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呼,黄沙漫漫,四匹胡马由西向东,驰骋在一望无际的戈壁上,当先的那匹马背上两人共乘,持缰绳的是个中年汉子,长发披散如马鬃,他身前绑着一个男孩,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第三匹马上,一个女扮男装的妇人戴着黄色面纱和头巾,眼角有一道天然的红色眼线。
这三人正是余傲雄、惠小星和符九摇。余傲雄从天雷镖局肃州分号的东院回来后,简单向贾镖头等人交代了几句,便牵了四匹高头大马出来,符九摇抱着惠小星,在城外等他。到城外会合后,余傲雄将惠小星绑在胸前,与符九摇各乘一匹马,又分别牵了一匹空马备用,向西疾驰一阵,脱离了守城兵丁的视线后,又急调马头向南,绕过肃州城,向东而去。
至正午时分,二人已行了七八十里,到达金佛寺堡。此处有座金佛寺,但早已荒废,绝无人烟,他们便在这座寺中歇息。
余傲雄将惠小星抱进殿中,放在地上,符九摇盘腿坐在他身前,忽而发功,两根食指上便各凝聚出一条气流来,然后她将两条气流分别点在惠小星的胸部和小腹上,并不断催动气流射向惠小星。如此过了有一盏茶的工夫,她才收功,接着从袖中抽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缓缓站起身来,对余傲雄说:“已经无碍了,等到晚上再施一次功,就能醒来。”
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符九摇又改回女装,接着他们换马继续前行。等到晚间,天色已经完全变暗才停了下来,此时他们已到了高台所,但他们不敢去驿站投宿,余傲雄将头发束了起来,扮作在外地开铺子的商人,到一户农家借宿。那户人家本不愿收留他们,奈何余傲雄出手实在阔绰,于是那户夫妻俩不仅给他们找了两床新被褥,还把准备过年吃的羊肉拿出来招待他们。
二人匆匆吃完饭,符九摇便到炕上去给惠小星发功。跟之前在金佛寺一样,符九摇将两条气流注入惠小星的胸腹部,只是这次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惠小星便睁开眼了,他一脸迷茫地看着符九摇,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九姑姑,咱们这是在阴曹地府吗?”
余傲雄在门口把风,听见惠小星说话,立马走了进来,没好气地嚷道:“我们差点被你害死!”
符九摇却说:“小星当时也是没办法,没想到你们曹圣女这么机灵!”随后她又低头对惠小星道:“小星别怕,咱们已经离开肃州了,这里是高台,离肃州很远。”
惠小星问道:“那个圣女还在肃州吗?”
符九摇点了点头,说道:“咱们是逃出来的,他们那个黄师傅是个高手,你当时又把所有事情都老实交代出来了,我没办法,就出此下策,在余总镖头出掌时,悄悄用‘浮空凝风’将你全身经脉都给封锁住,让他们以为你死了,这才偷偷带了你出来!”
惠小星勉力一笑,说道:“九姑姑这是上策,我那才是下策呢!”
余傲雄厉声道:“你那根本不是计策,你是故意的,你想把他们也带去凉州,到时候再说出我和符师叔的真实身份,让我们互相厮杀,你小子好渔翁得利!”
惠小星心下骇然,没想到自已这点小心思,一眼就被人看穿了,可他死都不能承认,于是说道:“什么鱼得力?”
符九摇安慰他道:“没什么,咱们已经逃出来了,就别多想了!”
惠小星忽然撑起身来,使出全力喊道:“余总镖头,你说我故意给你使坏心眼,是不是这个意思?”
余傲雄“哼”了一声,说:“难道不是吗?”
惠小星眼眶一红,突然就落下泪来,接着哭诉道:“你不问清楚就故意说我,真冤枉死我了!九姑姑,我只跟你说,当时我见你们一直不说话,那圣女肯定要起疑,她多聪明的一个小姑娘,肯定会想:‘这姓余的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不过也无妨,我单独把这小孩和他九叔抓起来审问,不怕他们不交代!’姑姑你想,她要真这么做,你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吗?所以我一心急,就想出个办法来,那就是把实情告诉那圣女,然后把她也带去凉州,只是最后不带她去真正的石窟,她找不到爷爷,心里失望就走了,到时候我再带你们去真正的石窟找曹教主!我这么想,有错吗?”
符九摇听他这么一说,确是很有道理,就把他搂在怀里,安慰道:“没错,小星这么做很对,谁敢说你有错?”
事实上,惠小星并没想过要哭,只是眼睛闭了一天,刚起身后被烛光刺激,不自觉流下泪来,于是他索性就“大哭”起来。
他趴在符九摇怀中“哭”了一阵,忽然又想到一些说辞,就转头对余傲雄道:“余总镖头,你非说我要害你,可你想想,如果我真要害你,当时我就不说话,先让圣女对你的忠心产生怀疑,之后再用曹教主的下落做筹码,让圣女在咱俩之间做选择,你猜圣女会选谁?”
余傲雄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种坏主意,惠小星想得到,也做得出!再者说,一旦符九摇的身份暴露,他的身份也会暴露,到那时即便自已逃得掉,唐护法也不会饶了自已。想到这里,他忽然哈哈一笑,对惠小星说:“惠兄弟,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还当真了,那个……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惠兄弟你也不必太伤心,这次你也算是因祸得福!”
惠小星听他认错,心中窃喜,可又听他说什么“因祸得福”,这可不明白了,只好继续听他说。
余傲雄继续道:“符师叔先是用‘浮空凝风’封了你的经脉,现在又用天风神功给你解了封锁,一来一回,你的各处经脉已成风脉,你可真正算是她的弟子了!”
惠小星听得新奇,就从符九摇怀中坐起,问道:“姑姑,风脉是什么?”
符九摇笑道:“这是入我们‘长风教’所必备的身体基础。”
惠小星又问:“那有什么特别的?”
符九摇说道:“风脉打通,你就可以随心所欲控风了,你把手张开,然后朝手心吹气试试!”
惠小星依言而行,风是无形的,可当他停止吹气时,手心仍有凉凉的感觉,就像这风被自已抓住了一样,过了许久才消失。他觉得神奇无比,抬头朝符九摇会心一笑。
符九摇拉起衣袖给他擦了擦眼泪,说道:“这才刚通了风脉,以后我再教你一些长风教的基本功法。”
惠小星满眼期待,说道:“谢谢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