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喜道:“咱们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打得她们措手不及,想必会叫她们安稳一些日子。”
陵容拉一拉盖在身上的披风,那会子没人去管炭火,确实冷了些。
闻言有些担忧:“不知那离间计会不会奏效,瞧着那个丹桂是个能屈能伸的。”
宝鹊语气却淡然:“反正是一人赏了一个巴掌,出了一口气了。”
陵容哭笑不得,望着她骄傲的小脸摇摇头,到底是年纪小,虽把宫中上下拾掇的极有条理,还是存着些稚气的。
那双杏仁圆眼与陵容对视,两人不由笑起来,宝鹊甩甩手腕,道:“两个巴掌打下去,奴婢手腕还真有点疼。”
陵容也乏了,便叫她下去休息,自个儿也去躺一会,这咳嗽的毛病还是没好全。
看着宝鹊又添了几块炭火,并把窗又开大了些,她心中欣慰,不忘叮嘱道:“叫菊青煮些鸡蛋给她们敷。
只说她们惹了我生气,叫我打了两巴掌罚去做洒扫了。”
这厢丹桂回去也顾不上做活了,在自已床铺上哭了一场,因着宝鹊来叫人时煞有其事的虎着脸,她与宝鹃出来时脸上又都高高肿起兼有泪痕,是以无人敢来问一句。
哭过之后,她便细想今儿发生的种种事,直至想到宝鹊最后说得那句话:你们互相攀咬,谁都不无辜。
心中不由暗恨,一定是宝鹃,她私底下与甄嬛串通坑害安陵容,被安陵容发现了拉去审问。
而自已前几日刚与她起了冲突,这才伺机报复拉自已下水。
待气血平复便就放下心来,她自认做事谨慎,这是在年府时就被训练出来的,轻易不会叫人发现。
且她们只是说怀疑她与甄嬛的宫女勾结,并没有怀疑到华妃娘娘头上,说明也没发现这事。
该死的宝鹃,自已做事不谨慎还要拉她垫背,真是气死人了。
这厢华妃知晓这事后,笑得开怀极了,直笑陵容愚蠢,颂芝却忧心忡忡:“丹桂说想调过来做事呢,她如今被指派去做的活计了。”
颂芝也是家生子,与丹桂家里有些关系,不得不替她焦心,却见华妃抹抹眼角笑出的泪,道:
“你还看不出来吗?定是皇后从中挑拨离间,这安陵容信以为真,于是把这两个人都教训了一通。
我还以为她是个聪明的,没想到这么蠢,竟轻易听信皇后之言,又弄出如此大的阵仗。”
颂芝转转心思,将心中忧虑压下一些,捡了华妃爱听的说:“若是真的离心便就好了,甄嬛那边的势力削去一块儿,好对付多了。”
华妃嘴角露出一抹笑,得意道:“差不多,否则安陵容何必如此呢?不管怎样,咱们看戏就是了。”
看着她这高兴的模样,颂芝还是加了一句:“那丹桂现下去洒扫了,往后怕是不好给咱们传递消息了。”
华妃闻言啧了一声,不由有些头痛,这个安陵容很是叫人捉摸不透,周宁海的死因有疑,可在场的小施、采月等人一个也撬不开嘴。
周宁海怎么可能去救安陵容呢?明明是去害人性命的,安陵容自已不死就罢了,周宁海反倒死了,叫她想不明白。
还有当日中毒一事,她在自已的冬瓜茶里下了毒想嫁祸在安陵容身上,怎么她也中了毒。
那毒药那样烈,她自已的身体都被拖累了,想想还是有些后怕,可拿去叫开药方的人查验,发现并无不妥,药就是那个样子。
她怎么想怎么不对,才伺机安排了个鲤儿,没想到这人不中用,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
便就换了丹桂,她一家子都小心谨慎,办事也妥帖,想必不会再像前一个那样无用。
没想到她虽得了安陵容青眼,这会子又被撸了下来,一起一落真是跌宕起伏。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华妃摆手道:“先别管她了,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过完年再说,本宫还没拿回协理六宫之权,哪有空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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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陵容觉着自个儿咳嗽好了些,便马不停蹄去了碎玉轩,将她宫里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讲与甄嬛听。
自打咳嗽开始陵容便再没去过眉庄那儿,恐传染给她让她难受,只叫不怎么在屋里伺候的菊青去送些东西。
这会子拉着甄嬛问个没完,又是说眉庄这个月份脚肿了吗,又是说可觉着牙齿有什么不适,又是问胎儿可健康,会不会过大导致难以生产。
可叫甄嬛听得头大,赶紧拉着她坐下,又吩咐道:“宝鹊快随着流朱去取一碗枇杷露来,瞧你家小主聒噪的模样,怕是嗓子都要冒烟儿了。”
陵容难得不好意思起来,好些天不见,她可时时想着呢,难免多问些。
甄嬛知晓她这想法,便安抚道:“好啦,马上便是除夕夜宴了,你可得听温太医的按时服药,要不如何参加,又如何得见眉姐姐呢。”
哄小孩儿似的,陵容不禁笑起来。
淳儿听说陵容来了,也跑过来凑趣儿,这会子带着寒气就黏在陵容身边撒娇,“容姐姐,自打我搬了宫,你就来了一回,你都不想我。”
陵容摸摸她的鬓发,将她让到炭盆边,俩人一道烤火,回道:
“想你,只是我有些咳嗽,怕传染给你们,才不敢来。”
淳儿要听延禧宫里的趣事,陵容便把如何处置两个内鬼的事又讲了一遍,怕吓着淳儿,末了加了句:“只是赶去了洒扫,并不会造成多大杀伤力。”
不想淳儿越听越高兴,直夸陵容:“姐姐做得对,可惜了那么些好东西了,都喂给了这些狼。”
想到这有些惋惜,不过……结合前后来细想了,好似叫她发现了什么。
她眼睛噌一下变得比方才还要亮,喜滋滋问道:“姐姐是不是早就开始筹谋了?我说呢,流朱浣碧就逮着那两个人说话,每回来都给她们那么些好吃的。”
见陵容与甄嬛都笑着点头,更开心了,抱着陵容撒娇道:“容姐姐,下回你教教我嘛。”
陵容有些犹豫,甄嬛却道:“叫淳儿学一下也好,她心性纯善,只会自保,不会害人性命。
咱们能护她一时,护不了一世。”
也是这个理儿,陵容便问淳儿道:“小妮儿可读过兵法吗?”
果见其皱眉摇头,陵容看向甄嬛,见她也一脸好笑。
不过她有好主意:“你近日不是经常去皇上那儿伴驾吗,多看看他爱看的书,日常见了宫人们说话做事,也经常琢磨琢磨他们的想法,和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这样做。”
淳儿点头应下,不禁思考起她周边人的事,在甄嬛与陵容已经开始下一个话题许久后,一脸笑意道:
“旁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御前伺候的小厦子是个大嘴巴,什么事儿前脚叫他知道了,后脚就传出去了,他做这事不为钱不为名,只为过嘴瘾,憋着不说他就难受。”
甄嬛伸出食指摇了摇,“不全对,有时候有些话是皇上故意叫他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