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时晏和罗卜“打”听到柳叶的下落,决定先去镇长府邸看看。
贾二跟在后面劝解说道:“镇长乃是一镇长官,岂是我们这些平民能够轻易招惹的,我看还是要找王掌柜从长计议。”
罗卜看他唯唯诺诺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你惹出来的祸事,应当拿你去换柳叶才是,赶紧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妨碍我们救人!”
因为自已的贪念,才惹出这些祸事。如今同村的人,都知道他贪得无厌,卖了守护妹妹的柳叶姑娘,连大妹妹都想把他赶出门。
他早就后悔了,如今也是真想出谋划策,听到罗卜不客气的赶人,心里极为难受,但是又怕他们二人得罪贵人丢了性命,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苍老低哑的声音。
“二位居士还是听这位居士一言吧,否则就会惹上天大的祸事,恐累及性命也未可知。”
三人齐齐回头,就见一着深蓝色道袍,头发花白的道士,举着一面写着“卜卦算命”的竖旗,站在三人身后。
见三人转身看他,这才走上前来,说道:“二位不管是去救什么人,最近都不适宜,至于我怎么知道的,都是算出来的。”
罗卜一听这话,眼睛一亮,问道:“你说的好准,那有什么破解之法吗?”
贾二也十分感兴趣凑上去,唯有盛夜疏白听得直皱眉,觉得他不过是偷听了几人的谈话,想趁机骗点卦钱。
不过看他白发苍苍,也是一把年纪了,还在外面做游方道士,想来家中极为缺钱。
罗卜又极为感兴趣,夜疏白就没再阻拦,心道就当花点钱照顾老人生活,也当哄孩子玩了。
果然就听那老方士开口道:“预知祸福,心诚则灵,五金一卦,童叟无欺。”
别说是贾二,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夜疏白也听到这个价格,也是震惊不已。
他这些日子在酒楼做跑堂的,也看过那些出手阔绰的客人,一顿饭就吃掉二两银子,够普通人家大半年的花销。
如今这老头张口就要金子,还五两,相当于差不多二百两白银,他也真是敢要,怪不得穷的揭不开锅,原来是穷疯了,得着个羊就没命的薅!
只有罗卜,听了老方士的话,伸着手,一脸天真无邪的向夜疏白要钱。却被夜疏白一把拉过手,顺势拖走。
不是罗卜不谙世事,真是他被保护的太好。
从前在大地之母做喇嘛的时候,吃穿用度都是供奉,不需要花钱;
跟着贺年年,就直接被钱堆包围,一出手就是用不完的极品灵石不说,连绑头发的装饰都是罕见的夜明珠;
等来了这里,虽然日子过得苦点,但是他也没有为金钱发愁过。
所以,至今他也不知道金子,银子,铜板,有什么区别。
夜疏白心道,罗卜的吃苦教育迫在眉睫,最好是找个地方让他打打工,知道赚钱不易,才能知道金钱可贵。
......
是夜,镇长府邸外围。
贺年年和薛岑躲在一棵大树上,看着一队守卫提着灯笼走过,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在府邸中搜寻霓裳的踪迹。
贺年年白日来镇长府邸打探,两座巨大的石狮子分立两侧,威严赫赫,其后巨大的黑漆木门向内敞开,表面覆以铜钉镶嵌,尽显豪华。透过门内,一面雕花繁复的照壁彻底隔绝了外部的窥探。
不仅周围围墙高达数丈,门口两侧皆有守卫守护,就连后门暗巷,也都有成队身着软甲的守卫巡逻。
就因为白日里打探到镇长府邸守卫森严,贺年年才决定夜探。没想到进入府中,虽然不再是三步一岗,五部一卫,但也是巡守不断。
好在二人功夫不错,又耳聪目明,才在如此森严的守卫之下,潜行至此。
府内外围大部分地方已经搜索完毕,倒是有几处空置的屋子,用来关押人正合适,但是他们摸过去看得时候,里面都空空如也,不见人影,门口也没有守卫把守。
几处有守卫看守的院子,也冒险进去看了,除了存放些金银财宝,古玩玉器,也没有藏人的痕迹。
杨窈娘不是说镇长府邸关押有大量的美人吗?如今怎么一个人也没有见到。
抱着这个疑问,二人开始向府邸的中心地带靠近,终于发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院落。
二人绕过院门口的守卫,从后墙翻进院中,就听见从窗户中传来断断续续的人声。
贺年年和薛岑悄声潜伏在窗下,就听到内里一个低哑的人声说道:“听闻县太爷最近也在大肆搜罗美人,想来是得到风声,想要献给王爷。”
接着一个浑厚的男音,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威压,说道:“不必管他,也不看看我是谁,我父亲是谁,我的靠山是谁,也想来学我,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贺年年听到这人说话,嘴角扯出一抹无声的笑意,心道这人谁啊,这么猖狂。
薛岑看见师父直冲他笑,不高兴的撇撇嘴,心道,好讨厌,什么身份也敢跟他用一个口头禅。
那个低哑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恭维道:“世人只道老爷背靠王爷好乘凉,殊不知您与王爷本就是关系深厚,外人休想介入其中顶替您的位置,否则也不会将如此重要的行宫,交给您代为打理。”
镇长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王爷倚重我,就如同我倚重王师爷般,希望师爷不要让赵某失望才是,最近王爷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被唤做王师爷的人,操着低哑的嗓音,表忠心道:“属下定然不负老爷所托,王爷那边传来消息,明日,最迟后日便可到达,只是听传信的人说,路上救了一个女孩,颇得王爷珍视,您看是否要早做准备?”
镇长听到此处忙问道:“那女孩几岁,可有画像?”
王师爷回道:“据说八九岁上下,因为身边有个厉害的守卫,画像暂时没有。不过这些年王爷虽然很少碰那么小的孩子,但是也不是没有,咱们按照之前的份例备下就是。”
镇长沉默良久才说道:“那就这么准备吧,另外吩咐守卫将今日送进去人,检查仔细,尤其是今日早上王婆送来的那个女子,因为时间紧蹙,就直接送过去了,毕竟容貌实在美丽,极有可能得了王爷青睐,暂时留在身边做个侍妾,以后留下一儿半女,也不是不可能。”
王师爷却说道:“从前美人成为侍妾的例子也不是没有,但都是前几年的事了,尤其是近几年,王爷对于男女之事好像越来越来越不热衷,会不会是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了。”
镇长叹息道:“王爷心中一直挂念死去的王妃和郡主,故而对于其他人一直兴致缺缺,如今五十五岁了,别说一儿半女,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希望这次的女人,不要让人失望才是。”
说完内室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好像二人都在为此事发愁。
贺年年越听越纳闷,还没等她搞明白,就听得“咔哒”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踩在瓦片上的声音。
那声音极其细微,如果平时可能根本听不见,但是架不住屋中二人沉默不语,外面也到了更深夜重,万籁俱静的时候,所以可以清晰听到。
就听得屋内二人齐声问道:“谁!”
二人警惕的叫声,惊动了院子外面的守卫,连带的传讯周边的巡逻守卫也向这边赶来。
见事不好,翻墙就逃的贺年年和薛岑,一落地就听见不远处一声厉喝:“谁在那里,还不束手就擒,否则杀无赦!”
这声呵斥又惊动了屋中议事的镇长和师爷,二人随着进来的守卫,撤去了更加安全的院子。
同时,贺年年和薛岑引着追逼不舍的巡逻守卫,向着府邸外围逃窜。
原本灯火通明,人声不断的院子,在所有人匆忙离开后,彻底安静下来。
屋顶青色的黛瓦之上,一个身着青衣的人影,看着背上彻底睡过去的黑色小肉团,长舒一口气。
盛时晏白日围着镇长府邸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进入的破绽,于是决定夜探。
原本他打算留罗卜在客栈中,自已一人前往,但是罗卜死活要跟着,还说出了“贾二敢卖柳叶,就敢卖他”这样的话。
尽管贾二诅咒发誓,绝对不会,盛时晏也开始担心别为了找一个,把另一个再搞丢了。
最后在罗卜再三保证,一定听从指挥,不乱跑,的保证之下,盛时晏还是带上了罗卜。
好在罗卜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而且心思活络,还真发现几处藏匿人的好地方,虽然没有找到柳叶,但是盛时晏渐渐觉得自已的决定是对的,带着罗卜不仅不拖后腿,还大有用处。
但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小孩子精力终究是有限,随着夜色加深,扛不住的罗卜在他们偷听屋中人谈话的过程中不慎睡去,垂落的手撞响了屋顶的瓦片,惊动了屋里的人。
盛时晏一时被这乱哄哄的连锁反应,惊的不知如何是好,等他反应过来,计划如何逃跑之时,如何应敌之际,就见匆匆而来的守卫又匆匆而去。就连屋中二人,也在守卫簇拥下匆忙离开。
盛时晏再次感叹,真是好险,谢谢那位不知名的好心人,帮他们引开了守卫,赢得了逃离的机会。
谢谢,好人一生平安。
不远处疯狂逃窜的贺年年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歪头躲过一枚从后而来的利箭,心中暗骂道:“别让我知道是谁坏我好事,不然非给你头打爆。”
相反方向,夜疏白背身睡的酣甜的罗卜,正沉浸在美美的梦中。
梦境中仿佛又回到无边海那艘飞舟之上,贺年年抱着他说:“罗卜放心,从此天涯海角,我必护你周全。”
睡梦中的罗卜,嘟囔着回应道:“我也要保护年年,再也不受伤害,哪怕赌上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
夜疏白和轩辕音跟随景王的銮驾,进入云泥镇。
路上听随行的侍女说,景王行宫没有同其他藩王的行宫般,开在州府之内,而是坐落在一个镇子上。还以为是赵宗哲因为妻女离世,故而心生遁出红尘的避世之意。
如今见这小镇古色古香,底蕴深厚,商贾往来,繁华富庶,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之色,倒是别有一番烟火气。
特别是穿过一片各式商贩汇聚的市场时,轩辕音兴奋的探出头,看那些紧密排列的摊位上,摆满了各色琳琅满目的商品,间或各式瓜果小吃,美酒佳酿,穿行其间。
“等我们安顿下来,一定要出来逛逛,这里的糖葫芦又大又圆,比之盛京,不知道好多少倍......”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让坐在车内的夜疏白都忍不住垂涎。
“等你身体好些,咱们就出来逛逛。”
轩辕音指着路过的泥人陶土摊子,兴奋的喊道:“那个小兔子惟妙惟肖的,罗卜一定喜欢。”
伴随着她叽叽喳喳的叫喊声,二人乘坐的车架也接近集市的边缘位置,两边摊位逐渐稀疏,直至完全消失。
夜疏白透过帘子往外看去,只见车前的道路变得极为开阔,周边已经没有商户人家居住,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红墙黄瓦。
远离闹市后,轩辕音看着两边庄重辉煌的街景,兴致缺缺,反而语带失落的说道:“就是一路走来没有见到糖人摊子,罗卜最喜欢看人吹糖人了,不知道他在哪里。”
夜疏白摸摸她的头,安慰道:“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去找他们,如今你先养好病,其他的以后再说。”
“你说我们真的能找到罗卜他们吗?”轩辕音湿漉漉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夜疏白,像是夜晚最皎洁的月光一般,清澈明朗,看的夜疏白一阵心软。
夜疏白坚定的点头道:“我答应你,只要你身体一好,咱们就出发。”
个锤子。
夜疏白看着拦在自已面前的守卫,眉头紧蹙。
他和轩辕音被软禁了,从进入这座占地广阔,辉煌奢华的行宫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