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全身都由灵石打造的巨大飞舟,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仙门大会登记处,为外来门派等候入城提供的大道上。
晶莹剔透的巨大船体,散发着独属于极品灵石才有的七彩霞光,精醇浓厚的灵气瞬间蔓延开来,整个城门处所有地修士和凡人都为之一振。
隐世门那九只拉车的火鸟,早就不受控制的,挣脱龙套,向着极品灵石飞舟飞去。
几乎所有的修士和灵兽都一拥而上,将这座巨大的飞舟团团围住。
众人纷纷猜测这是哪个大世家门派的飞舟,全极品灵石打造,主人定然出身不凡。
“这难道是隐世门今年的座驾?”
“不可能,我刚看了,隐世门少主坐的还是上次的火鸟神车。”
“会不会是青龙大陆的那位仁波切,他们受到整个内海的供奉,应该有实力持有遮阳的座驾。”
“也不可能,青龙大陆的喇嘛偏居一隅,从来不会参与仙门大会。”
“那一定是白虎大陆的御兽宗,他们靠外海最近,有什么奇珍异宝也不为过。”
“说不定是,但是也不对啊,他们一贯都是御兽而行,难道今年改风格了?”
……
眼见自家的火鸟,被浓厚的灵气吸引,一副舔狗模样,连车都不拉了,只知道围着这突然出现的灵石飞舟转。
再加上诸如以上地的对话,传进殷蓬耳中,令他本就沉着的脸,更加铁青。
以隐世门距离盛京万把里的距离,他也知道,御风而行小半日就可以到底,但是他非要求了父亲,乘坐闻名整个内海的火鸟座驾,其实是有私心的。
父亲总是望子成龙的,为了培养他也确实下了血本。
但父亲总是拿贺云天鞭策他,说他天资卓绝,生下的女儿也是极品根骨,而他跟人差不多大,如今连个子嗣都没有。
隐世门传承太久,发展分支庞大,加之嫡系一脉久未见有人有建树,本就引来众多旁支的不满。
而且他已近百岁了,成为半步飞升,也不过才几年,在一众数得上名头的修仙大派中,实在是算不得出挑。
大约是缺什么,就更需要什么,他对于外在的恭维,隐世门在外的威望,殷氏家族千万年的传承,尤为重要。
于是他在内,疯狂娶小老婆,生孩子,在外极为注重衣着打扮,出行行头,想要通过财富,间接巩固隐世门的威势。
修士怀孕生子,因着天道的反噬,比凡人要艰难的多,只有家族实力雄厚,自身资质出众,运气还好的修士夫妇,才能有幸生下自已的后代。
殷蓬资质不行,但是家世行,广泛撒网,娶了好几个小妾,才得了一个儿子,可惜同他一样,资质平平。
所以听说贺云天的女儿是个灵智未开的傻子,他都高兴的想要跳起来大吼一声“苍天有眼。”
自已的儿子虽然资质平庸,胜在健康,两岁的时候,就已经六十斤,一顿饭能吃一整条肘子,和一锅灵米饭。
而青城派没什么家底,贺云天离开青城派,更加穷的叮当响,财富这块,他也是稳赢。
所以子嗣,财富,一直是他稳稳压制贺云天,并且引以为傲的资本。
原本今天想炫个富,却被人后来者居上,他怎能甘心。
况且隐世门忌惮贺云天的实力,不敢和他动手,但是总不至于让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抢了风头吧。
于是殷蓬示意身边的狗腿长老,李栋梁上前。
李栋梁走到那万众瞩目的灵石飞舟之下,忍住想抱着狂吸的冲动,强装镇定道:“大胆,什么人敢在盛京脚下,如此猖狂,惊了隐世门少门主的座驾,还不速速出来磕头赔罪。”
一个黑色的小团子从天而降,一脚踩在李栋梁的鼻子上,一个三百六十度空中转体,稳稳落地。
李栋梁只觉得眼前一黑,鼻子一阵钝痛,接着就听到耳边响起一个个男人的怒号。
“你给我站住!”
接着自已的肩膀就被狠狠撞击,身子一歪,因为鼻子疼痛带来的晕眩感,导致他一时不稳,仰面朝天,就要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拂过,后背一轻,整个人被扶稳站住。
一道高大威猛的白色身影从他面前走过,如刀刻般俊美眉的五官,阳刚之气十足,却又不失柔和,如同雨后初晴的艳阳,光芒四射,却一点不让人觉得刺眼,反而绽放如沐春风的笑靥。
一月白色法衣,点缀蓝色缎带,围观人群中已经有女修士惊呼不已“好俊美的郎君!”
李栋梁与那人对视一眼,也不自觉喃喃道:“好俊俏的后生。”
……
话说青城派一众人自从换了飞舟,就安静多了。
所有人从每天修炼坐不住,总往外跑,切换至恨不能不睡觉一口气闭关到飞升。
毕竟如此醇厚,浓郁的灵力,实在是让人垂涎三尺。连负责做饭的弟子,都将今天的主菜改成香菇炖灵鸡。
连鸡带香菇一股脑放砂锅里,放灶上,开最小火慢慢煨。这样等修炼结束,正好开饭。
然而所有人都能安静下来,除了小孩,七岁的小孩,七岁的小男孩。
被薛岑逼着打坐了小半日,屁股上就跟长了个陀螺似的,一会儿转过来看看薛岑,一会儿抻着头听外面有什么动静,一会儿又掏出贺年年新给的夜明珠,抱着吸。
自从贺年年面壁一年出来,再次让罗卜感受到了冷落,为了安抚他幼小的心灵,贺年年送了一个和他一般高,比他还胖的,硕大圆润的夜明珠。
罗卜那个稀罕啊,闲的没事儿就搬出来稀罕稀罕,逢人就要拿出来显摆。
饶是如此,做爱的夜明珠,也只能硬控他一刻钟,不能再多了。
于是屁股上有陀螺,时刻都想要旋转跳跃的罗卜小朋友,在薛岑醉心修炼的时候,无暇他顾的时候,一个人开启了在飞舟里的冒险。
东摸摸,西看看,扯了片绿叶子戴在头上当帽子,又把两只异兽的蛋壳都画上喜欢的表情图案。
有些饥肠辘辘的小罗卜,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寻着这阵香气,小罗卜迅速定位厨房灶上,砂锅里炖着的,香菇炖鸡。
经过数个时辰的文火慢炖,鸡皮鸡肉中的油脂随着汤汁,将香菇中的芳香彻底激发,浓郁的肉香夹杂着植物的芬芳,充盈整个厨房。
罗卜顺着香味一路而,整个人腾空而起,两只小手一招,砂锅盖子就自动升空。
奶白色的鸡汤,混合着蛋黄色的油脂与香菇地汤汁,香喷喷,热乎乎,任谁都想在修炼完,肚子空落落的时候,来上一碗。
但是罗卜不想,他不想喝汤,只想吃肉。
一个普通七岁小朋友,拿着勺子捞肉,还悬浮在半空,实在是很辛苦。
于是作为一个七岁的小修士,罗卜大眼睛咕噜噜一转,计上心头。
于是罗卜小修士想出了一个经常看大厨炒菜学来的烹饪技巧,大火收汁。
说干就干,将盖子盖回砂锅上,一个火球,借助灶底的灵石,火势猛起。
大火催动之下,咕咕冒泡鸡汤,不一会儿就沸腾起来,接触滚烫的锅壁,瞬间汽化,形成大量蒸气。
不出意外,“碰”的一声巨响,沉重的砂锅盖子被迅速膨胀的气流炸飞。
薛岑猛地睁开眼,看见枕边的蒲团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被小屁股压过的浅浅痕迹。
厨房方向传来掌勺弟子的绝望哀嚎,自已还是个孩子的薛岑,实在按捺不住怒火, 抄起鞋底就冲了出去。
不出意外的,就出现了灵石飞舟外发生的正面踩脸事故。
率先逃离飞舟的罗卜,挥挥衣袖,在隐世门长老李栋梁脸上留下一个人脚印。
薛岑抄着鞋底,赤着一只脚紧随其后而去,根本顾不得其他。
因为贺年年放养,薛岑年纪太小,有心无力,临时充当罗卜第三监护人的夜疏白,倒是扶了一把要仰面倒地的李栋梁。
但是因为下来的晚,根本不知道这个流着鼻血,脸盘中间一个小脚印的人是罗卜治下的受害者。
跟在青城派众人身后除开的贺年年,连厨房炸锅事件脉络都还没理清,自然更是一无所知。
一个中年男人,一脸痴相,盯着一个俊俏郎君夸人家俊,还挂着两道鼻血。
陆陆续续从飞舟上下来的青城派众人,不明真相从旁路过,看的直皱眉头。心道:盛京民风如此开放吗?
不过当街喷鼻血,哪有一年多未见的亲生父亲稀罕人。
为了显摆自已的修为,给贺云天个惊喜,贺年年一个鹞子翻身,法力全开向着贺云天冲过去。
贺云天对于女儿的切磋邀请自然无有不应,当即抬手掐诀打出一个小型防御法阵。
贺年年后期上段,法力全开的一击,打在防御阵上掀起强大的灵力波动,给了贺云天巨大的惊喜。
贺云天在欣慰女儿短时间修为提升如此之快的同时,另一只手瞬间抬起,在二人身周拉起结界。
只听一声惨叫,隐世门少主殷蓬瞬间因为法力瞬间凝聚的波动,被弹飞。
贺年年被吓得一个不稳,一头撞在贺云天的护阵上。
贺云天忙收了阵,上前去查看贺年年的伤势。
只见白皙光滑的额头上,红了一片,并且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了一个大包。
二人几乎同时,将气愤的视线投向罪魁祸首。
……
视角切回殷蓬这边。
因着李栋梁帮少门主出头,主动前去挑衅,谁知道被横空一脚,差点蹬倒。
虽然被扶住了,伤害性小,侮辱性极大。
纵观全程的殷蓬不乐意了,心道:谁啊,在盛京的地盘上打他的亲信,这不就等于跑他家后院打他的狗吗!
眼见一行人从飞舟鱼贯而出,都奔着贺云天而去,再看那一身白色配蓝色装饰的法衣,这不就是青城派的风格吗?
也顾不上惊讶那灵石飞舟了,一门心思觉得青城派的人打了他隐世门的长老,还无人过问,他必须要讨回公道。
于是长期受到贺云天名誉和教育双重压迫的殷蓬,突然觉醒,心想今日就要出口恶气。
招呼一声身边的亲信,一马当先,身先士卒地冲上去。
管他什么禁止私下斗殴的规定呢,是青城派先动手挑起争斗的,道理都在他这边,就算是事后清算,也不过是罚点款罢了。
而他必须要出其不意,打个措手不及,才能有可能伤到修为比他高很多的贺云天。
于是几乎同时,贺年年和复仇心切的殷蓬都跳了起来,二人距离有些远,起手之前都还没注意。
但是贺年年终究还是快那么一点,率先调动法力一冲而上。
但是也只有快那么一点,贺云天为防止同女儿的切磋波及外人,瞬间凝聚起强大的法力结界。
速度快,所以法力冲击特别强,可以说他迎击女儿收着力,但是起结节完全没有,几乎是拔地而起。
一个半步飞升的强者,全力调动法力,即便是结界,带来的法力波动也是超乎常人。
哪里是殷蓬这个资质不行,全靠天材地宝堆积出来的世家二代能比的。
于是殷蓬就华丽丽的飞走了,还没落地又已经晕了过去。
贺年年和贺云天同时看向他的时候,只看到了倒地不起,不省人事的殷蓬。
贺年年不认识殷蓬,只看见一个身穿黑低满绣金色阵法花样,广袖长衫,内里搭配紫色深衣,同样满是金线绣成的阵法图案。心里升起一丝疑惑。
按道理,这个阵法叠加到这种程度的法衣,防御效果不说是天衣无缝,也应该是手拿把掐,怎么还光天化日,被袭击,还成功了。
贺云天在起阵之后也察觉到了一股杀意,不过他已经起了结界,根本不担心。
他有足够的信心,内海能一击破他结界的人,少之又少。
最惊讶的是一众隐世门的修士,原本是跟着少门主冲上来打架的,一眨眼,少门主自已先急了。
有些反应快的,比如李栋梁,迅速掉头去看自已主子。
反应慢的,还举着武器,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