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村的秋天,每家每户都要囤积过冬的蔬菜瓜果,这里是座小山谷,等到了冬天,大雪封路后,再想到村外的集市上就难了。
虞含桃也是如此,而且她的父母早亡,家里只有她一个独女,日子过的格外艰辛,多亏了邻居们的帮衬,才立足下来。
此时虞含桃正在仓房里盘点着今年过冬的存粮,瓜果里尤其是白菜,一屯就是几十斤,不管是炒菜、炖菜,白菜都是必不可少的一种。还有萝卜、红薯、土豆、豆角、玉米、苹果都是耐放的东西,这些吃的,虞含桃每年都要积攒上很多,只是有时候收成不理想还是要计算着吃,不过今年雨水丰富,除了自已吃的,还卖了不少,换成了握在手心里的沉甸甸的十两银子。
“今年挣得挺多,可以买些肉回来再做点腊肉了”虞含桃仔细盘算着银子的用处,除了吃食这些必需品,她还一心惦记着百花坊的招牌:玫瑰口脂,用一个粉色方瓷瓶装的,瓶口处还刻了一支小玫瑰,玲珑精致,一年前她站在店门口见过后就再没忘掉。
虞含桃码好囤菜,心满意足的打算着晚上的吃食,她拿起一颗还水灵着的白菜,打算做一锅白菜汤,再搭配上酸豆角,割上一角房梁上挂着的腊肉和白米饭一起蒸上,出锅就是热腾腾、香喷喷的腊肉拌饭了,真算是一顿不错的饭菜呢。
虞含桃越想越饿,她起身先添了一把柴火进炉子里,架好一口锅,把刚刚拿上的白菜切了一小半下来,细细切好,待煮的差不多时再撒上些盐巴,这就是一锅清淡的汤了,再咬上一口清甜的白菜,这样想想就很期待了。
接下来是重头戏了,虞含桃踩上木椅,用刀对着悬下来的腊肉削下来一小块,别看小,但也是滋味浓郁。
虞含桃从米缸中舀两勺米,淘好后放入瓦罐中,用小火煨着,趁着这段时间刚好可以将腊肉切成薄片,码着也放入瓦罐中,与米饭一起煮着,这样腊肉的香味会融入煮好的米中,和着肉片一起吃下,真是神仙般的享受了。
屋子在夕阳余晖中的映衬下,铺满了暖黄的色调,虞含桃摆了一个小方桌在窗边,桌上一大碗清亮的白菜汤,一小碗腊肉拌白饭,还有一碟酸豆角,做多出来的明天还可以再多吃一天。
虞含桃倚在窗边,安静的吃着饭,一口腊肉一口汤,香甜的她又多吃了一碗。等吃的差不多了,虞含桃起身倒了一小杯夏天酿的樱桃酒,微凉的酒水,酸甜可口的好喝,边喝边想着明日要把红薯收一收了,红薯晒成干,冬日闲暇时可是最美味的零嘴。
这样平淡又温馨的日子虞含桃过了不少年,只是家里只有一个人未免有些孤单,不如有空了去二牛家讨只小狗崽吧,临睡前虞含桃这样盘算着。
次日,天刚蒙蒙亮,窗外就冒出来个人叩叩叩的用手指敲着木窗,是邻居家的二儿子齐夏,跟虞含桃是青梅竹马,几乎是村里人都认定的一对。
齐夏家除了爹娘,还有齐春大哥,齐秋小妹,齐夏是中间那个,因为兄妹三人的名字,他爹娘还经常被同村人打趣,怎么不继续生个老四凑齐春夏秋冬啊。
“小桃,今天城里出集市,你早点起来一起去呀”齐夏笑得一脸阳光,他总是这么精力十足的。
虞含桃刚起来,正伸着懒腰呢,神情都有点恍惚,就没立刻答应。
齐夏忙接着道“有你最爱吃的冰糖葫芦,我买给你。”
虞含桃终于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了,她失笑的轻砸了一下窗子“大公鸡呀你,起这么早!”她从床上蹦下来,一边喊道“等等我”。
齐夏也笑“不急,我等你。”
齐夏赶了辆马车来,敞篷没盖的,车上铺了一角软垫子,虞含桃往上一倚,软乎乎的。
正是初秋,清晨还是稍凉了些,虞含桃穿了一身水蓝色衣裙,满头乌发被她挽着别了一个木簪子,她生的灵动俏丽,一双杏眼衬的她格外无辜,虽然年纪尚小,可真算得上是荷花村顶一个的小美人。
齐夏在前面赶着马车,他皮肤微黑,身材壮实,长得有三分俊气,此时正一边闲闲赶着马,一边侧着身同虞含桃闲聊着。
两人赶到集市时已经快到晌午了,两人一起买了些盐油酱料,蜡烛窗纸之类的,虞含桃看齐夏一身衣服已经有了几块补丁,还去布行那里裁了块黑布,想给他缝件衣服,一转眼,她身上带来的二两银子就不剩多少了,仅余几十个铜钱,在她的布口袋里晃荡着叮当作响。
大概是天还没完全转凉,一路上都没看到叫卖糖葫芦的,齐夏拴好马车,让虞含桃在这里等他,他沿路找一找去。
整条街左左右右都是热闹的叫卖声,她看了一阵眼热的很,也想四处走走,让旁边的大娘帮看着马车,就跳了车下来逛进了集市中。
通州城是距离荷花村最近的城镇了,每月初一到初三,附近的村民都会来逛这里的大集市,平常也有,只是规模小了很多。
一路上虞含桃看的眼睛都要花了,有卖糕点的, 有卖花灯的,还有脂粉首饰的,吃的喝的玩的,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应有尽有。
“哎,姑娘,来块红糖糕吧,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虞含桃闻着小贩锅里的香气,肚子就不争气的响起来了“来两块吧。”
“好咧!”糕贩麻利的装了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红糖糕递给她。
虞含桃刚接过来,就有一个小乞丐砰的撞过来,她还没来得及询问人怎么样,那孩子就一溜烟的跑了,手里也是一空,红糖糕被抢了。
虞含桃看着空空的手心,感觉眉头都跳了一下。
小贩见了,叹了口气“我再给你装两个吧”
他又装了两个红糖糕,跟虞含桃絮叨着“那孩子也可怜,没父没母的,也没人教,见天的流浪,能捡到吃的就捡点,捡不到就去偷去抢,让人抓到了就是一顿打,能熬到今天也是不容易。”
真可怜,虞含桃低头看着两块晶莹的红糖糕想着。
伫立了良久,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看着从远处一路小跑回来,手里举着糖葫芦的笑得灿烂的齐夏,虞含桃笑盈盈的拿起手中的糖糕迎了上去,二人站在一起,很是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