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岁从善如流,行了平辈礼,叫“师兄。”
贺年年只是叫了“师兄”,并未行礼。
夜疏白还礼后,打量了慕容岁一眼,对柳菲菲说道:“果然一表人才,恭喜师父再收一徒。”
其他围观的弟子,见到这养眼的一群人,还和青城派最光风霁月的师兄聊的火热,频频侧目,使得原本就因为夜疏白堵塞的山门,更加拥挤不堪。
负责接待的外门弟子,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说道:“柳夫人,掌门特意给您安排了之前的住处,还请诸位先行过去居住。”
夜疏白超那外门弟子说:“师弟自去忙吧,这里有我招待就行。”
说罢引着柳菲菲等人往传送阵走去。
那个负责接待的外门弟子赵加回到接待处,几个相熟的人就凑了上来。
其中一个人叫钱易的说道“怎么走了,师父不是说要给带到住处吗?”
赵加冲山门内努努嘴:“夜师兄代劳了。”
钱易感叹道:“夜师兄最会体察我们辛苦了,知道忙不过来,主动来帮忙。”
知道小道消息的孙炳低声说:“我听说前掌门爱女是个傻子,之前大师兄留在宗门,就好一顿闹腾,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众人纷纷惊讶:“真的吗?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傻子。”
孙柄见众人不可置信的样子,神秘一笑:“傻子也不一定一眼就看出来,有的需要受刺激才能显现,而且我听说夜师兄很疼这个师妹。”
众人听了最后一句话,开始相信孙柄的话。
夜师兄对见到的每一个青城派弟子,都是和蔼可亲,不管是内门还是外门弟子,都是一视同仁,关怀备至,布不像其他内门弟子或者亲传弟子,都看不起外门弟子。
总结一句话,夜疏白师兄如春风,平等泽被每一个人。
当然孙柄夜间起夜掉茅坑里,这件事,并没有因为夜疏白而免除,私下挤兑神兽貔貅,倒霉怎么不算是天谴呢?
后话不提,且说夜疏白领着众人来到了山门附近的传送阵。
青城派山峰林立,地广人稀,每座山峰之间都有传送阵相连接。
众人依次进入传送阵法,夜疏白向阵眼中注入灵力,选择要去的碎月峰,一阵灵光闪过,传送阵中人影消失不见。
在距离主峰不远,青城派二代掌门居住的碎月峰传送阵,一阵灵光闪过,一群人出现在传送阵中。
见到有人来,早就等在门口的白衣女子,迎了上来。
来人眉如远山之黛,目含秋水之色,一身层层叠叠的白色纱衣,如同月下积雪,纯洁,婉约,宁静。
夜疏白见来人,眼中露出温柔的笑意:“你怎么来了?”
白衣女人笑的温婉:“师父不是特意叮嘱要照顾好柳夫人和一众师弟师妹们吗,我想着你是男人,终归不似女儿家心细,就做主带人将这院子都打扫清理了一下。”
说完又朝柳菲菲笑了笑,接着说:“希望夫人住的舒心。”
夜疏白笑着同柳菲菲介绍:“师娘,这是我未婚妻,路寒烟。”
路寒烟这才正式同柳菲菲见礼:“见过柳夫人。”
柳菲菲点头,夸赞连连。
几人寒暄着进入正堂,跟着路寒烟来的外门弟子,引着烟囱观内门弟子去往住处安置,正堂会客厅留了柳菲菲,贺年年,慕容岁,陪着夜疏白,和路寒烟说话。
哦,还有死皮赖脸非留下看前任现任集会名场面的薛岑,以及被拖着当成挡箭牌的罗卜。
小罗卜其实很困,他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连日的舟车劳顿,有些吃不消,抱着薛岑的脖子困得直点头。
听到有人叫夜疏白的名字,突然就说了句:“哎?夜疏白不是年年的前父吗?”
声音不大,奈何地方小,被听得一清二楚,众人瞬间安静。
薛岑直抽冷气,捂着罗卜的嘴就告辞,一溜烟就没了影儿。
路寒烟笑着打破尴尬的气氛:“听说这位是贺师伯新收的徒弟,果然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说完,看着慕容岁。
慕容岁乖巧的向路寒烟行礼问好:“路师姐好,我叫慕容岁。”
此刻他再也不是夜疏白面前清冷孤傲的少年,更像是一个乖巧的弟弟,见到了敬重的姐姐。
路寒烟满意的点头:“慕容师弟有礼了。”
贺年年最不待见这些没营养的嘘寒问暖,起身告辞。
柳菲菲忙替女儿找补:“她年纪小,身体又才好,许是累了,你们多担待。”
夜疏白随后站起身,对着柳菲菲施礼道:“是我考虑不周,师娘和师妹还有师弟,一路风尘仆仆,该是早早休息,我与寒烟就先不打扰了。”
路寒烟也起身告辞,柳菲菲送他们到正堂门口,慕容岁将二人送至正门外,目送二人消失在传送阵内,转身遇到了拿着托盘,装着茶水和点心的阿茹娜。
“公子,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我准备了茶水和点心,已经给各位都送去了,这份是给你的,你垫垫肚子吧。”
慕容岁扔下一句:“我不饿。”与她错身而过。
阿茹娜望着门外的传送阵处,久久没有动弹,其他人以为她是受不了慕容岁的拒绝,只有她内心一片冰冷。
有意思,如果说之前她还不能确认慕容岁就是同父皇见过面的面具男,那听了路寒烟的声音,她基本上就可以确定,那日她因为好奇,而偷偷去看的父皇接待的贵客,就是慕容岁与路寒烟二人。
父皇就是见到这二人后,变得惶惶不可终日,最后被摄政王联合伊支奇杀害。
到底是什么,让父皇那么惶恐,又到底因为什么,原本就相识的两个人却要装作初相见。
阿茹娜低垂的蓝色眸子中,满是冰冷。
路寒烟,夜疏白未婚妻是吧,我一定要让你主动找上门来。
……
青城派今年的宗门大比,因为牵扯到人皇盛京仙门大会,显得各外郑重,不光分舵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参加,连亲传弟子都需要下场。
今年的奖励也是前所未有的丰厚,除了常规的宝器,丹药,和成为内门或者亲传弟子的机会,青城派还决定联合凌云阁,瑶池宫,青鸾仙府,三个朱雀大陆最大的修行门派,共同开启幽隐秘境,让弟子们进秘境探索,寻宝。
传闻幽隐秘境是上古仙士生活的一处异世空间,内里灵力醇厚,滋生许多宝物,又有上古仙士遗留的宝贝,同时也因为其广袤无边的,深不可测的未知性,充满了各种危险。
各大门派联合也只探索了其中一小部分,如今开放的部分,就是其中之一,其他未知区域都由包括青城派在内的四大门派先行封印,以备后续探索。
不过这都是后话,眼前薛岑比较惆怅的是接下来的大比。
往年跟爹爹来,都是主要见外公,顺便参与一下,真的是重在参与,基本上就是一轮游,连初选都不能出线。
但是今年不同了,他如今是前掌门之女的徒弟,青城派外门五大长老之一的外孙,还有个逆天大佬慕容岁天天督促着,他第一次感觉被名声所累,有苦难言。
他拿抽着玉牌,内里有他初选赛的参赛场地,参加时间段,以及对手信息。
这种玉牌会在比赛开始前一日,参赛选手随机领取,玉牌重的信息会不断根据当日比赛情况,每日更新,一旦出局,就需要交回令牌,大比结束也需要统一收回。
另外参赛弟子还可以在宗本大比期间,凭借令牌,随意出入例如练功房,藏书阁,丹坊等任意与修行有关的场所。
薛岑今日抽到的是初到青城派山门处,负责接待的外门弟子之一,孙柄,哦,就是掉茅坑那一位。
这位仁兄也不知道最近自已走什么霉运,自从下茅坑,就是不幸的开始,诸如吃饭噎着,喝水呛着,走路摔跤,比比皆是,每日都会触发一个人倒霉日小技巧。
今日他触发的是,平地摔,差点被自已的剑割喉,幸亏薛岑及时拉住了他,才避免另一场悲剧。
发生被对手在擂台上救了一命,这样的糗事,还有什么可比的了,不如回家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过这阵风头再出名。
贺年年这边,凭借逆天的运气,在几万人的比赛中,轮空,无所事事的在屋里躺了一天。
慕容岁这边倒是实打实的打了一场,只是结果,嗯,一言难尽。
比赛第一日晚饭时候,就听到贺年年惊叫道:“什么,那女弟子要狐狸精负责?”
薛岑今日因为日行一善,轻松赢了比赛,一扫阴霾,整个人重归傲气岑宝宝的状态。
“对啊,师公凭实力打赢比赛,谁知道那女弟子突然往地上一躺,就不起来了,非要说比赛中被轻薄了,非要师公对他负责。”
贺年年贱兮兮的打趣慕容岁:“怎么,你是本性暴露,用什么下流招式了吗?”
慕容岁咬着筷子和贺年年委屈:“我没有。”明明是那个女人非要贴上来,他都躲开了,战斗中还以言语挑逗他,最后气恼不过干脆碰瓷。
薛岑忙举手主动为慕容岁澄清:“我作证,全程师公都离那个女修十丈远,她倒是想靠近,也得有能力啊。”
罗卜此时幽幽补刀:“那女修怎么不去碰瓷别人,苍蝇不叮无缝蛋,归根结底还是你不守男德,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慕容岁磨牙。
这个小家伙自从回到烟囱观,无意中听柳菲菲说了
他和贺年年有定亲打算后,整个人就把他当成假想敌一样,处处与他作对。
偏偏贺年年非常宠他,导致他投鼠忌器,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今天他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慕容岁放下碗筷,清清喉咙,郑重其事地对柳菲菲说道:“师母,如今您还在养身体,年年姐姐和我们都要备战大比,罗卜又需要修炼,都耽误不得,我今日路过幼龄堂,见里面宽敞明亮,老师教的全面,学生也学的认真,而且都是和罗卜年级相仿的孩子,很是有修炼氛围,不如这段时间就让罗卜去那边上课吧。”
柳菲菲点头:“之前年年也和你师父提起过这件事,他已经打过招呼了,只是最近事忙忘记了,那就从明天开始,我负责送他去修行吧。”
罗卜绝望:“我不想去。”他这段时间因为贺年年养身体,都跟在贺年年身边,过得别提多美了,他才不要去那劳什子的幼龄堂。
幼龄堂,幽灵堂,一听就是个会阻碍他和年年发展感情的鬼地方。
贺年年听了母亲的话,这次没有询问罗卜的意见,反而拒绝了他的拒绝。
“我们与娘亲这段时间确实没有精力看顾你修炼,你如今还小,修炼才刚能凝聚灵气,正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的时候。”
罗卜噘嘴,不甘的反驳道:“骗人,你今天就有空。”
贺年年道:“我今日有空,是运气好,轮空了,我不能明日也轮空的,早晚都是要比赛的。”
结果,第二日,贺年年继续轮空……
不过罗卜还是去了幼龄堂,他不是向慕容岁区服,只是觉得自已要尽快强大起来,不要成为总被年年照顾的负担。
……
薛岑第二日的比赛就没有贺年年运气好了,甚至还有些背。他遇到了在青城派的死对头。
以前的薛岑凭借刘长老外孙的身份,和矜贵的长相,在青城派还蛮吃得开。
直到遇到了他的死对头,同时也是与外公同为外门五大长老之一的,张立成长老的嫡长孙,张新程。
青城派作为人员众多的修仙大派,其实无论是权利资源还是修行资源都是十分紧张的,这在外门长老,这个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还同时有五个人的职位上,提现的更是淋漓尽致。
有限的资源,五人平分,自然是要想尽办法争取,偏偏刘佣长老的女儿嫁给了老山观主,老山观主薛寿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家底十分殷实,且极为擅长经营道观,连带着刘佣长上交的功德值都高了起来,因此上峰给他的资源慢慢多了起来。
其中最为气愤的就是张立成,毕竟在刘佣女儿出嫁前,他才是最得上峰赏识的人。所以张立成就和刘佣成为了死对头。
连带着他的孙子也把刘佣的宝贝外孙当成了死对头,第一次宗门大比遇到,就很不客气的一招将人打下擂台。
其实按照惯例,传讯玉牌匹配的对手,基本上都是修为相近的,再加上大家都是同出青城派,即使修为差距悬殊,一般都会象征性的过几招,不会直接做出这种一招结束的羞辱人的举动。
可张新程不但做了,还一做就是两届,搞得薛岑都成为了青城派私下里的笑柄,大家只是碍于刘佣的面子,才没武到正主面前。
今年是薛岑参加的第三次宗门大比,第一轮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张新程给的太少,他们没遇上。
第二轮,张新程一上来,就开启了嘲讽模式:“呦呦呦,我看这是谁啊,这不是大名鼎鼎的一轮游选手薛岑嘛。”
薛岑屈辱的抓紧手中的剑,默不作声的盯着张新程:“别废话,要打就赶紧开始,不然就滚下去。”
张新程听他这样说更加来劲了:“哎呦,三年不见,修为不见长,脾气倒是大了不少,咋了这是当上贺掌门之女的徒弟,觉得攀上高枝儿了,硬气了?听说你父亲为了攀上贺家,连观主之位都让出来了,只是因为你这个人一轮游的废物,他怕是要白做工了。”
“你”薛岑瞪着张新程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可以侮辱自已,毕竟菜是原罪,但是他不能侮辱他爹和师父,毕竟师父是凭借实力上位的。
于是薛岑不再废话,祭起飞剑,双手掐诀,一道剑气就劈了过去。一道剑气化作的火刃朝着张新程就劈过去。
张新程不慌不忙的后退,同时双手掐诀御剑,打出一道寒冰剑气将那火刃拦腰折断,又接连砍出十余道冰刃,朝薛岑攻去。
同时嘴里也没忘了嘲讽:“哎呦,这是连着多年用镜子打不过我,今年换成剑了,可惜了,你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成为剑修的。”
张新程嘴上说的难听,心里更是得意的不行。
这傻子转的剑修不说,还选了个正好被他冰系攻击克制的火系攻击,这不是自已送上门讨打嘛。
正如张新程所料,薛岑虽然及时出招防御,但是由于天生水克火的五行压制,还是被打的节节败退。
张新程眼见他狼狈后退,又是十几道剑气打出,准备将他困住,再一招秒杀。
谁让他老显白自已的家世呢,导致着爷爷总嫌弃母亲出身低微,没有母家帮衬父亲,让娘亲十分难堪。
今日他就要再次让薛岑知道,有家世又如何,不过是菜鸡脱了华丽外套,没有毛用。
正如张新程所预料的,薛岑被十几道冰刃所交织的牢笼困住,再也动弹不得。
张新程得意的举起剑,他要用最原始的砍打方式,逼迫薛岑主动认输。
前掌门之女的徒弟又如何,还不是任他宰割。
被困住的一瞬间,薛岑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第一个就是完了,今年虽然不是一轮游,但是还是咬给师父,父亲,外公丢脸了。
第二个是慕容岁手把手教他练剑,呜呜呜,他对不起师公的栽培,他不配。
第三个是,贺年年对打的时候将他踩在脚下,训斥道:“与人战斗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你家世高,是事实,怎么不算是实力的一种呢?”
薛岑急得就要哭出来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师父的话,“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他身上什么最多,师父给的整整一储物袋的极品灵石啊……
张新程拿着剑准备先捅薛岑一刀再说,规则只说不能伤人性命,又没说不能伤人身体,他先把这家伙引以为傲的脸划烂再说。
突然闪过一阵七彩霞光,接着就见半透明的冰牢里突然燃起团巨大的火焰。强烈的冲击波直接将冰牢振的四分五裂。
薛岑左手拿着一块散发着七彩霞光的极品灵石,右手提着剑,从熊熊燃烧的火焰中踱步而出,如同凤凰,浴火重生,凤鸣九天。
张新程被震惊的一瞬间愣住,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又打出二十几道冰刃,打算故技重施。
薛岑却没再给他机会,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灵石中的灵气注入飞剑中,用尽全身力气挥出,炽热的剑气裹挟着浓厚精纯的灵气呼啸而起,化作巨大的火焰旋风,嚎叫着向张新程扑过去。
只一瞬间,就将那二十几道冰刃和张新程一同吞没。
被大火灼烧的狼狈不堪的张新程,拼着最后的力气想要撑起上半身,结果被薛岑一脚踹回去。
薛岑脚踩在他的胸口上,一字一句的说:“家世好,又怎么不算是一种实力呢?”
说完直起身,将剑扛在肩上,手指绕场一圈,划过所有背地里瞧不起他的人,大声说道:“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我爹是谁,我师父是谁,我师公是谁,以后谁敢在背后讥讽我,别管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
薛岑战场上的热血,贺年年没有看到,因为她正在欣赏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捉奸”大戏。
贺年年站在树影后面,看着离她不远处的凉亭里,夜疏白和阿茹娜两个人,看着对面山道上聊的十分开心的慕容岁和路寒烟,说话。
阿茹娜矫揉做作的声音,状似不经意的说道:“慕容公子和路小姐聊的真开心,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刚认识呢,还以为是久别重逢的久友呢!”
夜疏白面不改色:“寒烟为人处事细腻周到,她定是看慕容师弟一直冷着脸,怕他心中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才关心一下的。”
话音刚落,“一直冷着脸”的慕容岁将手中的披风,披在了路寒烟的肩头。
凉亭里的气氛一度陷入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