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徐齐霖,没有谁更知道大唐在以后十数年的时间里,也就是李二陛下在位期间,历史的轨迹会驶向哪里。
多了李四胖这个变数,历史虽然已经改变,但大唐周边的大环境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漠北的薛延陀,辽东的高丽,西域的西突厥,这是大唐的三个大敌。
但相比较而言,西突厥能给西域的唐军制造点麻烦,但已经是日暮西山,两三万唐军再加上附庸部队,就足以对付。
至于薛延陀,虽然担任缓冲和预警的李思摩所部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但薛延陀想从漠北长途跋涉而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或许,李二陛下已经排好了兵将,就等着薛延陀劳师袭远,在家门口给薛延陀以沉重一击,使其一蹶不振呢!
所以,辽东的高丽便是李二陛下最想打的敌人。这一点,不光徐齐霖看出来了,很多臣僚也猜到了。
而要征讨高丽,还需要满足两个条件。
一个就是钱粮物资,所耗费的比征伐高昌要多出数倍不止;另一个则是借口,兴师有名,在古代是很讲究这个的。
包括李二陛下在内的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大盈库会成为日进斗金的机构,会成为推动历史进程的发动机。
其实,大盈库日进斗金是没错的。但要靠这样一个机构来攒起兴师动众的资金,显然还是不够的。
可大盈库有徐齐霖啊,下面就有印书坊,《农书》已经刊印全国,被李二陛下指定为地方官的必读,并要求地方官督促指导老百姓遵照而行。
只这土法沤肥,至少也会让每亩地多打个三五斤吧?
别小瞧这三五斤粮,要算全国有多少田地。据历史资料,唐初的耕地数量在两三亿亩左右,那多打的粮食就有十亿斤上下。
不用算得那么满,取一半的增产量,多收的粮食的也在五亿斤左右。
从徐齐霖推出百科式的《农书》,到现在已经有三四年的时间。就算前两年是给官员们消化吸收,只算后两年的,也是个相当惊人的数量。
而随着河西、陇右、西域的开发,以及南方的持续开垦,耕地数量还在不断增长,所带来的收益就足以支撑唐军继续对外征战了。
再加上海关的建立,大盈库邸店的延伸增加,丝绸之路的打开,整个大唐的商贸都被带动起来,使得国库的收入也不断增长。
“只要钱足粮丰,国家便能长治久安。”李二陛下轻呷着香茶,语重心长地对学习政务的胖儿子说道:“民不加赋而国用足,能做到这样,何愁江山不固?”
李四胖正翻阅着户部这几年的统计报表,听到老爹开口,赶忙正襟危坐,凝神细听。
道理很浅显明白,老百姓能吃饱,哪怕饿不死,又有谁会去造反?而中国老百姓,更是最能忍耐的。
“父皇教诲,孩儿铭记于心。”李四胖拱了拱手,说道:“征伐不臣高昌,赈济渭河水灾难民,朝廷钱粮颇为充足,皆是父皇英明,治国有方。”
李二陛下淡淡一笑,说道:“青雀,为何不说朕还修了大明宫?”
李四胖赶忙说道:“太极宫地势低下湫湿,父皇龙体关系到大唐社稷,修之应当。况修大明宫,未用各州率口钱,也未给百官减俸,更未加赋于民。大兴土木而不劳民伤财,实乃千古未有。”
李二陛下捋着胡子微微颌首,说道:“大兴土木而不劳民伤财,你这句话正说在关键上,但还不完全。”
停顿了一下,李二陛下解释道:“劳民肯定是有,但不是让百姓服役,而是正常雇佣。是以,百姓不觉其苦。伤财也不必讳言,但却未加赋,未动用国库,而是用的皇家内府的钱财。”
对于大明宫的修建,李四胖当时在洛阳,对情况了解得并不是很清楚。听李二陛下这么一解释,不禁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皇家内府的钱,那岂不就是大盈库所挣来的?
李四胖想到这里,觉得可趁机给徐齐霖说几句好话,便开口道:“皇家内府没有大的经营,大盈库倒是干得风生水起,钱赚得极多。”
李二陛下嘿然而笑,说道:“没错,修大明宫的大部分钱财确实是出自大盈库,齐霖赚钱的手段令人刮目相看。只那镜子,便赚了几百万贯不止。”
李四胖不禁吃了一惊,几百万贯哪,竟只是那用于照影、梳妆的镜子赚来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获悉底细。
李二陛下看出了胖儿子的惊讶,缓缓说道:“莫要只看镜子在长安的销售,未攻下高昌时,镜子就已经通过扬州、广州销往海外,获利之巨,令人瞠目。待到西域开通,镜子却是最受欢迎的,又是一大笔的收入。”
“原来竟是销往海外了。”李四胖赞叹道:“这孩儿倒是知之不详,只算我大唐国内的,其实也是赚得很多了。”
“海贸的巨利,确实是你所料想不到的。”李二陛下并不怪胖儿子,当初拿到数据报表时,他也是大吃一惊。
停顿了一下,他缓缓说道:“你与齐霖的关系尚可,日后更要多多亲近。从年龄上看,你亦是能用的。”
李四胖点头答应,说道:“儿臣明白。”
李二陛下慨叹道:“理财能臣难得啊,从古至今,能留名青史的实在不多。都说钱财铜臭,可没钱又能做成什么事?你在洛州治政,对此也应有所感触吧?”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儿臣在洛州时,便有了此等感悟。”李四胖说道:“若是没钱,便少不得要劳役百姓,儿臣不敢为。”
李二陛下点头称是,说道:“还有陆羽仙长,能指点齐霖,是他的造化。此等世外高人,更须尊重才是。”
李四胖想了想,说道:“儿臣听说孙思邈老神仙要来长安,不知是真是假?”
李二陛下微眯眼睛,说道:“此事为真。朕已经让人告诉齐霖,不可离京。”
李四胖不禁愣怔,孙思邈来长安确是大事,可关徐齐霖什么事,怎地不许他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