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手中的茶杯顿了一下,才慢慢的放回桌上,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黛玉明眸轻转,微笑道:“姐姐虽然孤傲脱俗,到底心在红尘,并不是那万念皆空,心如止水的人啊。难道就为了已经过了的往事就要在青灯之前蹉跎一生么?那样真的值得么?”妙玉垂下眼眸,半晌才苦笑道:“妹妹竟是比我看得明白。”黛玉道:“姐姐若是一心向佛,妹妹纵是不舍,亦会全力支持的。可是姐姐若是只是以佛门做逃避的借口,妹妹万万不敢苟同。”
妙玉幽幽叹了口气,道:“姐姐知道了。会……试着看开的。”看着妙玉哀伤的神色,黛玉沉默不语,妙玉曾经必然是受了极重的情伤,才会对人对事冷漠至此。记得梅清远曾说过,他的师姐是个极骄傲又热情的女子,能让那样的女子变成如今这个冷漠的妙玉,究竟是受了什么样的情伤?妙玉不愿说,她也不敢去问,那样的伤口,一触动必定是疼彻心扉的。只盼望她和水溶的感情能够平平顺顺的就好了。惊涛骇浪……实在不适合她这样的人。
喝了一会茶,妙玉起身告辞了。望着妙玉的背影紫灵叹道:“妙玉师傅看上去好孤单啊。”黛玉望着她道:“孤单?”紫灵道:“是啊。感觉除了姑娘和太太,好像没有人能靠近妙玉师傅一样。每次远远地看见她,无论她身边有多少人,总给人一种其实她一个人站在那里,身边的其他人都是活动的摆设一样的感觉。啊……有了,南郡王在的时候就不一样,妙玉师傅会生气……会瞪着他……“
黛玉奇道:“你怎么知道的?南郡王还有来找过妙玉姐姐?”紫灵笑道:“上次去给妙玉师傅送东西,就看到贾宝玉领着南郡王到妙玉师傅的栊翠庵,却叫妙玉师傅一杯茶给丢了出来。那个南郡王也是个怪人,被泼了一身的茶也不去打理,还笑的傻傻的。难怪人家都说南安王府后继无人呢。”黛玉沉思,水溶说妙玉姐姐曾今做过南郡王的侍妾,想来是真的爱过南郡王了。却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怕妙玉姐姐还没对忘情吧。
水溶进来就看见黛玉伏在桌边,一手支着下巴想得出神,“想什么呢?黛儿?”黛玉眨眨眼睛,就见水溶一身白衣,站在自己跟前。是水溶自己坐下,就着黛玉跟前的冷茶喝了。黛玉皱眉,轻斥道:“做什么喝冷茶?对身体不好。”说着亲自起身去沏了一杯热茶过来,递给水溶道:“不忙了吗?怎么有空过来?”水溶笑道:“差不多了。就等着过两天成亲就是了,黛儿……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要给我等到了。”黛玉瞪着他,脸儿泛起红霞,水溶笑着将她揽入怀中笑道:“黛儿脸红的样子很可爱啊。是在害羞吗?”黛玉静静地倚在水溶怀中,轻声道:“水溶,谢谢你。”水溶微笑道:“我不要你谢我。”黛玉也笑了,望着水溶哀怨的样子道:“那……如果我说……我爱你呢。”水溶笑道:“那我会说……我也爱你……黛儿。”
两两相望,终于从对方眼中望到了幸福和圆满。这一路走来,没有什么大风大浪,这样平淡的感情更加细水长流,更加值得他们去珍惜。水溶低下头,额头抵着黛玉的额头,轻轻的道:“黛儿……我爱你……”唇轻轻的映上黛玉樱红的娇唇,温柔的亲吻。永恒的誓言,以吻封缄。
黛玉,也就是林家这一代的家主要成亲了。这在林家引起的震动是好不逊于京城。林氏一族遍布全国。因此从消息传出的那天起,就有无数的贺礼从京城以外的地方涌进来。黛玉自然是没有功夫打理这些琐事。全交给贾敏和莲姑处理,贾敏心念一动又将凤姐抓来帮忙。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婚礼的前一天。
已经是入夜时候,贾敏留在黛玉房里。原本素雅的房间也叫人装点出了几分喜气。桌上放着刚刚送来的新娘礼服和各式饰品。贾敏拥着黛玉坐在床边上,不由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黛儿已经要嫁人了。”黛玉静静的偎在母亲怀中,贾敏道:“黛儿,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你嫁到北静王府爹娘倒也放心……”
黛玉看着母亲喜悦又稍带伤感的脸,微笑道:“娘可是舍不得黛儿?”贾敏笑道:“哪个母亲都会舍不得女儿,不过,每个母亲又都盼着女儿出嫁。因为啊,女孩儿嫁了人人生才会真正的开始。宝贝儿,要好好的和水溶幸福的生活,爹娘才不会担心,这些年爹娘从来就没有照顾你,以后也要别人来照顾你了。”黛玉点点头,含泪笑道:“娘和爹放心吧,黛儿会好好的。黛儿永远是爹娘的黛儿啊。”贾敏欣慰的望着女儿。这么多年没有照顾到女儿,如今她已经长大了呢。
清晨,公主府里一片沸沸扬扬,每个人脸上的带着喜悦的笑意。忙忙碌碌的准备着一切。并没有如一般的皇室公主一样从皇宫里出嫁。皇宫,从来就不是她的家,她也就不必为了公主的排场特意走那么一遭。何况,父母俱在,她自然要由爹娘送出家门的。因觉得黛园的湖心小筑不够大,早在前一天黛玉就搬到了公主府中院最大的凝黛阁。早早的,贾敏带着妙玉凤姐李纨等人开始为黛玉梳妆打扮。宝琴难得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看着大家忙忙碌碌的,睁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悄声道:“林姐姐,你怕吗?”黛玉微笑着望着宝琴道:“怕什么?”宝琴眨着眼晴,道:“林姐姐不紧张吗?”黛玉脸上有着盈盈的笑意,是有些紧张,不过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待,从此以后,就要两个人携手共度一生了呢。
贾敏站在黛玉身后,对着梳妆台上的菱花铜镜将一直珠钗自已的插入发间,笑道:“我的黛儿真是像仙女儿一样呢。”凤姐站在一边,脸上亦是洋洋的笑意,轻叹道:“林妹妹才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嫁娘。罢了,迎亲的也该来了,给林妹妹和伯父伯母时间说些体己话吧。”便要拉着宝琴等人出去,妙玉脸上也带着祝福的笑意,拉着黛玉的手将一双珍珠环佩放到她手中微笑道:“妹妹,祝你幸福。”黛玉平日里见惯了各式珍宝,也不由一怔。一双环佩俱是由六颗淡粉色大小一样,外形亦是圆润光泽的极品珍珠串成。中间却是一颗泛着淡淡柔光的紫色夜明珠。那是号称明珠之之中的绝品的“月斓”。当世只有两颗,据说得到这对明珠的情侣竟能得到上天的祝福。一生恩爱到老。没想到妙玉竟然将她串成了一双环佩送给了她。
“妙玉姐姐……”妙玉微笑道:“什么都不要说,要快乐的做个新嫁娘啊。”黛玉点点头,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东西,林如海走了进来,黛玉叫道:“爹。”林如海欣慰的望着黛玉身披嫁衣,风华绝代的摸样,走过来笑道:“黛儿……”明明有很对话相对女儿说,临到了头却又说不出来只道:“黛儿长大了。以后要和水溶好好的。”黛玉点头,贾敏看着这对父女这样子也笑了,又吩咐了许多早就说了不知几遍的话。
紫灵进来笑道:“老爷太太,花轿来了。”贾敏笑道:“这么快,快拿头巾来。”由着凤姐等人盖好了头巾,贾敏林如海便先往前厅而去了。有宝琴妙玉搀着,紫鹃等人尾随在后来到大厅拜别父母。水溶早在大厅等着,一身大红喜服显得更加玉树临风,气势卓然。
水溶望着由妙玉宝琴搀扶着姗姗而来的黛玉,心中按耐不住的激动。黛玉与水溶一起拜别父母,林如海严肃的望着水溶道:“黛儿,以后就交给你了。要好好照顾她。”水溶握着黛玉的小手,与林如海对望,眼中是绝对的坚定,他亦是严肃的道:“岳父大人请放心,水溶必定一生一世疼爱黛儿,永无二心。”林如海这才满意的点头。知道水溶必定会爱女儿一生一世。有女婿若此,复有何求?
由林如海夫妇亲送出府。府外,北静王府的花轿早已恭候多时。那真正的是花轿,不是一般的大红轿子,而是以明黄薄纱和各式名贵鲜花装点得花轿。各色的蝴蝶兰,百合花,芙蓉花,还带着滴滴晨露,淡淡幽香。水溶亲手将黛玉抱上花轿,跪坐在边上的是橙月和青鸾,小心的扶着黛玉坐了进去。水溶才和林如海夫妇告别,骑上一旁的白马,迎亲队伍开始前进。长长地道路似望不到头的全是大红的绸布铺地,花轿上四周各站着一名彩衣女子手捧花篮,五彩的花瓣在空中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