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公主对徐惠的话表示赞同,说道:“小昭,你回去告诉小郎,莫要因写不出谏议便不来宫里。父皇和徐充容都是不会问的,他也不用担心难堪。”
这话本来是好心,想让徐齐霖别不好意思,说过的大话没人提,不用躲着不敢见人。
可听到小昭耳朵里,就很不受用了。这不明显是说哥哥没本事儿,在皇上面前吹了牛皮又兑现不了,没脸儿再来宫里了?
到底还是年龄小,更是和徐齐霖的感情好,听不得别人瞧不起哥哥。这就象后世的铁粉,拼命维护自己的偶像一个道理。
小昭鼓起小腮帮,哼哼地说道:“不就是科举的谏议嘛,哥哥早写完了,就是不想拿出来给人看。”
徐惠有些诧异,问道:“那为什么?齐霖不是心心念着要封官晋爵嘛,一个九品的散官他就满足了?”
晋阳公主眨着大眼睛,也疑惑地看着小昭。
“也不是吧?”小昭低着头,用毛笔在纸上一下下戳着,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哥哥怎么想的,写好了便塞到砚台底下,全不当回事儿。”
“那你定是看过啦?”晋阳公主问道:“是不是写得不好,小郎不拿出来,怕人笑话。”
“写得很好的。”小昭的脸儿都有点涨红,立刻抬头瞪眼反驳道:“后面还有诗哪!”
徐惠看出小妹很生气,生的是晋阳公主的气,担心再说下去恐怕要翻脸,赶忙说道:“好了,不说这事儿了。明天,你让小郎——”
打了个突,徐惠觉得晋阳公主所说的也不无可能,便又改口道:“小昭,明天你把那谏议偷偷取来给我看看,莫让小郎知道。就算写得差强人意,我也会替他修改,给他指点。这样,才能长进嘛!”
小昭想了想,点了点头。她觉得这样也好,哥哥可还在庄子里给自己建很好玩儿、很好玩儿的淘气堡呢,可不能让老姐知道。
嗯,得派人给哥哥送个信儿,让他有点准备。这都半个多月了,老姐估计又要检查学业啦!
晋阳公主觉得小昭可能生气了,或许是自己说话让她误解,便转圜道:“小昭,你让徐小郎多进宫来玩儿。天气越来越闷热,宫里有冰块,多凉爽。”
有冰块就了不起呀?俺家有的是。
小昭还没消气,更觉得把冰块就这么摆在殿里消暑真是没品味。哥哥给家里弄的空调房多好,可以调节的哩!
心里这样想,小昭便说道:“家里也凉爽得很,我都不愿意出来。要不是……”
嘿嘿,小昭自觉失言,偷偷看了一眼老姐,不好意思地低头轻笑。
徐惠也笑了,摸摸小妹的头,知道平常她那副喜欢来皇宫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徐充容,我要去小昭家做客。”晋阳公主看着徐惠,可怜巴巴地说道:“小昭家有很多好玩儿的,我都没见过。”
徐惠挺为难,公主啊,出宫可不是小动静。只为了玩儿吗,估计皇上也不会允许。
“那个——”徐惠转向小妹,用商量的口吻说道:“小昭,把你那些好玩儿的物事拿到宫里可好?让宫人照着样子做出来,送给公主,原物再还给你。”
小昭想了想,觉得这样可不好。拿到宫里,自己回家就没玩儿的了,谁知道宫人仿制要多长时间呢?
“小昭,拿来让我玩儿呗!”晋阳公主又向小昭求恳道:“保证很快就还给你。”
小昭看了看晋阳公主那眼馋又可怜巴巴的小样儿,知道这事儿肯定得答应,但可以换一种方式。
“家里就有现成的工匠,都是熟手。”小昭说道:“只要付工钱,让他们连夜干活儿,明天差不多就能制好一两件,先拿进宫给你玩儿,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兕子喜笑颜开,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要不——”小昭见公主一点也不上道,眼珠转了转,又说道:“不如多加些工钱,把咱们学习的这间大殿装上空调,能调节温度,想热就热,想凉就凉。”
“好啊,好啊!”小兕子成了点头虫,乐得都露出小豁牙,可还是没听出小昭的意思。
徐惠忍不住了,小妹老提工钱,她还能不明白。哭笑不得地冲小昭按了按手,她取了两个小金饼,塞到了小妹手中,这才让小妹笑得欢快。
唉,徐惠以手抚额,怎么感觉小妹变成了财迷似的。见黄白俗物,便是这般欢喜模样儿,实在是……唉!
………………
“徐小郎,你家可真好。”小波坐在小板凳上,捧着碗冰镇酸梅汤慢慢喝着,大大的蓝眼睛看着正伏案工作的徐齐霖。
徐齐霖画完了一个人物,才抬起头,笑着说道:“觉得好便多住几天。”顿了一下,他又些奇怪地问道:“为何你叫我徐小郎,唐依依却叫我徐郎君。”
小波抿起嘴角,微笑着说道:“不都是一样。我是依着年纪叫的,反正你是好人,不会生气;依依姐呢,却是按规矩。”
规矩呀,是妓*院的规矩,叫惯了不好改。
徐齐霖点了点头,说道:“小波,你来长安几年了,这汉话说得还不错啊!”
小波垂下眼睑想了想,说道:“有两三年了吧?应该差不多。”
徐齐霖张了张嘴,想问她的父母家庭,又收住了。能在那地方当侍女,显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甚至是一个挺悲惨的故事。
心中暗叹,徐齐霖又低头继续更新,并吩咐小波:“你若困了,便去旁边的房中休息,不用等着侍奉我。”
小波没动地方,说道:“那怎么行,哪有那样的规矩?反正我不困,就在旁边坐着,有事儿你就吩咐。”
徐齐霖笑了笑,不再坚持,继续忙活自己的工作。
小波慢慢品着酸梅汤的滋味,喝完了一碗,意犹未尽地轻轻吐出一口长气,眯起眼睛,很惬意很享受的样子。
徐齐霖又画完了一页,停下笔,活动着手腕子,想着下面的图画和文字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