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大一会儿,齐栖这才惊觉车子在往相反的方向开,而且离他住的酒店越来越远了。
车窗外的景色迅速倒退,却没有一处是他熟悉的去往酒店的路线。
“小橙子,我们去哪啊?”齐栖满脸疑惑地问道。
小橙子正靠在座椅上,像是在强撑着疲惫,听到齐栖的询问,她掀了掀眼皮,有些困倦地回答道:“你先睡会儿吧,到了就知道了。”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力。
齐栖皱了皱眉头,他看着窗外,发现车子眼瞅着出城上高速了,四周的路灯在车窗外快速闪过,像是一道道诡异的光影。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他的心脏。
他提高声音问道:“你把我卖了?”然而,车内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无人回应他。
他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那是一种他无法言说的直觉,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车子在高速上疾驰了两个小时后,终于缓缓停下。
齐栖望向窗外,发现是市郊一家私人医院。
齐栖摇下车窗,夜晚的冷风扑面而来,他看着医院的大门,迟迟不愿意下车。
小橙子悠悠转醒,她揉了揉眼睛,看着齐栖,无奈地说:“没办法,我被威胁了,快进去吧。”
她的眼神里有愧疚,也有无奈。
齐栖深吸一口气,下了车。
他轻车熟路地按照宋狗给他的住院信息找到了重症 VIP 病房,每走一步,他的心跳都愈发沉重。
当他终于推开门时,却发现那个本该躺在床上的病人不见了,病房里安静得有些可怕,只有仪器发出的微弱的滴滴声。
他眼皮跳动得更加厉害,一种不安的情绪在他心中如野草般疯狂蔓延开来,他的手心开始出汗,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突然,一双手毫无预兆地从他身后环上他的腰,紧紧地拥着他,那力度像是要把他嵌入自已的身体里。
齐栖的腰很细,对方的一只胳膊就能搂住他,他几乎是靠在那人的怀里,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一时间愣住了,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不动的。
过了很久,那人有些沙哑的开口道:“谁抱着你都可以吗,你不推开的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些可怜巴巴和撒娇的意味,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过齐栖的心脏,让他的心猛地一颤。
齐栖的泪不受控制地滴落在了那人的手上,感觉到了湿润之后,那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猛地放开了他,紧接着将他翻了个身推倒在了病床上。
还没等齐栖反应过来,他的唇就被人堵住了,那是一个带着狂热与急切的吻,紧接着,对方撬开他的牙关,舌头长驱直入,肆意地纠缠着他。
齐栖在短暂的惊愕后反应过来,想要用力推开,可那人却耍赖般含糊不清地说道:“身上都是伤口,缝了好多针。”
他说得断断续续、模模糊糊,但齐栖还是听清了,他的动作瞬间僵住,他害怕会弄伤对方,于是不敢大力气地动作,只能任由着那人在他唇上侵略个够,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无奈。
……
“妈的,你他么装死?”
一吻毕,两人就保持着上下的姿势沉默了良久,齐栖终于忍不住地骂出了声。
他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后者委屈地看着他的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你不在乎我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不来看我。”
他又撇了撇嘴,那模样可怜又让人生气。
“起来。”
齐栖有些生气地说道,他的语气生硬而冰冷。
压在他身上的人一动未动,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俞丞,起来。”齐栖的声音有些颤抖,里面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俞丞这才缓缓地动了,他的手轻轻给齐栖擦拭了眼角的泪,那动作温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然后乖乖地起身。
齐栖从床上坐起来,他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六年不见,俞丞的变化让他有些恍惚。
他变高了,原本那白皙的皮肤在岁月和经历的洗礼下变得有些黝黑,身材也更加健硕,肌肉线条在病服下若隐若现,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不少,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男性魅力。
“任务完成了吗?大英雄”,齐栖的语气带着些复杂。
俞丞低着头,只是小幅度地摇摇头,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前,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齐栖起身整理了下自已被他搞的乱七八糟的衣服,他的动作有些粗鲁,带着一丝烦躁。
他看着眼前穿着病服可怜巴巴的人,语气有些不好地开口道:“骗我成了植物人?”
“没骗你”,俞丞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真的躺了两个多月才醒”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委屈,“我一直在等你,你一直没来看我。”
“两个多月?”齐栖皱着眉头,眼中满是怀疑,“你不是上周才出的事吗?”
俞丞的手不安分地放在他腰间,像是在寻求一丝安慰,“这次的任务保密性很高,我出事之后就瞒了下来。”
“哦。”齐栖随意地应了声,他的目光开始环视着眼前的高级病房,病房布置得很温馨,房间很整齐,没有一丝杂乱。
窗台上似乎放了一株蝴蝶兰,那淡紫色的花朵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娇艳。
他走到离病床隔着一条过道的沙发上坐下,他需要和俞丞保持一点距离,来整理自已混乱的思绪。
俞丞坐在病床上,眼睛一直盯着齐栖,委屈巴巴地与他对视,那眼神就像一把钩子,想要把齐栖的心勾回来。
俞丞的双腿固定着支架,那冰冷的金属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此刻他费力地移动着双腿想坐起来,他的眉头因为疼痛而紧紧皱在一起,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装你妈”
齐栖皱着眉头说道,他以为俞丞是在故意博取他的同情。
其实俞丞并没有装,他的腿部时而有知觉时而没有,他刚刚见到齐栖实在太兴奋了,以至于现在才感觉到腿部密密麻麻的疼痛感,那疼痛就像无数根针在扎他的腿。
他听到齐栖的话后,不再动作了,乖乖地坐在床上,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
齐栖盯着他看了几分钟,实在忽视不掉他脸上因为忍耐而溢出的汗珠,那些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病服上。
“很疼吗?”齐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嗯。”俞丞轻轻地应了一声,声音有些虚弱。
又安静了好长时间,齐栖看着那病床前的人,渐渐与六年前那个与他挥手告别的少年重叠。
他想起了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少年哭着说一定要等他,那眼中的坚定和不舍让他至今难忘。
还有那个把头埋在他肩颈处的少年,他们曾在彼此的怀抱中感受着青春的甜蜜与温暖……已经六年了,这漫长的时间就像一条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
他俩当初是因为什么分的手?齐栖不太记得了,他尝试着去回忆那些与他朝夕相处的日子,脑子却隐隐有些作痛,那些记忆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着,他怎么也抓不住。
对于眼前的人,他觉得还不熟,可他刚刚吻了自已,这让他的内心陷入了巨大的混乱。
齐栖想说些什么,嘴唇张了又合,欲言又止多次,最后他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后,他看见病床上的人……哭了……
俞丞没说些什么,他红了眼眶,任由自已的眼泪滴滴答答地落下。他将近一米九的个头,此时像是一个被丈夫狠心抛弃无依无靠的娇小女子,那高大的身躯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着。
他英气端正、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却哭的梨花带雨,那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齐栖最大的一个缺点就是见不得眼泪,无论是谁的眼泪他都不可能视而不见,更不用说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人。
于是齐栖停住脚步,他的内心在挣扎,最终还是坐在了他的旁边,“你哭什么?”
俞丞吸了吸鼻子,那模样可爱又可怜,他小声地问道:“你不喜欢我了吗?”
“嗯?”齐栖没有听清,于是凑近了些。
“你不喜欢我了吗?”俞丞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害怕。
“嗯。”
这次是肯定的语气。
齐栖对感情向来是敢爱敢恨,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各自安好,他不想拖泥带水。
俞丞啪的一下捂住了自已的耳朵,他不想听,他听不见,他像个孩子一样在逃避这个残酷的现实。
齐栖见他的样子有些幼稚,不禁笑出声,他拉下俞丞的手,也有些幼稚地,特地凑在他耳边说:“俞丞,我不喜欢你了。”
他的语气很坚决,可内心却有些莫名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