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天回呛到:“我看你才执迷不悟,一把年纪老年痴呆了就赶紧退位,不要耽误隐世门发展!”
殷栖岩大叫一声:“找死。”
手中令牌灵光大盛,无数尖锐的根须从地底破土而出,向着贺云天一行人冲过去。
看那杀气充盈的身影,分明是万寿树幻化而成的根须,如同狰狞的利箭,从整片山谷的地面钻出,将众人团团围住,切断了贺云天等人的退路。
贺云天挥手打出无数锋利的气流,迎击根须,激烈的法力角逐,带来巨大的震撼,天空一时狂风大作,乌云满天。
然而贺云天正面要抗衡万寿树冠,背后要与根须交手,终究是分身乏力,棋差一着。
眼见父亲腹背受敌,就要被突破防线,贺年年,夜疏白等人的招式更是如同石沉大海,半点浪花也没有。
贺年年不得不重启她的貔貅天赋,吸金。
这护山大阵再张狂,不也需要灵力支撑吗,那她就抽干它的灵脉。
“咔。”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在天昏地暗的战场中微不可闻,对于隐世门驻地几十条山脉的灵脉,却是振聋发聩。
冲天灵光透长空,以贺年年为中心的隐世门山门处,整座深不见底的山谷,瞬间被灵石填满。
照亮整片天地的光辉散去,贺年年惊叫一声:“爹爹!”继而喷出一口鲜血。
即使她抽干了隐世门整片山脉的灵脉,但是护山大阵依然威力不减,即便贺云天搅碎了正面的树冠攻击。
原本尚可以有其他手段,但是因为贺年年召唤灵石的能力,不是借助灵力,而是直接使用神魂之力,一不小心就是伤及神魂的存在。
从前在无边海那次大量召唤灵石,贺云天就警告过她不要再大范围使用这种能力。
总之因为贺年年擅作主张的的干预,贺云天情急之下什么也不顾了,以肉身为盾,生生挡下来根须的攻击。
强大的法力冲击直接将他狠狠击打上天,而后重重落在灵石平原上,同样空中喷血不止。
饶是如此,他仍坚持着不昏厥过去,想要查探贺年年的伤势。
夜疏白和金泰日第一时间冲过去查探贺云天的伤势,薛岑也扶着担心不已的贺年年随后而至。
贺云天急忙同贺年年叮嘱道:“不要动用你的能力,隐世门的护山大阵根基不在灵脉,而是镇派至宝,万寿树。”
贺年年看他边吐血还要边叮嘱自已,哇的扑到他怀里一声大哭起来。“爹爹我错了。”
贺云天听到那声久违“爹爹”,激动的热泪盈眶,紧紧将女儿搂在怀中。
贺年年恢复神智之前,虽然人痴傻,但是对于贺云天和柳菲菲是全身心的信任与爱,从来只叫他们夫妻为“爹爹”,“娘亲”。
自从那最后的神魂归位,七窍玲珑心虽然补全,但是横亘在她和父母之间的隔阂,一直没有消除,直到跨期雷劫之后,贺年年才开始叫柳菲菲为娘亲。
一声“娘亲”,代表贺年年彻底接受了母亲的爱,贺云天高兴,却也失落不已。
如今女儿也终于接纳了他这个“爹爹”,让他怎么能不激动。
隐世门这边众人的嘴巴都大大张开,也是激动不已。
无数灵石,将横亘在山门前的山谷,彻底填平,别说是上品灵石,就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见过的极品灵石,都填埋其中,闪烁着诱人的灵光。
众弟子一哄而上,也不管还是战场交战时刻,抢夺起灵石来,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殷栖岩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心中不仅没有一丝喜意,反而是满满的愤懑不平。
凭什么贺家出了一个仙人,一个天骄就罢了,还出了一个拥有如此逆天能力的天才。
一瞬间抽空整个隐世门的所有灵脉的灵石,整个内海五大陆再加上整个外海,也是绝无仅有的天赋。
堪称神技!
殷栖岩的视线投向扑在灵石上的隐世门众人,再看看人家的青城派几人的温情氛围,更是恨自已无能,哀隐世门不幸。
“贺云天,受死吧!!!!!!!!”
殷栖岩也不管需要保护万寿树自身灵力不损的门主禁令,直接操纵万寿树本尊,舒展漫天枝丫,如同天塌地陷,向着贺云天攻击而去。
贺云天当即面色一凛,忙站起身,擦尽唇边鲜血,心中却饮下了女儿给的“鸡血”。
对身后的四个孩子说道:“孩儿们看好,我今日就教你们一招,拨!云!见!日!”
随着话音落下,剑指虚空,整座山谷都化作一个巨大的龙卷风眼,卷着地上的不计其数的灵石,直冲云霄。
眨眼间,整片天空像是被裁剪下来,化作一个巨大的盖碗,狠狠扣在万寿树张牙舞爪,恣意挣扎的树冠之上。
而后一声响彻天地的哀嚎声,无数枝丫横飞,叶浪翻滚,覆盖整片天空的万寿树树冠,被如同绞肉机的强大气流,直接修剪的只剩下光秃秃的主树干。
主树灵飞升后,依靠余威,纵横千年的万寿树,第一次切实感受到死亡临近的恐惧。
哪里还管什么护山大阵,立刻收缩所有枝丫和根茎,盘踞在自已本体居住的山脉上,再也不敢冒头。
一瞬间万寿树繁华落尽,护山大阵灰飞烟灭,漫山遍野都是断烂叶,夹杂着一些被飓风送上云层,又随之跌落的灵石。
隐世门天空万里无云,碧空如洗,阳光洒落山坡,照亮一地断壁颓垣,以及躺在上面哀嚎不止的隐世门众人。
殷栖岩颓然倒地,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恐怖如斯。”
事实却是他倾尽全部心血稳固隐世门地位,耗费无数天灵地宝,将儿子推到同贺云天一般是半步飞升境界。
这一刻,轰然倒塌,原形毕露。
甚至连威慑整个内海,隐世门引以为傲的立世根本“万寿树”,在真正的强者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
阳光和灵石交相辉映之下,贺云天以剑为杖,身姿傲然,矗立当中。
有那么一瞬间,像是什么阻隔已久的开关被打开,贺云天觉得天地空旷,万物清明,从此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尽管一直在尽力压制修为,但是有些东西,好像还是不期而至了。
贺云天长叹一口,手中的“流光剑”嗡鸣一声后,被重新收起。身后的架起的护盾,在主人收了法力以后,如琉璃碎裂,随风而逝。
被贺云天保护在护盾中的四人,冲了出来,围聚在贺云天身边。
贺年年扶着父亲的臂弯,关切的问道:“爹爹,你没事吧?”
贺云天轻轻抚摸女儿乌黑的柔软的发顶,微笑摇头:“年年受惊了吧,爹爹没事。”
向来被夸沉稳的夜疏白激动的说:“师父,你那一招“拨云见日”真是太俊了!”
嗜剑术如命的金泰日也是一脸崇拜:“师伯真是太厉害了。”说完撞了下身边一脸与有荣焉的薛岑的肩膀,不无羡慕的说道:“你小子也太有福气了,拜了师妹为师,岂不是近水楼台,能经常接受师伯的指导。”
薛岑一脸憨笑,突然又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忙严肃说道:“我师父也很厉害的好吧,一个响指就......唉唉,师父,你怎么流鼻血啊!!!!!”
......
远在千万里之外的无边海。
阿茹娜拔出弯刀,猩红的血液顺着锋利的刀刃,滑过她鱼尾上蓝色的鳞片,滴落在地,与地上不断蔓延的血迹混合在一起。
她对面,一个白色头发,身着黑甲,有着粗大黑色鱼尾的男性鲛人,惊恐的睁大双眼,望着自已胸口不断流出的汩汩血液,一脸不可置信的瘫倒在地。
湛蓝色的眼睛渐渐失去光泽,如同死鱼,不甘的望着不远处被两位人族修士押解的另一个人鱼。
那个人鱼也是如同阿茹娜一般,一头金发,双眼湛蓝,只不过一身鳞片是七彩颜色,正是当年被贺年年在无边海用雷电炙烤过的伊支奇。
此刻他黑色的王冠和铠甲,都换成了只有鲛人之皇才可以穿戴的金色。湛蓝的瞳孔中满是恐惧。
“我是鲛皇,你要是杀了我,整个无边海的子民是不会放过你的。”
阿茹娜身姿摇曳,慢慢落到伊支奇面前,悬停。金黄的头发晃动,扫过白皙皮肤上喷溅的猩红血迹,如同地狱归来的索命厉鬼。
“你伙同摄政王杀我父皇,篡权夺位的时候,无边海的子民不也放过你了吗?”
阿茹娜的弯刀刀背,缓缓划过伊支奇脸颊,勾起他的下巴,直视他问道:“我父王可怜你父母双王,自幼视你为已出,悉心教导,精心呵护,比之我这个亲女儿都更甚,你为何不知感恩,杀了他,还要强娶他的女儿,你是我堂兄啊,你竟然想娶我,你是疯了吧。”
伊支奇看着她眼中因为伤心,氤氲的泪气,眼中惧意消失,癫狂溢出,覆盖他整张俊脸。
“原本我父亲才是太子,只因为保护你父亲去世,你父亲才成为了鲛皇,他对我所有的好,不过是为了弥补!”
说完他又轻蔑的打量阿茹娜,如同看一件货物:“至于娶你,不过是顺带手的事儿。你太过优秀,以至于你父亲那个老不死的竟然立你为皇太女,为了平息朝野的拥立你为女王的呼声的权宜之计罢了。再说女人不过是个装饰品,你虽然是我堂妹,但是娶了你装饰下我的后宫,也不是不可。”
阿茹娜看着他眼中的癫狂,嫌恶的后退:“疯子!”
伊支奇张狂的笑:“你不是疯子,你带着这些肮脏的人类回来帮你篡权夺位,你以为他们会真心帮你吗?他们也不过是另有所求罢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一直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这场水族皇室争权风波的薛寿,听到伊支奇的话,依旧面无波澜的站在一边。
不是他没有贪念,实在是以现在老上烟囱观的发展水平,区区无边海,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毕竟贺年年当年几乎挖空了无边海的极品灵石,大部分都用来扩建烟囱观,提升弟子实力,后来又收编的周围几百的门派,以烟囱观如今的实力,完全可以脱离青城派,出来自立门户了。
就连这次帮助阿茹娜复国,也不过是薛寿为了操练观中弟子,顺势而为。
当然他也有私心,这不仙门大会就要开始了嘛,参加完仙门大会,少观主不就要回来了嘛,帮她徒弟解决下家事,也算是送给少观主的欢迎礼物了。
阿茹娜听了伊支奇的挑拨之言,却是当着他的面,走到薛寿面前,向他行礼。
“我以鲛皇的名义起誓,无边海水族从此拜入烟囱观门下,誓死效忠师父。”
薛寿忙扶起她,客气道:“鲛皇不必如此客气,你本就是少观主之徒,自然是烟囱观的人,都是同门,不必见外。”
伊支奇不甘的怒号:“你竟然向这些肮脏的人类屈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阿茹娜却冷冷的别过脸,不再理他,转而吩咐身边的鲛人亲信道:“他是我堂兄,我不会杀他,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吩咐下去,将他囚禁在海沟最深处的暗狱,永世不得放出。”
亲信恭敬行礼:“陛下仁慈,属下即刻去办。”
随着伊支奇不甘的咒骂,无边海新任女皇,昂首挺胸,向着王位出发。
人族也罢,水族又如何,成王败寇,强者为尊,都是你教的嘛,堂,兄!
......
黄龙大陆,隐世门,殷蓬卧室外。
殷栖岩在李栋梁的指引下,穿过门帘,进入内室,见到半躺在床上,任由侍女喂水的殷蓬。
看着形容憔悴,形销骨立的爱子,悲痛出声:“吾儿,受苦了。”
殷蓬看见殷栖岩后,一把推开身旁的侍女,扑进殷栖岩的怀中,抱着他的腰就放声大哭。
“父亲,你要替孩儿做主啊,孩儿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殷栖岩看着趴伏在自已膝头的儿子,一时也悲从中来,老泪纵横,安抚的拍着儿子的后背。
“蓬儿乖,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父亲一定帮你报仇。”
殷蓬抬起头,苍白瘦削的脸上,满是阴鸷。
“是青城派贺云天的那个女儿,用魔功勾引我,才致使我元阳耗尽,修为大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