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就沿着游廊往回走,待经过那间柴房时,他忽然灵机一动,那里面不是有好多木柴吗?他拍了拍脑袋,满面春光。
白天玄武楼的伙计走后,这里的房门没锁,他跨步走了进去,晃亮火折子,看着整间屋里密密麻麻的木柴,比看见银子还高兴。
他随后快步跑回正房,拿了油灯过来,支在柴房窗台上,接着从门口开始,成捆的柴火,他一把拉出去,散乱劈好的木头,他尽可能多的抱走,统统放在柴房隔壁的院墙下,等垫的高了,他就可以爬出去。
就这么一趟又一趟地,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小半间的木柴都被他搬到那边墙角后,他举着油灯看了看,觉得差不多了,但忽又想到桐儿可能不愿蹦蹦跳跳地去够墙头,便又回去抱了一些木头,再往上垫了一尺多高,并想:“她要再够不着,大不了我让她踩在我肩上!把她救出去,也算报了邱老爷子的恩,她要愿意跟我走,那我就带着她去天雷镖局总号,她要不愿意,只好一拍两散,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她对我老是一副臭脸子,而且天雷镖局的人把小卢哥的死都算在她的头上,她不去,反而省了我不少麻烦!”
惠小星就这么边想边往正房走,到了窗口,又翻身进去,来到桐儿跟前,却见她的头靠在墙上,坐着睡着了。但事不宜迟,惠小星只好轻摇她的手臂,想要唤醒她。
岂料他的手刚一碰到桐儿,桐儿便被惊醒,同时使了个擒拿招式,将他反身拿住了。
惠小星连忙喊道:“自已人,自已人!”
桐儿这才稍微松手,可刚要放开时,又突然将惠小星用力一推,惠小星站不稳,一个趔趄向前倒去,把头磕在了前面的墙壁上,他痛得“哎呦、哎呦”连叫,随后转过身来,捂着头说道:“你这妮子真是不知好歹,老子找好逃生的路来叫你,你干嘛打我?”
桐儿脸色虚弱,片刻后才说:“谁让你碰我的!”
惠小星说道:“你睡着了,我要叫醒你,不得推你一下!”
桐儿不说话了,惠小星的头却还疼得厉害,心中的委屈愤怒没有全发泄出来,就又说道:“再说了,你爸把你许配给我了,你是我媳妇,我怎么碰不得你!”
不料他这话刚说出口,桐儿突然起身,又将他拿住,抵在墙上,说道:“这话你以后再敢说,我杀了你!”
惠小星的头又被磕了一下,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可心中更加生气,于是说道:“好好,我以后再也不说了,你求我我都不说了!”
桐儿“哼”了一声,将他放开,然后冷冷地问道:“你找到出去的路了?在哪里?”
惠小星忽然不想告诉她了,可转念又想,等出去了,各奔西东,再也不见,就帮她最后一次拉倒!于是说道:“跟我来!”
他将桐儿带到墙边搭好的木柴堆前,说道:“从这里翻过去就是了!”
桐儿却冷笑一声,脚下突然发力,冲到没有柴堆的墙下,跟着向上一跃,在墙上两次借力,就站到了墙头上。
惠小星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这小妮子随随便便就能爬上去,可她怎么不逃走呢?正当他发愣时,桐儿一下子从墙头跳了下来,惠小星忙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桐儿转身朝屋里走去,并说:“你自已上去看!”
惠小星心想:“莫非那边也是陆老板的院子?可桐儿这丫头身手不凡,那边即便还是陆老板的院子,再翻过去便是!难不成这玄灵城都是他陆老板的?还是……乖乖不得了,别是那边养了老虎狮子,下去就会被吃掉!”
他心中惴惴,举着油灯小心翼翼地爬上柴堆,刚才他把柴堆加高了一些,所以这次上去,微一踮脚,便能看到那边的情形,只见隔壁既不是另一处院子,又没有豢养猛兽,放眼望去,下面灯火通明,高高低低足有三层,像一条蛟龙卧在那里,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而每层里面,行人来往穿梭,好不热闹!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将油灯放在墙头,两只手趴在墙上,将身体往上提起,然后向下去看,果然,这座观音别院坐落在在半山腰,院墙紧挨着悬崖而建,跳下去必会粉身碎骨!而且不光这堵墙外如此,其他几面墙后定也是一样的,不然桐儿早出去了。接着,他连忙从墙头下来,拿起油灯,又快速从柴堆上跑下,生怕这墙突然倒了。
落地后,他的心中仍是惊悸不安,刚才若是不顾桐儿,独自从这里逃走,现在只怕已经命丧黄泉了!可桐儿这小妮子也忒不地道,她早就知道外面的情况,刚才他跟她说要想法儿逃出去,她却不提醒一下,还害得他搬了这么多的木柴出来!他兀自坐在柴堆上,懊恼不已。
过了一阵儿,当冷静下来后,他又觉得不该怪桐儿,非但不怪,还要感谢她,因为倘若只是他一个人被关在这院里,也是要在晚上抱薪翻墙而逃的,若不是桐儿刚才那么做,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想明白这一节,他心下畅快不少,看着脚下这些木柴,他也没有心思和精力再搬回去了,就想:“等明天玄武楼的人来了看见后,就会以为我翻墙出去摔死了,叫他们大吃一惊!”
随后他便举着油灯往正房走去,他想好了,大不了自已睡在客厅,不去招惹桐儿那丫头便是。可等他跳进客厅,却听见卧室隐隐传来啜泣声,他于心不忍,就举着油灯来到卧室门口,轻声唤道:“桐儿姐?”
桐儿的哭声忽止,没好气地说道:“干什么?”
惠小星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请千万保重身体,节哀顺变!”这话是他从严镖头那里学来的,当时严镖头就是这么跟小卢父母说的。
桐儿却喝道:“滚!”
惠小星心说:“这妮子真没良心!好,你让我滚,那我就滚了!”可他走出两步,心中仍是不放心,又想:“她刚死了父亲,心中悲痛,我怎么能跟她一般见识呢?”于是把油灯支在窗台上,拉了两张椅子在卧室门口,桐儿没良心,他不能也没良心,他要守着她,防止她想不开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