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睁着葡萄般水润的眸子,紧张又忐忑的问道:“爸爸,你真的不生气吗?”
谢时砚揉着小崽子圆滚滚的后脑勺:“嗯。”
小崽崽眨了眨眼,继而古怪的看着他,“可我记得有一次,妈妈对大哥笑了一下被爸爸撞到了,爸爸生气的把妈妈锁起来整整一周呢。”
谢时砚皱眉:“锁?”
“是啊!”小崽崽一脸诚实的点头:“有一次,爸爸把妈妈锁在房间里,哪儿也不许去,我还看见爸爸用金链子把妈妈的手锁起来,在妈妈身上惩罚妈妈,妈妈都被欺负哭了。”
“…………”
谢时砚耳根慢慢涨上温热。
不。
不可能。
绝无可能。
他自诩端方君子,绝无可能如此荒唐。
他听着都面红耳赤。
偏偏小崽子又继续用委屈巴巴又极具控诉的语气的说道:“妈妈哭的小白难受极了,我想帮妈妈赶走爸爸,可是被爸爸凶了一顿,赶了出去。爸爸真的太过分了,呜……”
小家伙想起来又委屈的眼眶通红。
“……”
谢时砚一阵无措羞惭。
谢时砚沉浮圈内多年,早已喜怒不形于色,这还是他第一次有这种难堪、难以名状的情绪。
眼看着小家伙越哭越厉害,谢时砚伸手,指腹轻擦小家伙眼角的泪痕。
小家伙哭着哭着,又忽然想到什么,眼底一亮又一亮:“对了……爸爸要是不阻止大哥和妈妈靠近,那我是不是就能让大哥当我的爸爸了?”
谢时砚动作一顿。
小家伙好像陷入了憧憬和极大的喜悦中:“大哥要是当我的爸爸就真的太好了!以后我就能实现玩具自由和时间自由了!再也没人管着我了!诶,爸爸,你怎么了……”
男人幽深的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小家伙的脸。
小家伙被他看的浑身发毛。
两秒后,谢时砚轻启薄唇:“给你三秒钟,滚去床上睡觉。”
“三。”
“二。”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小家伙嘴角咧成了type-c接口,惊恐的朝着卧室逃命般跑去。
*
接下来半个月,剧组依然在加紧拍摄男主戏份。
盛妗这些天,也在有意避着谢之浔。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跟谢之浔的对手戏好像莫名增加了不少。
黄昏时分。
在再次拍摄完一场帝王和贵妃的对手戏后,盛妗憋不住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用钱砸了导演,让他给你加戏占我便宜?”
谢之浔义正词严:“你当褚导什么人?”
盛妗:“得陇望蜀?见钱眼开?唯利是图?”
谢之浔:“……”
一旁正打算收工的褚导:“……”
谢之浔双眸笑眯眯的接着道:“八成是导演觉得我们金童玉女天作之合,所以才加了这些戏。果然,连褚导都觉得我和你最相配……是吧褚导?”
他还朝那边看戏的褚导瞅了一眼。
盛妗不想听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掉头就走。
“诶!”
谢之浔一把拦住她:“明天整个剧组休息一天,今晚陪我泡吧找点乐子?”
盛妗顿住。
盛妗犹豫了。
她已经……很久没喝过酒了。
尤其是她心爱的威士忌、波尔图、白兰地、伏特加……
半晌。
盛妗迟疑的看向他:“……你掏钱吗?”
“……”
谢之浔睁大眼睛,表示震惊:“你现在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你撕我妈支票拒收我项链的那股清高劲儿呢???你早说啊,爷浑身上下,最不缺的可就是钱,只要你愿意,爷养你……啊——!!!!”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
谢之浔身形飞出三米。
褚导全当看戏,笑了下,摇头,别过了脸。
-
晚上九点半。
清水湾,书房里正亮着灯。
谢时砚方才好不容易才将小崽子哄睡着,这会儿才有功夫研究下部电影的剧本。
这些日子,小家伙没那么闹腾了,但还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好在。
他哄小孩的能力,日益见长。
这时。
手机来电铃声倏然响起。
他接通。
那边传来大嫂徐蓉焦急的声音:“时砚,大嫂求你帮个忙,之浔那臭小子又跟那个小明星鬼混在一起了!还被人在酒吧拍下来了!说不准马上就要闹得沸沸扬扬的!你帮大嫂把那臭小子抓回家,让我好好教训他一顿!”
谢时砚眉心轻拢,下意识拒绝:
“大嫂,我现在有点事。”
“时砚,你大哥和我不方便出面,大嫂现在能指望的上的就只有你了!这个家能管住那臭小子的也只有你!除了你谁去了都不管用……”
“……知道了。”
电话挂断。
谢时砚揉了揉烦躁的眉心。
……
二十分钟后。
谢时砚抵达罗沁酒吧。
酒吧内酒气扑鼻,光线刺目,男男女女在贴身热舞,音乐声伴随着人群喧嚷吵闹声纷乱嘈杂,震耳欲聋。
他皱眉,迈步向前走。
舞池中心。
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纤影。
女人穿着一袭黑色吊带裙,被无数男人们众星拱月着围在中央,腰肢如同水蛇般附着钢管扭动,裙摆轻扬,白皙的长腿在灯光下美到炫目。
光线晕染她的脸颊。
她眼尾精致潋滟,明媚张扬。
谢时砚停住脚步。
男人眉头皱的更紧了。
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同被泼了浓墨,粘稠而又幽沉。
一舞毕。
一身白色西装的男士走到女人面前。
男士西装半跪,递来一株红艳玫瑰。
女人许是喝了些酒,眼尾微醺,剔他一眼。
随后,慢慢低下头,以嘴轻衔。
全场尖叫!
酒吧的气氛,瞬间被推上另一个高潮!
女人,是盛妗。
男士,是谢之浔。
谢时砚思忖片刻,犹豫半天,还是在旁边找了个卡座坐下。
然后点了瓶威士忌,作壁上观。
毕竟是侄子。
毕竟年满18。
就这么上去抓……未免太不给自尊和面子。
还是等他们结束吧。
他真是个好叔叔,谢时砚想。
舞池中央。
谢之浔见盛妗接了那朵玫瑰,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了一大束玫瑰捧花,双手递到盛妗面前。
那双向来玩世不恭又肆意多情的桃花眼中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认真:
“妗妗,做我女朋友吧。”
“往后,让你疼你,护你,爱你。”
四下里安静了两秒。
随后。
便是全场起哄:“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谢时砚握着酒杯的指尖一顿。
盛妗鸦羽色的长睫慵懒轻抬,随后伸手,食指轻佻的挑起谢之浔的下颌。
女孩红唇轻启,弯唇媚笑:“出来玩就出来玩,要名分……就是你的不对了。”
现场噤声。
谢时砚把玩酒杯,眉头轻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