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拼命的奔跑着,我的脚下居然没有出现任何的障碍物。而血枫,似乎并没有追上来。我不知道我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跑去了什么地方。我依稀的感觉出来,现在我似乎已经离维尔特城很远很远了,我听见周围似乎有人在聊天。
我听见有个女人说:“今年的第一道春雷可真是响亮啊!”
“那是当然,惊蛰吗,惊雷乍响,当然响亮了。”另一个沙哑的男低音接口道。
怎么又与惊蛰有关,我的心不安的跳动了起来。我决定离开这群聊天的人,身后,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说:“惊雷乍响,万物苏醒,那阴谋呢,阴谋会不会苏醒?”
我惊惧的后退了一步,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听到同一句话了。随着那男人的声音落音,另外一道更加诡异的声音响起来了,他说:“既然是万物苏醒,那么,阴谋,自然也是会苏醒的。”
我硬生生的打了冷战。阴谋自然也是会苏醒的!阴谋自然也是会苏醒的!这句话一直在脑中回旋,我转身拔腿就跑。双腿,却在迈开的那一刻开始颤抖,每迈出一步,腿部的力量似乎就会被抽走一分。
那种无边的恐惧又充斥了我的胸怀,我努力的摇头,想要赶走心里那莫名其妙的恐惧,可是,却是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惊惧。
我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一再的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只是巧合,碰巧别人说这句话时,我刚好听见了而已,所以,不用担心,不用害怕,也不要惊恐。要坚强,我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心里的恐惧,却是越来越深。
这时,我又听到了另外一道高深莫测的声音,他说:“既然阴谋会苏醒,那么,这次被陷害的对象又会是谁?”
又会是谁?这句话落音,我感觉到几道目光齐刷刷的向我射来。我的双腿再也没有力气,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们聊天的方向。我一定要看见,一定要看清楚他们是不是真的在看着我!
瞪得眼眶发涩,他们,也没有如能所愿的进入我的视线。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心里,却是一点都不愿意承认他们现在是在看我的。
“这只是幻觉,只是幻觉,只是幻觉……”我自言自语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像个疯子一样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远,远远的,我听见有人在唤着:“阳儿。”
我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思绪,却在那一刻变得遥远。大脑一片空白,我再次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终于慢慢清醒。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她说:“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路边睡着了。”
我一惊,从地上一跃而起,戒备的退后了两步。现在这样的自己似乎很不像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神经质,变得战战兢兢草木皆兵了。
她说:“小姐,你别害怕,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我捂着胸口,喘着粗气问:“那你是谁?”
她说;“我是维尔特城修道院内的修女。”
“维尔特城。”我重复着这句话,脑中,慢慢的记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我跑出来了这么久,血枫他为什么没有追出来,而刚刚叫我阳儿的又是谁?为什么我会忽然间昏倒?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充斥着的我大脑,随着我的思绪缠缠绕绕,然后归集为一句一声阴森森的冷笑,和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阴谋,当然会苏醒。
我深呼吸,试图让自己保持在镇定状态。
“你并不像维尔特的人啊!”
她的声音让我找回了一丝丝的理智,我点了点头。“是的,我不是。”
她说:“那就奇怪了,我还没见到一个活人能进入维尔特呢。”
我大骇,大脑一片混乱,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那、维、尔、特、的、人、不、是、活、人、吗?”
耳边,是修女轻笑的声音。她笑着说:“维尔特的人当然是活的,但是,却不是那个世界的人而已!”
我问:“那个世界是哪个世界?”
“人类的世界,真正人类的世界。”她重申了一次。我的背脊一阵发凉,声音轻飘飘得彷如被撕碎了的羽毛,“那这里呢,这里,不是人类的世界吗?”
“这里啊……”她拉长了语调,阴阳怪气的说:“是所有人类想要到达的地方,却也是所有人进来后就后悔的地方。”
“那这么说,这里是地狱了?”我的声音飘忽得一点都不真实,在这一刻,我居然忘记了害怕。我心里想着的是,就算是地狱,也没啥可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既然这样又有什么是值得怕的呢?
可是,修女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如惊弓之鸟般草木皆兵起来,她说:“这里不是地狱,而是比地狱更加可怕的人间炼狱。”她说完这句话后停了下来,我感觉到她的目光似乎一直紧紧的锁在我的脸上,脸上带着的面具很好的遮住了我现在煞白的面孔,我听见她说:“死亡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在这个地方,你想死却不能死。”
我打了个冷战。
她又说:“你要记住,你脸上的面具会是毁了你的开始。”
风,呼呼的刮了起来。空气中,没了她的气息。刚刚的一切,仿佛就真的只是我的幻觉而已。我心力交瘁的跌坐在地,戴上耳钉的那只耳朵,火辣辣的疼痛着,仿佛,在应证着什么似的。身后,响起了哒哒的脚步声。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有一双手温柔的将我圈住,我听见他的口中执着的叫着:“阳儿、阳儿。”然后,那温厚的手掌覆上了我的眼睛,在他的怀中,我沉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