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鲛纱留仙裙轻盈飘逸,勾勒出主人曼妙的曲线,如同海洋的波浪,流畅而优美。
光滑细腻的肌肤如鲛纱般散发着淡淡光泽,海藻般柔软飘逸的朱发散落其上,随步伐摇曳,如同海浪轻拍海岸。
鲛人一旦离水,等到身上的水干燥,鱼尾就会消失,变成双腿。
变成人腿的阿茹娜正睁着清澈明亮的湛蓝眸子,看着慕容岁道:“我听伯母说你照顾姐姐辛苦,还没吃饭,就做主夹了几个菜给你送过来。”
面对如此尤物,慕容岁却像是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避之不及,冷着一张俊脸,理都不理,径直与她擦身而过。徒留美人原地失落。
薛岑心里啧啧摇头,感叹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开口安慰道:“不用管他,他这几天熬夜肝火旺,脾气差,你多担待。”
顺手接过她手里的餐盘说道:“正好我师父醒了,该饿了,谢谢啊。”
阿茹娜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被一道嘹亮的童声打断:“年年醒了,我要去看她。”
小罗卜顶着个光头,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下楼梯,往贺年年房间赶。
薛岑不放心的追在后边嘱咐道:“慢点小祖宗,别摔着。”
独自被留在原地的阿茹娜脸上笑意再难以维持,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一字一顿,如同要把人嚼碎一般,低吼道:“贺年年。”
……
贺年年这几日觉得,不太顺心。
明明吃着山珍海味,喝着鲍肚鱼翅,躺着有娘亲嘘寒问暖,出门有徒弟热心搀扶,闷了还有罗卜这朵小解语花。
可她就觉得哪哪都不对。
别说此时,薛岑正扶着她在甲板上散步,就见正厅敞开的大门内,阿茹娜正笨拙的给慕容岁斟茶。
慕容岁笑吟吟的接过茶盏,喝了一口,低声对她说了些什么,阿茹娜羞涩的低下了头。
贺年年抓在薛岑手臂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低个头你羞涩啥,你得羞愤才是,泡个茶都笨手笨脚的,把人衣摆都弄湿了。
视线又盯上慕容岁,暗骂,傻子,被人弄湿了衣服,还呵呵笑。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说用餐时,阿茹娜会主动给慕容岁夹离他远的菜;慕容岁练剑累了,阿茹娜会主动送上一方锦帕;就连慕容岁站在船头发呆,阿茹娜都要给他送披风。
贺年年心想,她就随意散个步,就看到这么多次,私底下二人的亲密互动,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而主动请缨每日陪贺年年散步的薛岑宝宝,此刻胳膊疼的龇牙咧嘴。
心道:为了师父和师公的爱情事业,他牺牲这么大,待喜结良缘之日,他一定得坐头桌。
……
慕容岁这几日内心也很焦灼,心想,薛岑的这个法子真的管用吗?为什么贺年年最近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像是淬了毒一般。
偏偏每次想打退堂鼓的时候,薛岑都苦口婆心的劝他再坚持一下,说什么烧了这么久,火候终于快成熟了,此时放弃,功亏一篑不说,反而还有可能适得其反。
日子就在慕容岁咬牙忍着中度过,终于几人回到了老山烟囱观。
薛寿烟囱观弟子热情迎接,众人见到再次重建后,气势磅礴,金碧辉煌,的山门后的震惊,自不必说。
由于回来路上耽搁太久,青城派宗门大比日子临近,几个有资格参赛的弟子,在贺云天,薛寿,以及五大长老的轮流指导下,加紧训练。
当然,贺年年除外,她大病初愈,正是养身体的时候,且修为已经是中期下段,养好身体,就已经赢了百分之九十的弟子。
其实同样不用参加集训的还有与她同时晋升的中期的慕容岁,贺年年想不通,为什么他每日还是按时参加集训,并且连课后作业都完成的一丝不苟。
就像她想不通,自已为什么又来集训堂偷摸找气受。
集训课间休息,阿茹娜做了糖水,分给众人,并且单独拿了一碗送到慕容岁面前。
行走间腰肢轻摆,碧蓝的鲛纱随风摇曳,很有一种风情万种的样子。
贺年年看得心里发闷,翻身下了墙头,正遇到满世界找她的罗卜。
甬道尽头的小团子看见贺年年,迈着小短腿蹬蹬跑过来,满心满眼的都是她。
贺年年不自觉的笑了,站在集训堂门口,等他。
小罗卜气喘吁吁的抓着贺年年的衣摆顺气,鼻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贺年年弯腰给他擦汗。
“不是跟娘亲学修炼吗?这么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罗卜摇头:“没什么事,我就是听伯母说你做的葱油面很好吃,我想尝尝,想请你中午做一点,可以吗?”
贺年年顺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小馋猫。”说着一把将人抱起,往回走。“走,回去给你做面。”
罗卜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看她。“年年是不高兴了吗?”
贺年年不置可否。“你怎么知道。”
罗卜继续说:“是不是慕容岁喜欢别的女人,你生气了?”
贺年年被他人小鬼大的模样逗笑:“没有,大人的事儿你不懂,别瞎说。”
小罗卜却一脸认真的说:“我不小了,我都六岁了,那慕容岁和阿茹娜走的那么近,谁都能看出来他们相互有好感。”
说罢还拍拍自已的小胸脯道:“没关系年年,他不要你,是他没福气,等我长大了,我娶你。”
贺年年伸手戳他的额头,嗔怒道:“小脑瓜里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才多大就想着娶媳妇,你现在就应该把重点放在修炼,学习上,眼看一个月了,能凝结灵气了吗……”
罗卜撅着嘴,低头不语,听着贺年年的训斥,二人越走越远。
……
集训堂门口,慕容岁看着逐渐远去,消失在拐角的一大一小,怅然若失。
自从回到烟囱观,他很少能见到贺年年,偶尔见面也是很多人一起。
饶是如此,还很不受贺年年待见,今日好容易见她站在门口,刚要追出来,又被那个女鲛人绊住,一出来人又走了。
慕容岁站在集训堂门口发呆,连薛岑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直到薛岑拍他肩膀,才惊醒。
“看什么呢?”薛岑好奇的张望,只看见空空的街道。
慕容岁甩开他搭在肩膀上的手,转身进院子。
薛岑看着气呼呼的未来师公,摸着下巴思考,这还是那个情绪稳定的高冷男神吗?这不整一个随时爆炸的大爆竹吗?
前脚刚把那个鲛人赶走,后脚就跟个望妻石似的站门口发呆。
难道是和师父没什么进展?不应该啊,他俩之前眼神都快拉丝了,到现在还没动静,难道是他感觉错了?
薛岑心里没底,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更是怀疑自已的判断,难道师父真不喜欢师公?心里还有那个前大师兄?
“咔哒”一碗葱油面被重重放在慕容岁面前。贺年年冷着脸收回传面的手。
慕容岁殷勤开口:“是葱油面啊,好……”久没吃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贺年年打断:“好难吃是吗?不想吃别吃了,反正没有糖水好喝。”说完面就被端走了。
慕容岁委屈的咬着筷子,什么糖水,他都没喝过。
阿茹娜低眉敛目,心想吵吧,吵吧,越激烈她拿回鲛珠的希望就越大。
从见慕容岁第一面起,她就觉得熟悉无比,好像在父王接待客人的时候,躲在屏风后面偷偷见过。
尽管当时他戴着面具,身边还有另外一位戴围帽的女子,但是她就是觉得他与当时的面具人无比相似。
所以她故意接近慕容岁,就是要确认他到底是不是当时的男人。
后来他拿了鲛珠,她就更下定决心,用离间计,美人计,等等,不管是什么计谋,都要拿回鲛珠,夺回王位。
柳菲菲见女儿脾气又上来,心里纳闷,女儿和阿岁关系不是缓和了吗?如今怎么又针锋相对起来,而且看样子,阿岁还在有意的讨好贺年年。
不过她不想牵扯其中,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只是接过女儿手里的面碗,重新放到可怜兮兮的慕容岁面前。
叮嘱女儿道:“你们年轻人闹脾气我管不了,但是阿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不吃饭呢?”
贺年年傲娇的扭头,却不再说些什么。
连吃过半个月葱油面的薛岑,则是戳着碗里的面条叹气:师父不会又要开始做葱油面了吧。
……
这日贺云天与柳菲菲,将贺年年,慕容岁,罗卜以及薛岑一起叫到身边,商量去青城派宗门参加大比的事宜。
贺云天说道:“上次走的匆忙,黄龙大陆的事情还未处理好,这次就不能随你们一道去青城派了。”
说完又看了眼妻子,继续说:“夫人修为还未恢复,罗卜还小,这次就留在观中吧。这次就由副观主与你们一同去。”
罗卜第一个抗议:“我要和年年在一起。”
贺年年倒是不反对,于是说:“听说青城派有针对幼龄修行者的课堂,罗卜跟我们一起去,正好在那里也可以学习。”
贺云天点头:“嗯,如此也好,我会给掌门传信,让他多看顾一下。”
罗卜瞬间垮起脸,他想去只是因为能和年年待在一起,如果去那边也上课,岂不是还不能待在年年身边,他想要时时刻刻和年年在一起。
这时死皮赖脸跟着过来的鲛人阿茹娜,突然出声:“请观主也允许我跟着一起去。”
贺云天还没开口,倒是慕容岁不耐的说道:“你跟着干什么,你又不是青城派弟子,又不能参加大比。”
贺年年本来也不想带阿茹娜,但是架不住她想和慕容岁抬扛啊。
“你也不是青城派弟子,你不也能去。”
慕容岁理直气壮:“我怎么不算青城派弟子,我已经跟着贺叔父修炼很久了,早就算是叔父的徒弟了,自然是青城派弟子。”
贺云天眼看二人形式紧张起来,忙解释道:“啊对对,我早就想收啊岁为徒弟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慕容岁从善如流,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咕咚就在贺云天面前跪下。
“师父请喝茶。”
贺云天赶紧接过茶盏喝了一口,道:“哎哎,乖徒儿,赶紧起来。”
慕容岁起身,得意的看着贺年年,好像在说:“看,我现在名正言顺了吧。”
贺年年气呼呼的说:“那我也收阿茹娜为徒,”说完看着阿茹娜问:“你可愿意?”
阿茹娜倒是求之不得,有了这个身份,她行事可以便宜很多,但是她的人设现在是慕容岁的追求者,还是要装一下的。
于是眼泪汪汪的看着慕容岁,见对方连看都懒得看,这才委屈巴巴的点头。
“我愿意。”
慕容岁心里那个堵啊,连带着看薛岑的眼神也不善起来,都怪他出的馊主意,如今真是骑虎难下。
其实贺年年心里也堵,但是看慕容岁不爽,她就舒服的不行,不能光她天天难受吧。
薛岑,没啥想法,尽量降低存在感,苟住。
几人正讨论着,就听得镇山钟大响。
镇山钟是贺年年搞出来的,全身用极品灵石打造,稍微用法力奏响,就可以传很远。
这样宗内再发生像是上次被人围攻的情况,直接敲击,大家就都知道了。
几人听了钟声响,匆忙往山门赶去,就见五六百人聚集在山门外,其中有很多都是上次围攻烟囱观的熟悉面孔。
见到贺年年过来,人群中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修士。
二人自报家门。男的是竹山派掌门,女的是琅山派掌门,都曾经跟随赵无忌攻打老山。
贺年年都没耐心听完他们二人的话。
“你们今日找上门来,是要替赵无忌讨回公道吗?”
竹山派掌门连忙说道:“不不,少观主,我们之前是受赵无忌蒙蔽,以为烟囱观以大欺小,才犯下大错,如今赵无忌已死,我们理应道歉。”说完给琅山掌门使眼色。
琅山掌门接到信号,接着说:“还望少观主原谅我们,我们愿意为贵观的损失买单。”
贺年年倒是没想把那些人怎么样,她觉得烟囱观势力扩大,抢占市场份额,导致别人利益受损,人家有怨气正常。
打也打了,如今人家也愿意赔,她倒是没意见,不过那只是她的想法,上次的受害者又不是只有她,于是她还是得问问其他人。
柳菲菲自认为受伤是救女儿,她心甘情愿,不存在怎么不满。
慕容岁和薛寿以及薛岑都以贺年年的意见为准。
最后贺年年对薛寿说:“那就让他们赔吧,你算算损失,列个单子给他们。”
薛寿点点头,贺年年见带着没趣,就想走。
身后的两位掌门忙喊到:“少观主,且慢。”
贺年年不耐的问:“还有什么事。”
二人却“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连带着身后五六百号人一同跪了下午。
贺年年没说话,等着看他们使什么幺蛾子。
就听竹山掌门说:“我等今日前来,一为道歉赔礼,二,就是想拜入烟囱观,从此效忠少观主。”
按照那俩人说,这五六百人是方圆万里内所有有名有姓的修仙门派掌门,这些人要是加入烟囱观,那烟囱观岂不是要赶上一个中型修仙门派了?
烟囱观众人都十分震惊,除了贺年年。
她反而有点不乐意,觉得这些人太菜,要了没啥用,但是她毕竟是少观主,扩大势力这种事,得问问观主,父亲。
“父亲,你怎么看?”
贺云天对于这次合并,显然乐见其成。这些人加入烟囱观,都是冲着女儿的威名来的,以后发展起来都是女儿强有力的后盾,对女儿忠心,又都是现成修士,不需要重新培养,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随着贺云天的点头,烟筒观势力正式覆盖方圆万里,虽然还是挂着青城派分舵的名义,但是已经是连青城派宗门都不可小觑的存在了。
很长时间以后,青城派遭遇大难,还是靠发展壮大的烟囱观,才得以解围。
当然这都是后话,眼前的事是参加宗门大比。收编这些修士的事情,自然落到了薛寿和五大长老的头上。
所以最后出发去青城派的人,还是由柳菲菲带着,好在青城派柳菲菲曾经呆过近百年,也不陌生,至此,众人的青城派之旅开启。
……
青城派山门,分舵弟子接待处,夜疏白一身的白衣,其上点缀着蓝色飘带,站在那里。
他的长相不同于慕容岁的白皙精致清冷,他的眉眼如山川之秀,江河之明,皮肤如同初升的太阳,金黄温暖,散发着健康的光泽。
整个人往那里一站,融合了山川的沉稳与流水的灵动,笑起来嘴边有两个梨涡,如同夏日阳光,温暖而明媚。
这种长相在青城派一众女修中大受追捧,可惜名花有主,早就和同门师姐路寒烟定了亲,众人才只敢在心里惦记。
如今站在一边引得一些路过女修士频频侧目,驻足观看。
原本就人多的接待处,此时更是拥挤不堪。
负责接待的外门弟子,与夜疏白见过几次,算是点头之交,见人在哪里站了一上午,也没动弹的迹象,也不敢明着催,只得上前问道:“师兄在此,可是在等什么人?”
夜疏白点头:“我在等我师娘和师妹。”
夜疏白是掌门伍之胥的亲传弟子,如今掌门夫人未外出,他的唯一的师妹是他未婚妻,也对不上。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位前掌门,夜疏白第一位师父的妻女。
听说这次来参加大比的,就有这二位,因为身份特殊,负责整个接待事宜的长老特意交代过。
二人正聊着,天边飞来一艘精致典雅的飞舟,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它如画卷般的外观,而是船舱上镶嵌的一圈极品灵石,各个硕大如磨盘,泛着七彩霞光,豪气冲天。
船上下来几个人,为首的红衣少女,玄衣少年,二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个绿衣少妇。
少女一身红衣,如同夜幕下的玫瑰,张扬妖冶,美的让人无法移开眼。
少年虽然一身低调的玄衣,但是皮肤白皙如山巅白雪,五官精致的如同画卷中不染尘埃的美男子,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眸子,如同深邃的寒潭,冷冽而神秘。
中间的妇人容貌与身边的红衣少女有七分相似,一身嫩绿长袍,外罩柳绿广袖外衫,衣摆袖口都以柳叶纹饰。
岁月虽然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却也赋予了她如同春风般,温暖坚韧的气质。
三人身后跟着的一群人,也都是容貌出众,风姿灼灼,就连被一个俊俏少年抱着的光头小团子,也是萌得无数女弟子尖叫。
夜疏白整理了一下仪容,推开人群,迎上前,冲几人行礼。
“师娘,师妹。”
贺年年和慕容岁一致的没出声,唯有柳菲菲托着他的手扶了一把。
贺年年和慕容岁都在打量夜疏白。
贺年年是好奇让原主寻死觅活的到底是什么人。
慕容岁则是完全看这个人朝秦暮楚的渣男不爽,让两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女人,都念念不忘。
柳菲菲看着身边的一双人盯着人家直勾勾的看,也不说话,一时无语。
柳菲菲对于这个丈夫的大徒弟是没什么指摘的,贺云天也是,甚至二人还对他心怀愧疚。
自从贺年年出生,二人就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女儿身上,属于对夜疏白的培养不说,最后还搬到偏僻的烟囱山,能提供给大徒弟的修炼资源就更少了。好在这孩子争气,凭借精湛深厚的修为,在三年前大比中崭露锋芒,获得掌门伍之胥的青睐。
伍之胥是贺云天的同门师弟,原本无意收他为徒,还是贺云天再三请求,才将这个徒弟托付给伍之胥,至此了了夫妻二人一桩心病。
他们夫妻眼里,夜疏白是懂事,上进,对于女儿关爱有加的好徒弟。
如今女儿和未来女婿如此失礼的表现,真的让她有些难堪。
好在她也习惯二人一贯如此突然抽风,尴尬的咳嗽一声,道:“年年,阿岁,还不见过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