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蕴这一次胜券在握:“你放心,这一次我做了十分充足的准备,痕迹会有人抹得一干二净,而你,会和这片海水长眠作伴。你看,我给你挑了一个风景多好的地方,听说这里常有鲨鱼出没。”
说有鲨鱼不过是为了吓唬姜宴息。但事关生死她不由得神经绷紧,本以为隋蕴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搞这么大。看到果盘上摆着分水果的小刀,姜宴息不再犹豫抓准时机用头撞了隋蕴,先掀翻果盘以最快的速度一个翻滚反手捡起地上的小刀窝在手心。隋蕴气得大怒,红酒洒了她一身,酒杯也砸在地上碎裂,怒火让她根本看不清姜宴息做了什么。
“来人”
有两个保镖从游艇第一层上来,往姜宴息的身上套了一个游泳圈,没人注意到她握在手心几乎割裂皮肤的小刀。隋蕴得意洋洋又怒气未消,走上前抬脚直接把她踹进海里。
一瞬间的失重和失控,姜宴息沉入海水,呛了一大口水后又浮起来,被反绑的手也套在游泳圈内,挣不脱,死不掉。巨大的恐惧和冷意袭来,姜宴息瑟瑟发抖。
隋蕴站在游艇上居高临下又洋洋得意。
“敢撞我?好好享受你的恐惧吧,这会比死更让你难以忘怀。”
游艇远去,她本想看姜宴息泡在海水里挣扎求存的。等她哭着求她的时候再把人捞起来,被那一撞,红酒一泼,海风一吹毫无心情。她先回酒店换件衣服,再来看姜宴息的海上求生表演。
十二月的海水极冷。再冷抵不住心底的恐惧,最让人恐惧的是脚底触及不到的深海下面是什么?姜宴息浑身笼罩在巨大恐惧中,缓了好久才慢慢松开我在手心的小刀,忍着刺痛和手抖,反手一点点的割绑手的绳子。
此处并不是什么鲨鱼出没区域,是一片潜水海湾,周围应该有度假酒店。有没有鲨鱼姜宴息不知道,如果她不尽快摆脱绳子和海水,即使不被鲨鱼吃了也会被冻死,隋蕴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民不与富斗,古今不变的道理。
错就错在她低估了隋蕴,实在没想到女人之间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居然能上升到拿人命作抵。这是法治社会,不是旧社会。即使有人托底,她如何会敢?
曲燃接到姜宴息被人劫走的电话时,心一节一节往下沉。偌大的会议室几十个人没人敢说一句话,针落可闻,只觉得曲总散发出来的气压低得可怕。一句话都没交代走出会忆室,他身上好像有什么在逝去,又有什么长出来。疯狂的滋长后,曲燃在走出公司转身坐进直升机的时候仿佛变了一个人,周身气压低得可怕,眼角眉梢都是戾气。
狄声面无表情汇报:“直升机,游艇,海上搜救已经全部派出去。”
曲燃闭着眼睛压着心底的波涛汹涌,握着拐杖的手太过用力暴露了他此时的慌乱。“告诉他们,半个小时以内我给我结果。”
用了十几分钟在海水里把绳子割断,代价是她的手被蹭了很多道血口。没有时间疼痛和伤春悲秋,想要自救想要活着就得向前游。就着游泳圈的浮力朝可能会有酒电的海域游去。脚腕和膝盖处传来刺疼,她明白这是被冷水泡的后遗症。有一瞬间她的意识方佛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晚上。
那年姜宴息19岁,是入花滑队一年却在各方选拔赛上都崭露头角,有望夺得世锦赛冠军的种子选手。入花滑队,夺得冠军其实非她所愿,她不过是替另一个人完成心愿。也为自已的良心赎罪。
命运觉得她的赎罪方式不够壮烈,比赛前一晚,异国他乡的街头,一辆突如其来的面包车,戴着小丑面具的一行人,棒球棍抬起又落下。那双有望替少年夺冠赎罪的双腿以最惨烈,最疼痛的方式毁灭。
那晚大雨滂沱,她痛得昏过去又被雨淋醒,拖着腿在爬行,呼救。
“救命,救命,help,help”
明明有无数人路过她,却无一个人救起她。
钱队和队员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只是无助的看着自已的腿。她知道即使能再站起来,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站在冰场,为死去的少年赎罪。
深吸一口气,咬紧嘴唇控制发抖的身体和无力的双腿,拐过一个海湾,她仿佛能看见远处海滩上酒店的轮廓。
一艘游艇拐过海湾正朝更宽阔的海域游去,游艇上音乐震天响,无数俊男靓女不顾十二月的海风穿得清凉站在甲板上手舞足蹈。姜宴息看见费力向前游,边游边喊,可惜,游艇声声音太大,她又太小,根本无人在意。眼看救命的游艇即将开过,姜宴息的求救之心瞬间丧失。
带着墨镜穿着花衬衫,被簇拥在甲板中间的许乱像忽然有所感应,拿起一旁的望远镜看下游艇驶过的地方。一团小小的人影在泳圈中挣扎求存。疾步走到音响旁边把音乐关掉,迅速跳进驾驶舱,把开游艇的男人踹开怒吼:“有人求救你没看到啊。”
说完猛然一拐,游艇打旋转了一个弯,掉头直冲姜宴息方向而去。游艇上的七八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弯差点別到海里。
姜宴息看到游艇朝她而来松了一口气,停止游泳。
许乱在不远处停下游艇,看清楚人后,心里一抽,巨大的不可置信后直接跳下游艇,游向姜宴息。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姜宴息心里不由得生出他乡遇故知的动容。此时的她已经被冻得嘴唇发青,脸色发白,说话都在抖。
“许先生,谢谢。”
许乱沉默着点点头,脸上的玩世不恭褪得一干二净,知道她没有力气再游,拉着她的游泳圈往前走。游艇上的人都来接应,把精疲力尽的姜宴息和许乱拖上来甲板。有人连忙递上热水,有人给他们拿来干净的毛巾。
“开热风,最大。”许乱吩咐着,拿着浴巾把姜宴息围起来。“这里距离酒店不远,忍一忍,这会洗热水澡游艇上没有适合你换的衣服。”
姜宴息捧着热水点点头,无力的用眼神传达感谢。
游艇以最快的速度朝附近的酒店而去。
这一刻姜宴息才从巨大的求生恐惧中抽离出来,恢复属于人性的脆弱。被冻得发白的嘴唇上下打颤,湿漉漉又重的毛衣挂在身上,疲惫得说不出一句话,靠在防水的皮椅上调节呼吸一言不发。
许乱披着块浴巾看着越来越近的海滩不知道在想什么,周围人都是看许乱脸色来玩的人,见气氛如此沉闷,一个人也不敢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