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小星将曹凤凰从麻袋中放出后,一时心神恍惚,片刻后才低声道:“圣女姐姐,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然后就要把曹凤凰从麻袋里拉出来,但曹凤凰却非常抗拒,她拼命把身体往后微微一倒,不让惠小星碰她。
惠小星忽然有些生气,又道:“我是来救你的!”说完又要去拉开麻袋。
曹凤凰一脸惊恐,拼命摇头。
但她刚才把身子移到了暗处,惠小星看不清她的脸,见她一直摇头,心中更气了:“好赖不识!”随后也不顾她挣扎反抗,伸手就把麻袋从她身上扯下。
却见她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轻薄罗衣,领口的扣子未系,从脖颈到红色亵衣之间洁白的肌肤就这么明艳地呈现在惠小星眼前。
惠小星于男女之事似懂非懂,只知道这样盯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孩子看,实在不妥,于是赶紧挪开目光,致歉道:“我……我不知道你里面……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但曹凤凰怎会原谅他?她紧皱眉头,气呼呼地瞪着惠小星,莹莹泪珠迅速在眼眶中集聚,然后又簌簌掉落在粉颊上。奈何她双手被绑在身后,无法动弹。
惠小星偷瞄了她一眼,见她这般可怜,一时无可措手。可殿门外突然传来官兵的喝问声,于是他不敢再耽搁,从一旁那方师弟身上扒下棉袍,也不管曹凤凰同意不同意,闭上眼睛就给她裹了上去,然后又将她从麻袋里拉出来,暂时安置在一旁,接着拿起麻袋,套在方师弟身上,最后死死系住袋口,将方师弟推进木柜中去了。
忙完这一切后,他俯身抱起曹凤凰,四下观察一番,忽然灵机一动,拔下烛台上的两根粗蜡烛,塞进衣服里,又摸了火折子,拉开后门,抱着曹凤凰出去了。
此时后院的和尚们都已经去了前院,连刚才捡垃圾的小孩子也都没了人影,四下空空荡荡,惠小星便快步走出大殿,从钟台上下来,又径直走向院中的舍利塔。刚才在这里观看敲钟仪式时,他就注意到塔门没关,当时还异想天开,想去里面看看鸠摩大师的舌头还在不在。
到了塔前,他用身子顶开窄窄的塔门,侧身抱着曹凤凰走了进去,接着又赶紧把门关上,塔中漆黑不见一丝光亮,惠小星先将曹凤凰放在地上,接着从怀中掏出蜡烛点燃。塔中只有斗室大小,一根蜡烛就照得里面明亮无比,而且四周都是厚厚的砖墙,隔音效果绝佳。可饶是如此,惠小星也不敢给曹凤凰解开勒在嘴里的绸巾。
曹凤凰恶狠狠地盯着他,兀自呻吟,要求松绑。
但惠小星不为所动,他站在门口,将耳朵贴在木门上倾听外面的动静。曹凤凰手脚被缚,坐在地上,艰难地往门口挪动,可她刚到门边,就被惠小星按住了肩膀,再也动不了半分。惠小星则趁势蹲下来朝外面去听。
很快,外面便传来“哒哒”的声音,官兵进后院来了,一名长官在院里大声吆喝,石碑、古树、烛台、水缸,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他都一一要求手下仔细搜查。惠小星赶紧熄了灯,将蜡烛装回怀中,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万一他们进来,那他就成了绑架圣女的凶手,凭他怎么解释也说不清。
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外面的兵丁们一一向长官汇报了搜查无果的消息后,那长官就朝舍利塔走来,惠小星听得真切,一步又一步,就像催命判官的步伐一样。
可忽然,从旁边“咚咚咚”跑来一个脚步声,那长官的步子随即停了下来,只听一个略为苍老的声音说道:“大人,这舍利塔中供奉的,乃是鸠摩大师的舌舍利。”
惠小星听得出来,这是那个方丈的声音,刚才敲钟仪式前,他对着众人说过话。可连惠小星都知道这是鸠摩大师的舍利塔,凉州城中还会有人不知?果然,那长官不屑地说:“我知道,那又如何?”
方丈唱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说道:“当年大将军吕光对鸠摩大师不敬,以致天降洪灾,让他损兵折将无数。是以后世军人,都不敢扰大师清净!”
惠小星心道:“天助我也!”
那长官也跟着唱了一句“阿弥陀佛”,说道:“原来如此!可今晚的差事事关重大……”
方丈缓缓说道:“自丁大人离去后,我等就在此处清扫,直到大人率兵过来,未曾看见有什么匪徒。”
跟着另有一个和尚说道:“是啊,从我们去前院迎接大人,到现在又回来,也不过片刻工夫!”
那长官随后“嗯”了一声。惠小星便放下心来,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但那长官突然又道:“方丈大师,不敢相瞒,今晚逃走的贼人实是穷凶极恶,我们不看一眼,总是不放心。鸠摩大师不愿我们这些武夫相扰,我们也理解,但可否请大师将门打开,我们在门口看一眼,好了却此心!”
惠小星暗道不妙,此刻再想上二楼已是来不及,所以他将曹凤凰拖到与门相邻的那堵墙后,他自已也紧贴着墙蹲下,可仍担心万一,于是又将曹凤凰向后一拽,拉到自已怀里,同时伸手按住了她的嘴。
一切刚做完,就听“吱呦”一声,门被推开了,熊熊火光一下子照了进来,室内光亮无比,只剩惠小星和曹凤凰所在的这一小片暗处了,惠小星暗道一声“侥幸”,因为火光正好落到曹凤凰的脚边,他大气不敢喘一声,却听见曹凤凰的鼻中“呼呼”喘着粗气,喷在他手的背上。
不多时,只听外面那长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后塔门便被关上了,惠小星长舒一口气,紧接着,又听见“咔哒”一声,外面被上了锁。
惠小星又缓缓起身,趴在门上去听,只听见那长官在外面隐隐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是“哒哒”的声音,官兵们退去了。再之后,方丈在外面交代了几句,和尚们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