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皇上肯定的答复,便吩咐宝鹊去拿。
自已则转转眼珠,调侃道:“皇上得了嬛姐姐这样的美人儿,就不常来陵容这儿了,陵容……好伤心呢~”
说着拿帕子按按眼角,瘪嘴假哭状,又咯咯笑起来。
逗得皇上哈哈大笑:“调皮鬼!”
又握住她的手,与她对视,眸中起了几分深情:“朕如何不常来?十回来你五六回不在宫里,是你不想朕罢了。”
陵容俏皮微微一抽手,果见抽不出来,哼一声,佯装憋笑,又加大些力度再去抽,依然是被捉回去,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皇上更是开怀,这些小女儿家的做派他最喜欢。
情窦初开的少女,对着爱慕的人,又不好太热情,怕叫人瞧见羞涩,又舍不得冷了他,一番甜蜜的挣扎,极为娇俏可人。
这番做派,若换了丑人便不大好看了。
选秀时看不大清容儿的脸,只觉着鬓边的秋海棠不俗,那日侍寝时才觉出不同来。
陵容五官虽不是极美,却清丽灵动,双目更是如小鹿般清澈,叫人爱怜,几日不见就想。
“好了,这段时日是朕对你冷落些了,可有什么喜欢的,朕叫人给你送来。”
“臣妾不要那些金银器物,只希望嬛姐姐病快些好,皇上平日少些劳累,还有……皇上待臣妾与待姐姐那样好。”
皇上听着最后一句,又是龙颜大悦,笑过后又想起什么,问道:“朕也听说,你与莞贵人极为交好,你这样的心思,真是难得。”
陵容心道:老登上钩了。
便唉了口气,似是回忆从前十分凄苦,又似想起温馨岁月,唇边绽开一个微笑,娓娓道来:“皇上不知,臣妾选秀时一贫如洗,身上只有零星几件不值钱的物件,因与人相撞,茶水不慎泼到那人身上,叫她上下打量后好一通羞辱。”
“是嬛姐姐为臣妾解了围,还将自已的耳环给了臣妾,更为臣妾鬓边簪上一朵秋海棠,眉姐姐也开解臣妾“英雄不问出处”,臣妾这才顺利入选。”
说到最后,陵容微低下头去,挑了个恰好能看见唇边笑意的角度,道:“姐姐待容儿好,容儿自然也希望姐姐们好。”
皇上心中更是疼惜,不想宫中还有这样的情谊。
拍了拍陵容的手,由衷道:“朕竟不知还有这样的渊源,你们三人都是心思纯净之人,所以才能玩到一处,容儿,从前,你受苦了。”
陵容装作被感动的样子,回握住皇上的手,为自已的‘凄惨小白花’剧情和刚才的姐妹情推销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不苦,如今有姐姐们照拂,还有皇上疼惜臣妾,臣妾已不觉得苦了,皇上看臣妾每日精力十足、一心钻研好吃的好玩的便就知晓了。”
待送走皇上,陵容赶紧揉了揉笑僵的脸颊,真累,演戏真累,这种对着厌恶的人演一生戏的处境让人好崩溃。
转眼甄嬛的病便好了,皇上赐了平昌行宫的汤泉宫沐浴,华妃自然不高兴,可陵容见她如此,便更高兴起来,哼着曲儿自在做着自已的绣活。
若是华妃知道皇上还会赐嬛姐姐椒房之宠和枣生桂子,不知会多生气呢,下进去的药可最怕着急上火了,最好是多生气、多发火,走得更快。
隔天陵容正在梳洗,眉庄便来了,知晓眉庄是因着甄嬛得宠一事失眠,眼下都有了乌青,陵容也不想提这些让她难过。
谁能忍受心爱之人与她人同床共枕呢?就算是好姐妹,也会心里不舒服。
便吩咐宝鹃去拿新制的糕点,笑道:“我新做的芙蓉酥,姐姐尝尝。”
眉庄奇道:“现下芙蓉花可开了吗?”
“自然没开,是淳儿一直想吃,我便做成了芙蓉花的样子。”
也怪自已,那日逗淳儿,叫她猜来猜去的,猜到了芙蓉糕上去,现下芙蓉糕还吃不到,做个芙蓉酥却可以。
“哎呀,芙蓉花瓣繁复,形状又不像常吃的荷花酥那般尖,可不易做。”
说话间宝鹃已端来了糕点,陵容有些遗憾地道:“可不是,姐姐瞧,都没了形状了,味道却还可以,姐姐多吃两块。”
与眉庄说完话,想起来去查监控,发现嬛姐姐已经回宫了,却在御花园被丽嫔言语讽刺。
原来是康禄海这背主的东西,在碎玉轩时求了丽嫔调进她宫里伺候,现下过得很不好,丽嫔手下的宫女都能把他随意呼来唤去的,比从前在碎玉轩时还不如。
如今见甄嬛受宠,又想求甄嬛将他调回碎玉轩。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这不就被跟来的丽嫔一顿咒骂,连带着甄嬛也受了气。
丽嫔只当是甄嬛得宠了,就想叫康禄海回去伺候。
却不想甄嬛压根没这个意思,只说康禄海既然是被丽嫔调到她宫里的,那便是丽嫔的人,无论是赏是罚,都是康禄海该得的。
丽嫔却以为甄嬛嘲讽自已不像丽嫔这样,会要这种背弃旧主的人,既然是丽嫔自已要的人,便自已承担吧。
气怒之下说了好些难听的话,既是说康禄海,又是敲打甄嬛。
曹琴默听她这样什么好的坏的都说,忍不住掩了掩鼻子,待她发泄完,劝道:“丽姐姐,生气归生气,没得为了一个奴才倒费了自已的唇舌。”
陵容听着也皱紧了眉头,先不说丽嫔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指桑骂槐,就说她怎么一直惦记着太监有根儿没根儿呢。
有没有的,跟她什么关系。
甄嬛终究心善,道奴才犯错自然可以由他的主子责罚,要杀要剐都行,只是御花园人多眼杂,不如带回宫去慢慢教训。
丽嫔四下看看,知这事传出去不好听,也怕叫皇上知道了不喜,便就着甄嬛的台阶下来了,推说自已要去给皇后请安,扬长而去。
康禄海得救,忙不迭的磕头,深知如果丽嫔追究下去,自已光自扇巴掌都得扇出个好歹来。
待回到碎玉轩,却见宫女太监们喜气洋洋跪了一地,黄规全谄媚道:“恭贺小主椒房之喜,这可是上上荣宠!上上荣宠!”
流朱上前搀着她进去,还不明白哪儿来的香气,却听道他们说这是墙的香气,是用椒涂了墙,取其温暖多子之意。
这规矩除了皇后之外,宫嫔不能随意使用,在甄嬛之前,满宫里也就华妃有这等殊荣了。
黄规全极会看眼色,见她高兴,心知需立马添把火,便引着她到床榻边,提示锦被之下还有好意头。
是早生贵子,红锦被下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甄嬛捧起一把,不禁感动。
动情道:“皇上竟然这般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黄规全立马道:“皇上听闻民间嫁娶有撒帐习俗,特地命奴才们依样办来的。”
待到晚上侍寝,皇上还命人做了饺子送来,她咬开一个,发现竟是生的,不由惊呼出来。
皇上见她这反应十分满意,调笑道:“这可是你自已说的?”
甄嬛又羞又恼,转过身去不再言语,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小女儿家情窦初开,看见爱人将自已说的话都放在心上并逐一实现,甚至添了许多自已未想过的东西,哪有不开心不感动的。
皇上说起那日初见她,她独自站在杏花影里,那么遗世悠远,仿佛世间一切都与她无关。
更叫她做自已便好,不必与其他人比较。
甄嬛心下更熨贴了,腕子攀上皇上脖颈,轻轻靠在他肩上,只觉内心十分安稳、甜蜜。
只有陵容知道,那日甄姐姐分明坐在秋千上兀自吹笛,站在花影里的,是纯元皇后。
老登,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