎么就跟你见过面了?”
老驴眉头一皱,说道:“原来如此,十几年过去了,可能是吕某认错人了。不过……不过那人说,他就是你们曹教主,可真是……真是奇怪!”
他二人说话间,惠小星已将三个酒坛子都灌上了热水,他见墙边还有三个小郝用来装辣酱的罐子,就一并拿了过来,揭开盖子,一股浓烈的辣味熏得他差点睁不开眼,不过他心中却乐开了花,心想:“每个坛子里应该都加点,把热水炮弹改装成辣水炮弹,不烫死你个王八蛋,也要把你辣得哭你龟爹喊你龟娘!”
可忽然老驴说完上面的话后,屋里没有动静了,惠小星便停了下来,生怕灌装炮弹的声音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