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太医院郑仝郑太医来为您请平安脉了。”宋祥海操着那难听的嗓子,进来禀告道。
华妃柳眉蹙起,这什么郑仝从没听过啊。
正想着呢,就见那郑仝进来了,约莫三十多岁,胡子倒留得老长,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华妃瞥他一眼,道:“起来吧。”
他也不爱言语,细细把脉后道:“娘娘凤体无恙,一切安好。”
叫华妃眉心一拧,心中暗道:既然无恙,为何一直未曾有孕呢?富察贵人这些时日很是风光,日日都要找些借口叫皇上过去,更别说生下孩子后了。
富察贵人颜色本就好,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挥手叫太医下去了,华妃满面愁容,因着焦虑,那头晕的毛病又犯了。
她含糊不清叹了一声:“既然身体无恙,那何时才有胎气啊。”
颂芝上前递了清凉膏子放在华妃鼻下,闻言忙安抚道:“娘娘莫急,您几年前小产过,刚把身子调养得七七八八,要等佳音嘛,也是指日可待了。”
“本宫不得不急啊。”
华妃语气暗含无限疲惫,拿起清凉膏子自个儿闻着,又自嘲一笑,道:“她们比本宫年轻,长相家世都不俗,又接连有孕,叫本宫怎能不急。”
且不说甄嬛她们几个带来的威胁,华妃如今自身的处境也有些危险,前脚皇上还嘉奖了年家,后脚就揪出了剽窃药方之事。
协理六宫之权一直没给她,本以为皇后病愈后,皇上顺手就复了自已的权,不想连提也没提。
叫她如何不愁啊,当务之急,还是要早日生下个一儿半女,才能将地位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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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去景仁宫请安时,皇后对富察贵人关心备至,柔声问着:“富察贵人,你害喜厉害吗?”
富察贵人面上闪过一丝惊喜,语气颇为无奈:“臣妾早起时便想吐,早午晚膳后更易恶心不安,实在是辛苦。”
虽知她的性子就爱张扬,不过她这话也没错,有孕初期确实害喜厉害,更有甚者会吐到生产。
不过华妃却满脸不屑,她最瞧不上其他女人这样的做派:看着妖妖娇娇的,就会勾引皇上。
现今这人还怀着孕,叫她更添一层怒火,哼道:“既然辛苦,就少吃一些,若要让御膳房早中午的给你流水似的送东西吃,自然是要吃了吐吐了吃,恶心个没完。”
富察贵人早翻了个白眼不再看她,想也是,华妃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再联想到自已有孕,华妃却一直没动静,面上重又恢复笑意。
皇后听着华妃的话笑意愈发温柔,将算计尽数收进这笑容中,温声劝富察贵人道:“怀胎十月,哪有不辛苦的,你如今身子金贵,哪怕天天鲍参翅肚,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听得富察贵人得意又高兴,低头笑着,去扯扯自个儿帕子。
皇后扫视众人一圈儿,见有人面色平静,有人暗含忌恨,将一切尽收眼底。
又道:“难得宫中有添丁之喜,这所有人的眼睛和心思,都放在你肚子上呢。”
没等富察贵人谢过这番提醒与关切,华妃就先嗤笑道:“要说这所有的心思嘛,怕是都放在毓贵人那里吧,现下快到二月二了,那毓贵人,可是四月份就要临盆了。”
华妃纵然刺了富察贵人,自个儿却也焦躁不安,时疫闹得凶的时候,她可是派人给眉庄那里的小宫女换了套‘新’茶具的,她那满宫里却没有一个疫病病患。
反倒是曹琴默得了时疫死了……等等,华妃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这事是曹琴默提出来的,却也是她得了时疫。
望着皇后这里简朴的摆设,她心中无比慌乱,却不知从何说起,又讲与谁听。
富察贵人语中带刺,反扎了回来,轻笑道:“不怪华妃娘娘嫌臣妾吃得多,这有孕的辛苦,娘娘是不能体会的。”
华妃心中本就又惊又怒,听得此言,哪有不气的,也反唇相讥:“别说本宫也怀过龙胎,即便没有,见也见多了,怀个孩子跟得了个元宝似的,到处显摆,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
钟爱坐山观虎斗的皇后,必然会在这时出现,制止道:“好了,都少说一句吧。”
瞟一眼面有不虞的齐妃,又道:“富察贵人,你这一胎要是个阿哥就好了,皇上膝下皇嗣不多,你若能一举得男,他日为嫔为妃都指日可待,为了阿哥,也为了你自已,你一定要珍重身子。”
叫富察贵人更是喜不自胜,晚上齐妃来看她时,便拿出自已新得的脂粉给她瞧:
“这是内务府新制的脂粉,皇上临走前特意吩咐的,让他们精心制作供我使用。”
齐妃笑道:“你看你多有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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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走后,皇后才卸下一身力道,瘫在椅背上。
剪秋忙上前给她揉捏,她自已也轻捏着眉心,意图缓解头痛,叫剪秋心疼不已。
劝道:“娘娘的头风频频发作,实在折磨,不如娘娘禀了皇上,将协理六宫之权分出去一些给齐妃、敬嫔她们,先养好身体,再说其他吧。”
却见皇后摆摆手,一口回绝:“不行,这权力丝毫不能动摇。”
她睁开眼睛,双目中是迷迷蒙蒙一层水汽,语气极轻,叹道:“一个华妃虎视眈眈也就罢了,再叫旁人掺杂进来,本宫怕是愈发不得势了。”
剪秋知她眼下困境,也不好再劝,便说去外头给她沏茶来,喝一些也好缓解病痛。
皇后点点头,由她去了,自已则又闭紧了眼睛,只觉右脑处突突的作痛,叫她更加心烦。
没多久,就听剪秋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又是一声脆响传来,是有人将茶盏打碎了。
皇后睁眼望去,见剪秋望着地上的碎片发愣,心下不悦,斥道:“你是怎么了?做事这样毛躁。”
剪秋慌乱不已,告罪道:“奴婢手抖。”
皇后叹了口气,真是人逢背时,到处不合心意,也不再责怪她。
只吩咐道:“罢了,本宫去躺一会儿,午膳时分再叫本宫起来,下午,记得去请一请悦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