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楼下后,曹凤凰依旧趴在门口观察,可她也不敢再大喊大叫。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有了主意,转过身来,笑嘻嘻地对惠小星说:“要不你委屈一下,等我喊来人,你去躲到楼上去,我先出去,再回来救你!怎么样?”
惠小星说:“那丁大人他们问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你怎么说?”
曹凤凰说道:“我是被他们扔到这里来的,他们扔下我,又跑了。”
惠小星却道:“你这么说是可以,但他们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赵小鸡,他肯定会亲自带人再来这塔中彻底搜查一遍的!”
曹凤凰说:“那我不让他来不就行了吗?”
惠小星冷笑道:“你越不让他来,他越要来!”
曹凤凰问道:“为什……”但那个“么”字还没出口,她就明白为什么了,束手无策,只好蹲在地上,唉声叹气,可她的肚子又不争气,才蹲下没多久,便“咕咕”叫了起来……
惠小星也饿了,毕竟刚才跑上跑下折腾了那么久。于是他嘿嘿一笑,说道:“不如先填饱肚子!”
曹凤凰问道:“拿什么填饱肚……咦……要吃你自已吃,我可不吃!”
惠小星倒不是要吃,只是对鸠摩大师千年不腐的舌头感到好奇而已,眼下又无事可做:对于如何从这里出去,刚才曹凤凰在三楼的窗口大喊时,他心中就有了主意,他可以把那两扇挡板拆下来,从窗户上扔下去,制造动静,等和尚们开门上来检查时,再偷偷溜出去,只是得等到中午,院里有人经过时才行。
当下惠小星便举着蜡烛,在石砖地板上又踩又踏,“砰砰咚咚”地寻找起地宫入口来了。
曹凤凰劝他不住,索性就不管了,顾自趴在门缝上向外打探。可过了一会,忽然听见惠小星在她身后自言自语道:
“你个傻小兔,那东西都放了上千年了,我才不吃呢!”
“不过,他们都说大师的舌头还跟千年之前一样,能说会道,你不想看看吗?”
“哼,你嘴上说不想,等挖出来,你一定抢着要看!”
……
曹凤凰心下疑惑:“听他这话,是在跟我说?”于是她便转头去看,却见惠小星正背对着她,手上擎着蜡烛,脚下仍旧“咚咚”地试探地砖,寻找入口,忽然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曹凤凰听得瘆人,忙大声喊道:“惠小星,你在干什么?”
惠小星转过头来,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曹凤凰大声问道:“你在跟谁说话?”
惠小星笑道:“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曹凤凰又问:“我……我说什么了?”
惠小星说道:“干什么,自已说的话,自已记不住,还得别人帮你回忆?”可曹凤凰一脸严肃,不像是跟他说笑,他便继续回答道:“好啦,我说!我要找大师的舌头,你一个劲不让我找!”
曹凤凰“啊”地一声大叫,急道:“我……我什么时候说话了?惠小星,你……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我怕!”
惠小星却道:“你个傻小兔,是你在开玩笑吧!”说完哈哈一笑,又转过身去了。
曹凤凰忙喊道:“你……你过来!快点!”
惠小星却不回头,说道:“别闹,就快找到啦!”
曹凤凰又大声喊道:“惠小星!”
惠小星无奈,说道:“这就来啦!”然后俯身在脚下的石砖上滴了几滴蜡油做标记,才缓缓转身向曹凤凰那边走去。待走到跟前,才发现曹凤凰脸色惨白,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像丢了魂似的。惠小星大为惊奇,问道:“怎么啦?”
曹凤凰一把挽住惠小星的胳膊,说道:“这里有……有鬼!我刚才……刚才一句话都……都没跟你说过!”
惠小星笑了笑,说道:“哪儿有什么妖魔鬼怪的?不都是你一直在跟我说话,劝我别找了吗?怎么,饿晕了,不记事了?”
曹凤凰颤抖着说道:“没跟你开玩笑,我刚才……一句话都没说!这里还有……还有别人!”
她说话时,不仅语气颤抖,连抓住惠小星的手都在颤抖。惠小星弯腰放下另一只手中的蜡烛,摸了摸她的额头,但曹凤凰却说:“我没事,不发烧!惠小星,你相信我,我刚才什么话都没说!”
惠小星从小在客栈里,听东来西去各国各族的人讲过无数神鬼故事,发现东西方关于神鬼的说法完全不同,所以他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此刻曹凤凰受了惊吓,他也只好想些驱鬼的话给她壮胆。他先在手上捻了个道家驱邪的诀,朝着暗处喊道:“无量天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所有妖魔鬼怪统统退下!”接着又立掌说道:“阿弥陀佛!南无地藏王菩萨,所有大鬼小鬼,统统下地狱去!”再然后又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念道:“圣母天主,上帝耶稣,把罪恶的灵魂统统带走吧!”
前面两个一道一释,曹凤凰都懂,但“上帝耶稣”却从没听说过,心下好奇,竟忘了害怕,问道:“什么是‘生母爷苏’?”
这些也都是惠小星从葡萄牙人费尔南多那里听来的,什么意思他早忘了,就杜撰道:“他们都是西方的神仙,‘圣母天主’是爸妈,‘上帝耶稣’是儿子和爷爷,他们几个是西方的神仙家族,灵着呢!对了,你不是‘圣女’吗?圣女就是圣母的女儿,上帝的妹妹,当然也是神仙,所以你不用害怕,那些小鬼见了你都得躲着走呢!”
曹凤凰将信将疑,问道:“真的吗?”
不等惠小星回答,突然,一个小孩的声音从暗处传来:“放屁,放屁!什么神仙家族,什么圣母的女儿,简直胡说八道!”
那声音如小猴般尖锐凄厉,又如黄莺般婉转清脆,诡秘异常,实在不像人类发出来的。曹凤凰两只手紧握惠小星的胳膊,并一个劲地发颤。惠小星也终于相信有鬼了,但他不能害怕,他连忙把曹凤凰护在身后,朝着暗处吼道:“谁?是谁在里面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