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以水袖作为武器,不断拉长的水袖,既有着烟纱的轻盈,又含着刀剑的锋利,很是精妙绝伦。
贺年年也不废话,操纵飞剑与路寒烟的水袖交锋,一时间比武场上水袖翻飞,冰霜飒飒,很是养眼。
两人接连过了几十招都未分出胜负。
贺年年渐渐有些吃力,因为她用剑不久,不如路寒烟用惯了水袖,她总是要在脑中回忆慕容岁叮嘱她需要改掉的劣势,于是一顿输出下来,费脑又费力。
这边路寒烟也没想到对手如此难缠,好几次她明明感觉抓住了她的破绽,没想到又被对方及时补救了。战况一度陷入焦灼。
对战时间被拉长,路寒烟持续控制水袖,法力不断消耗,但是一直又奈何不得贺年年,于是决定调整战术。
只见她的水袖在和贺年年的“和光”剑再一次碰撞之后,忽然化作一阵白色雾气,将贺年年重重包围,尽管贺年年催动剑气将周身雾气吹走,还是一时不察,吸进去了一小部分。
饶是如此,她也开始有些头晕目眩,呼吸困难起来。
贺年年以剑撑地,瞪着在一边得意的看着她的路寒烟,怒道:“你竟然给我投毒,小人做派。”
路寒烟捋着重新变短的广袖得意道:“这是我独有的雾瘴,我的水袖本就是雾瘴所化,也算不上暗算,哪里就小人做派了。”
说完手中凝结了一个巴掌大的雾团,在指尖戏耍,如同玩弄一只老鼠。
“怎么样,被我雾瘴伤到,不好受吧,不如你投降,我自会帮你抽出体内的雾气,时间长了,我可不能保证,你还会受到什么伤害哦。”
监管的长老,发现贺年年额头都被冷汗打湿,堪堪以剑撑地,十分痛苦,于是说道:“如有不适,也可投降。”
周围有观战的人也有人说道:“就是,不行就赶紧下来,人多场地少,后面还有人排着呢!”
也有那认识路寒烟的小声嘀咕:“路师姐一身雾瘴乃外海至宝,除了她无人能解,而且那雾瘴邪门得很,通过接触就可以进入体内,而且不光能麻痹侵蚀,还能继续被控制,幻化成不同的武器。”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贺年年的天生自带的貔貅天赋。
雾瘴即为瘴,也算是邪气的一种,貔貅天生自带辟邪属性,虽然贺年年身体里只有貔貅的一魂,并不如实体强悍,但是对付路寒烟这种中期中段的修士,也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数个呼吸之间,随着长长一口气呼出,白色的雾瘴随风飘散,贺年年重新站了起来,甚至因为调动了貔貅的天赋,整个人更加神采奕奕。
路寒烟见贺年年不仅很快就祛除了自已引以为傲的雾瘴,而且整个人都变得更加光彩照人起来,震惊的摇头。
“不,这不可能,只要接触到我的雾瘴,连后期强者也不可能如此快脱身。”
那是父王留给她的宝贝,凭借这个宝贝,她多次跃期挑战,都未有失手,如今竟然轻松被一个中期初阶的小姑娘给破了,这不可能,一定是她作弊了。
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下来,贺年年作为贺云天唯一的女儿,有几件宝器,或者神通,一时躲避及时也不奇怪。
于是就见路寒烟瞬间法力大盛,双手不断有白色雾瘴从中涌出,如同鬼魅幽魂,几瞬之间便覆盖整个比武场。
既然这次她能躲开,那就让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好了。
贺年年看着路寒烟的骚操作,心中满是无奈,对于对手非要送人头的无奈。
原本如果是单独围绕在贺年年身边的雾瘴,她破解起来或许还是要费一番功夫。
但是要是全场都是,那就不能怪她客场虐菜了,反客为主了。
雾瘴是邪气,但也是雾气是雾气就与水相关,水是雷电最好的载体,而贺年年正是雷修。
整个比武场都笼罩在一股浓厚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当中,外人根本看不清内里发生了什么。
只见一阵七彩霞光一闪而过,整个比武场瞬间变成雷电区,无数电弧如蛟龙入海,瞬间扩散到每一个角落。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覆盖比武场的大雾瞬间缩回路寒烟体内,场内只剩下讲自已包裹在冰罩中的贺年年。
以及趴在地上不省人事,头发如枯草竖起,上面还残留着烧焦的青烟,的路寒烟。
全场陷入一股诡异的安静,仿佛都不敢相信,完好无损的是贺年年,被打趴的是路寒烟。
这是什么逆天实力,连跨两段,一招带走。
不过贺年年无心关注这些,在她看来,战斗结束,赢了就是过去了,输了才需要反复咀嚼,寻找不足。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去查探。
……
是夜,路寒烟居住的烟波峰。
曾经人人钦羡的青城派天之骄女,被一个差两段的分舵弟子给夺了风头不说,连她引以为傲的相貌也因为雷击差点毁了。
路寒烟恨啊,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
去往无边海查看情况刚回来的的沈清秋,给她细细包扎着身上细小繁多的伤口。
被一般没有法力的武器伤到,对于修士来说都可以不药而愈,唯有被雷击灼伤的伤口,和法力,法器等一样,是不能靠自身愈合的,需要涂抹带有灵力的灵药。
贺年年的雷通过雾气扩散,也借助了雾气无处不在的特性,变得密集无比。
路寒烟身上几乎每一处都有伤口,浑身都上了药用绷带包好。
被包成木乃伊的路寒烟,也无心修炼了,问陪在一边的沈清秋:“无边海那边情况怎么样,可是出了变故。”
沈清秋小心翼翼的将查探到的情况和盘托出,路寒烟尖叫到:“什么?无边海突然灵气尽失?”
沈清秋回复道:“是的主人,我见了鲛人摄政王,说是老国王女儿带人打伤了他们的新的王,还带走了所有的极品灵脉,如今灵脉里剩的都是下品灵石,已经不足以支撑聚灵阵的运作了。”
无边海的聚灵阵,是她带着路鸣以帮助摄政王政变为条件,才换来的。
无边海海域广阔,其中灵脉数量极为庞大,设置的聚灵阵也是最大,最主要的一个,如今停运,看起来修复希望也是寥寥无几,预示着同过聚灵阵救出父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路寒烟挫败的锤床,不慎压倒了手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沈清秋忙上前帮她包扎,路寒烟心里乱作一团,如今打开异域结节,就只能靠龙脉,和乾坤珠了。
路寒烟开口问道:“路鸣那边有消息吗?”
沈清秋道:“我今日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询问,不过我来之前,觉得事态严峻,私自做主同少主传讯,让他务必来一趟。”
路寒烟点头,就听得屋外有脚步声,不确定是谁来,所以沈清秋在得到授意后,从后门离开了。
来人正是得到沈清秋传讯的慕容岁,自从来了青城派,除了偶遇的几次,姐姐很少主动联系他,如今找他,想来是十分重要的事。
慕容岁进门见到包的面目全非的姐姐,内心原本十分心痛,脑海中突然闪过青霞镇上,贺年年划伤了下巴,头也缠成了个包子,就忍俊不禁。
路寒烟见他要笑不笑的样子,就问道:“今日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慕容岁摇头,岔开话题:“没什么,姐姐深夜唤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路寒烟点头:“黄龙大陆那边传来消息,龙脉已经重新连接阵法,可贺云天没有来参加宗门大会,怕是又回盛京了,你那边可有进展。”
慕容岁沉思一会儿道:“我试探过年年,她对于乾坤珠是完全不知道的,想必这东西还留在贺云天身边,可如今贺云天常年在外,我们是不是要改变策略,主动接近贺云天。”
路寒烟却摇头:“贺云天那边我自然会找人趁机打探,但是你还是要留在贺年年身边,她是贺云天的软肋,必要时候我们要做万全打算。”
慕容岁听了这番话,内心不由一滞。
什么“万全打算”需要贺年年,那必然是需要以她的命牵制贺云天。
脑中闪过昨晚占星台上的一吻,不带一丝旖念,没有过多阴谋。
他一直觉得那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路寒烟见慕容岁很久没有开口,以为他有什么困难,问道:“怎么了,阿鸣,有什么不对吗?”
慕容岁踟蹰良久才说道:“我们不能直接对付贺云天吗?一定要牵扯无辜吗?”
路寒烟脸色一变,阴沉问道:“你说谁无辜?”
慕容岁下意识说道:“事发时年年还小,而且她从小痴傻,前段时间才恢复神智,也从来没参与……”
“够了!”路寒烟厉声打断他的话:“做久了慕容岁,你不会真还以为是那个慕容家最受宠的小公子吧,你醒醒吧,慕容家和路家被灭门的时候,你我难道不小吗?难道不无辜吗?”
路寒烟面带讥讽,嗤笑一声:“贺年年从小痴傻?她再傻也是在父母宠爱中长大的,我呢!为了今天的筹谋,为了将你养大,我付出了多少你看不见吗?如果无谓的同情能换回我的曾经,那我也宁愿痴傻。”
慕容岁见从小将他养大的姐姐这下是真生气了,说道:“我没忘记仇恨,也没忘记姐姐的养育之恩,我只是,只是……”
最终只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路寒烟握住他的手,打断他:“阿鸣,我知道你是个心软的孩子,只是被人蒙蔽,一时不忍罢了。姐姐可以纵容你一切,可那些被封印在异度空间的慕容家,路家族人的魂魄呢?你忍心看他们日夜煎熬,永世不得投胎入轮回的苦楚吗?那里面可是有慕容伯父和伯母啊,那才是你真正的亲人啊!”
想起父母,慕容岁不再说话,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路寒烟断定她的话起了作用。
慕容岁虽然表面上孤僻冷傲,可骨子里还是风光霁月,即使自已深陷泥潭,还是固执的保有一份善良。
这也是她安排他到贺家的原因,贺云天这个老狐狸,哪能是那么好糊弄的,只有慕容岁这种矛盾的存在,才能瞒过去。
同样,他的善良,也是一把双刃剑,比如说,因为聚灵阵会抽取周围生物的阴德,他曾不止一次和她据理力争。
她自然也没有告诉慕容岁全部真相,包括
开启乾坤珠,除了需要龙脉最原始的灵气的力量,还需要贺家人心甘情愿的献祭。
没有贺家人会主动去开启乾坤珠,除非,她毫不知情。
路寒烟看着慕容岁离去的背景冷笑:“贺云天,我赌你为了女儿能活下去,一定保守贺家和路家的秘密,甘愿赴死。”
……
这厢,结束一天比赛的贺年年,回到碎月峰就火急火燎的扎进柳菲菲屋里。
“娘亲,娘亲,快给我讲讲狐狸精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菲菲宠溺地戳了下她的额头,训斥道:“不许叫阿岁狐狸精,没礼貌。”
贺年年不耐的拉着柳菲菲衣袖撒娇:“哎呀,这些都不重要,你快跟我说说。”
女儿和阿岁向来不对付,女儿更是极为不待见阿岁,关于他的信息从来没有好奇过。
“嗯?你从前不是不感兴趣吗,为什么如今要问了?”
贺年年当然没有说出真相,毕竟事情一点眉目都没有,万一是谣传,那岂不是害了狐狸精,他毕竟护她周全好几次,自然是不能轻易下结论的。
于是她敷衍娘亲道:“你不是想要我俩订婚吗?我不得了解清楚后再做决定,万一他家情况复杂,不适合呢。”
柳菲菲点头道:“也是,不过你过于担心了,你慕容伯伯同伯母情谊深厚,二人至死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知道羡煞多少修士。”
说完拍拍女儿的手,接着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阿岁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可以认真考虑下。”
贺年年点头如捣蒜:“好好,你快说说,我好参考下。”
于是柳菲菲便将自已所知道和慕容岁相关的问题告诉了贺年年。
事情牵扯到上一辈,也就是青城派飞升的那位祖师爷,贺之州。
他们是出自同一门派,元一门的修士。
元一门在当时的修仙势力中是排不上名号的,可就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却出了几百年来第一个飞升的仙人。
当然这都是贺之州后来创办青城派以后发生的事,真正追溯事情的起源,还是要从贺之州还是元一门弟子说起。
贺之州当时被天一门掌门看中,带回去的时候,因为资质天赋都出众,深得掌门偏爱。
但是元一门实在算不得什么大派,资源有限,贺之州初入宗门就获得顶级资源,触及了很多人的利益,其中就有长老李寻。
这李寻乃是掌门李欢的包弟,他一直不赞同兄长培养一个天才来光大元一门的方法,觉得还是要将资源紧紧握在自已手中。
于是趁李欢不在,欲加害贺之州,幸而被路过的慕容南海,路远堂,盛行舟相救。
因为得罪了李寻,怕被报复,四人便结伴离开元一门,前往幽隐秘境修炼。
在哪里,几人获得仙缘,从此修为突飞猛进,后来各自创立门派,或者是回家承袭了家中的族长,家主之位。
百年后,贺之州却突然飞升,慕容家一夜被屠戮满门,魂魄全部被抽走;路家所有族人也凭空消失,不知所踪。
有人说是因为贺家祖师爷飞升,被有心人惦记上,使用搜魂之术寻找飞升秘密,要不然怎么会被抽魂魄呢?
“因着你祖父飞升之后,在人间滞留多久,恐生变,这件事一直也没有查清楚。”柳菲菲如是说道。
贺年年想起阿茹娜说的话,问道:“路家?和路寒烟有关系吗?”
柳菲菲摇头:“应该不是,听说你师兄订婚的时候,你爹爹也是暗中观察过她的,发现她修炼功法,使用的宝器都不是路家家主的路数,应该只是凑巧姓路。”
“凑巧吗?”贺年年喃喃道,正犹豫要不要将自已知道事情同娘亲说。
就听到门外传来罗卜的尖叫:“你放开我,让我去手刃这个渣男!”
原来是薛岑昨晚无意撞破贺年年强吻慕容岁,并且在慕容岁面前说秃噜了嘴,慕容岁倒是没怪他,只叮嘱道,那晚贺年年喝醉了,不记得,让他不要告诉任何人。
薛岑满口答应,心道:师父作为当事人之一,应该不算“任何人”吧。
然而这段隐晦的对话,被罗卜听了去,断章取义,脑补了一出“慕容岁偷偷和别的女人亲亲,被薛岑撞破,威逼他不能走漏风声”的大戏。
这才有了最初的那句怒吼。
贺年年跑出来的时候,就见薛岑抱着罗卜的腰,将人面朝下横抱在怀里,而罗卜嘴里,正死死咬住慕容岁的衣摆,那模样简直就是一只护主的小奶狗,奶凶奶凶的,甚是可爱。
柳菲菲,贺年年不得上前去拉架,原本的问题自然是不了了之。
……
黄龙大陆,皇城龙庙,人皇轩辕衡焦急的来回踱步。
“怎么办,贺云天又回来了,大阵岂不是又要暂停。”
仍然是黑色斗篷覆盖的国师,淡定的说:“陛下稍安勿躁,我已派人寻到一个宝贝,能够掩盖大阵的气息,如果不是下去查看,是根本发现不了大阵的。”
轩辕衡兴奋道:“真的吗?是什么宝贝?”
国师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陛下稍安,待宝贝带回来,您自然会知晓。”
……
青城派,宗门大比正如火如荼的进行,随着赛程的推进,选手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也被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比如说今日这场对战,夜疏白对阵,慕容岁。
场上二人相对而立,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暗流涌动。
这场中期下段对战中期上段的比赛,引来大量的关注。
尤其是慕容岁,作为中期下段的修为,在值钱的比赛中,已经跨段打赢很多人,当然最高的修为也是比他高一段的。
而今日的对决,却是连跨两段,上一次有幸目睹这样的比赛,还是贺年年对阵路寒烟。
那场比赛精彩至极,贺年年凭借一招心思奇绝的攻击,使那场战斗被收入了青城派实战理论教材中。
故而,众人很期待今日这场战斗会有什么不一样的碰撞。
二人的战斗没有开场白,在裁决弟子宣布开始后,二人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夜疏白师承贺云天,主修风系攻击法术,招数也继承了贺云天的大开大合,数道剑气冲天而起,穿越云层,擦起熊熊烈火,如陨石坠落,朝慕容岁扑过去。
不是他托大,上来就放大招,而是他仔细研究过慕容岁的比赛,知道他是土系风系攻击为主,火系攻击为辅,而夜疏白单纯使用风系攻击,如果对方使用混元功,改变成火系攻击,岂不是要助长他的气焰。
而且慕容岁拜师不久,混元功用的一定不如他熟练,所以他才选了混合风系和火系的攻击。
夜疏白的这一招,慕容岁并不陌生,曾经贺云天就凭借这一招敢硬钢老山的护山大阵其威力自然不言而喻。
然而他也并未惧怕,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是贺云天的修为已经达到半步飞升的后期上段,用这一招自然是威力无比。
但混元功原本就极为耗费灵力,而且夜疏白与他同为中期,威力自然也没有那么不可抵抗。
而且他有大量灵石,若是拼“混元功”,他反而是有明显优势。
只见慕容岁快速调动所有土系元素,瞬间一道土系拱墙拔地而起,将慕容岁完全挡住。
融合风刃和烈火的陨石瞬间砸落在拱墙上,瞬间沙土飞扬,厚达几丈的土墙分崩离析,被一击倒塌。
好在,慕容岁借助这次防守,瞬间闪身离开原地。
夜疏白的攻击虽然没有被完全挡住,但是还是化解了部分力道,只在地上留下了几个被灼烧的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