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驴手中的扫把应声而下,往那汉子头上劈去。
那汉子却不避让,左手伸出,将扫把紧紧抓住,接着便要缴了老驴的械,可他使劲一抽,那扫把竟纹丝不动,依旧重重地往下压。那汉子眉头微皱,看向老驴,说道:“有两下子!”
老驴则侧目对何红玉说:“老板娘,你先去后院,我来料理此人!”
何红玉应道:“你小心!”然后便向后退去。
那汉子却道:“想走?先喝了这杯酒!”话音刚落,就见他右手已经捏着装满酒水的酒杯,朝何红玉掷了过来。
老驴双手压着扫把,不及阻挡,何红玉本能地抬手去拨开,岂料她的手一碰到那酒杯,只觉身子一震,浑身关节跟着僵住,顿了一顿,整个人便像一根木头似的往后倒去。
老驴心中一惊,猛地抽出手中扫把的杆子,电光火石间已横在何红玉身后,将她撑住,紧接着从通往后院的小门外跑进来一人,三两步冲到何红玉身后,将她扶住,老驴撇眼去看,原来是惠小星,再之后小郝和老郝也跑了进来,帮忙搀扶,原来他们一直就躲在门外。
何红玉刚才被酒杯击中的一瞬,突然没了意识,此刻被他们扶着,恍然清醒,但浑身无力,可仍对众人说:“那家伙会邪术,你们小心!”
老驴却说:“不是邪术,他是五雷教的,刚才那酒中被他施了雷法,你是被电击中了。”
何红玉听说自已被电击了,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孤儿寡母皆命苦”的悲哀感,转头看向儿子惠小星。惠小星也回想起两年前自已偷摸那黑玉石被电击的经历,抬头看向那个会施雷法的汉子。
那汉子将手中的扫把头扔掉,哈哈笑道:“好眼力,能看出这是五雷教的雷法,看来阁下也是江湖中人,不知怎么称呼?”刚才老驴以扫把做武器,先是砍压,后又猛然夺下去救何红玉,这手功夫不弱,那汉子瞧得出来。
老驴却反问:“五雷教天、火、冰、风、毒五堂,阁下是哪一堂的?”
那汉子冷笑一声,说道:“阁下要问我的来历,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着抓起酒壶,猛地朝何红玉他们砸去。
何红玉和惠小星明白,这壶酒中定然也被施了雷法,被雷击中的滋味可不好受,但何红玉浑身无力,于是惠小星便拖着她要往后走,可何红玉左臂被老郝搀着,后背又有小郝扶着,那两人太不机灵,竟傻傻站在原地,不知腾挪。惠小星无奈,但也不能丢下亲娘。
眼看酒壶就要朝他们砸落下来,突然老驴手中的长棍伸了过来,但见他“刷刷刷”地朝那酒壶连戳了四棍,生生将酒壶的壶口和壶嘴挑正,最后那酒壶宛如有神鬼暗中把持,竟稳稳停放在浑圆的棍尖,点滴未有洒出。
随后老驴将那酒壶往远处一抛,那瓷酒壶“啪嗒”一声,撞碎在门口的柱子上,酒水随之浇洒在上面,但见水流过处,道道电光一闪而过,跟着那木柱子上便有黑色闪电纹路显现。惠小星小孩家看得仔细,当初那黑玉石上的电光是白色,现在柱子上的电光却是蓝色。
但听那汉子赞道:“好一招‘落木萧萧’,原来是太室山全真北派的高手,不知如何称呼?”
何红玉等人听说老驴竟然是什么全真派高手,自是感觉不可思议。惠小星抢先说道:“你先回答我吕二叔,你是何方妖魔鬼怪?”
惠小星自恃有老驴这个高手在,当然敢放肆起来。
可那汉子并不着恼,“咦”的一声,问道:“阁下姓吕?全真南北两派姓吕的只一位,阁下莫非是‘东来朝宗’吕锡茂?”
老驴并不答话。
那汉子心中便已明了,接着笑道:“阁下年少成名,十多年前,听说你与全真南派的师叔徐有成在武当山比武落败,不幸坠崖而亡。可没想到,你竟是隐姓埋名,远赴这荒漠戈壁,给美人看家护院来了!”
何红玉等人虽对中原武林的恩怨不感兴趣,但听那汉子所说,老驴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因此心中都对他升起一丝敬意来。惠小星又昂首说道:“既然你知道我吕二叔的大名,那就乖乖地滚过来,给我们磕三个头,恭恭敬敬道个歉,然后小爷我替你求个情,让吕二叔饶你一条狗命!”
不想那汉子听完后,竟哈哈大笑一阵,接着对惠小星说:“小娃娃,你吕二叔虽然厉害,但还不配做我余傲雄的对手!”
老驴听到“余傲雄”三字,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惠小星则问道:“你就吹牛吧!我吕二叔是猫,你是鱼,他‘东来朝宗’,你‘西来受死’!”
余傲雄并不理他,而是看向老驴,拱了拱手,说道:“阁下虽然年纪不大,但成名甚早,我敬你是个前辈,好把名号报与你听。我乃五雷教天雷堂门下,天雷镖局总镖头,余傲雄!”
惠小星对门派堂教之类的全然不懂,只听他说自已是镖局的镖头,那时瓜州就有几家镖局,做的都是帮商队押镖来往瓜州和嘉峪关的正经生意,跟他们开客栈的一样,都在官府有备案,所以惠小星顿时放心了,他就说道:“你是押镖的,我们是开店的,那个井里的水跟河里的水犯不着,你在我们这里随意伤人,小心我们明天去官府告你!”
余傲雄哈哈一笑,说道:“去官府告我?小娃娃,你们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怎么去告?”
惠小星还想与他争辩,但被老驴抬手制止了。只见老驴向余傲雄拱了拱手,说道:“余总镖头大老远来到关外,若是为了咱们两派之间的深仇宿怨,吕某自当奉陪,只是五雷教如今也算是中原堂堂正正一个教派,总不至于对无辜妇孺动手吧?”
余傲雄冷笑一声,说道:“我五雷教迁往中原二十余年,你们中原门派个个趾高气昂不肯承认,没想到,今天你吕锡茂竟会为了一个婊子,承认我们‘堂堂正正’,真是可笑!”
惠小星立马嚷道:“你他妈才是婊子呢,不光你妈,你奶奶也是婊子,你全家都是婊子!”
余傲雄闻言,目露凶光,看向惠小星。
老驴赶紧跨步到惠小星身前,将他挡住,同时说道:“余总镖头,这里都是本分善良的老百姓,手无缚鸡之力,你我江湖中人,侠义为先,何必为难他们?”
余傲雄冷哼一声,说道:“本分善良?”接着就见他提起地上的麻袋,将里面的东西“咚咚”倒了出来。
何红玉等人一见,皆是“啊”的一声尖叫。余傲雄从麻袋里倒出来的,竟是小柳和他媳妇苏小珊的头颅!
就听余傲雄接着道:“老子向他们打听红玉客栈在哪里,他们居然给老子指向城西,幸亏老子多了个心眼,调头回来时,见他们正要往这里通风报信,哼,这种人,你说他们良善?”
仇怨已经结下,退无可退,老驴刚要发作,就听身后老郝喊道:“老板娘,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