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擦了眼泪,宝钗我紧了拳头。叶澜,林黛玉,我怎能让你们如此羞辱我?
回到大观园,宝钗没有去府里给贾母王夫人请安,对外只说病了,就回了蘅芜苑休息。薛姨妈听说女儿回来了,忙忙赶到蘅芜苑中,却见女儿花颜憔悴,泪痕满面,急道:“女儿,怎么突然回来了?这是怎么了?是在林妹妹那里受了什么委屈。”宝钗抱住母亲,放声大哭。许久,才道:“娘……女儿好苦啊。”薛姨妈搂着宝钗细声安慰。道:“别哭,有什么事娘替你做主。”宝钗将事情一一说了,听的薛姨妈又哭了一回。只是略过了助西定王一节。搂着宝钗儿啊心肝的叫着道:“我的儿,你那哥哥不成器。你却又是个命苦的。”
母女两好容易收住了泪。薛姨妈道:“女儿,事已至此,那西定王定是不会迎你入府的。便是入了府做个侍妾,那跟丫头有什么区别?照你说的,那王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去了,也只是受苦的。倒不如在贾家做个少奶奶。呼奴唤婢的不比那强多了?将来贾家看着也是宝玉继承的。将来老太太,太太去了,贾家不还是你的,咱们薛家的?那西定王的请你就断了吧”
宝钗沉吟道:“娘说得对,以前是女儿糊涂了。以后都听娘的话就是。只是,姨妈那里……”薛姨妈安抚道:“放心吧。你姨妈那里娘会帮你说话,她本来就极中意你的。虽然对你和西定王的传言有些不满,到底没出什么事。如今你明白过来了,她也是高兴的。”宝钗低着头,道:“娘说的是。”
薛姨妈心疼的抚抚女儿的脸道:“这一两天就别出去了。好好养养,就说病了吧。对了,将你那副紧锁找出来戴着吧。”宝钗点头道:“女儿知道了。”
却说郡主府那边,宝琴听说宝钗一大早出门回了贾府,瞪大了眼道:“还真叫我说中了?我来了,她就走了?”黛玉却坐在书房听着莲姑的汇报,沉思道:“她出府以后去了西定王府,然后才回贾家的?”莲姑点头道:“正是,听跟去的人说,出来时脸色极差,好似哭了。大约是受了新王妃的气吧。”黛玉摇头道:莲姨不明白薛姐姐这人的性格,很是能屈能伸的人。若是为了受了些闲气这等事她是断不会哭的。”莲姑奇道:“那会是什么事?”黛玉笑道:“莲姨都不知道,黛儿怎么会知道?”莲姑瞪着她道:“你是在说我手上的探子没用?你等着瞧,我非得探出为什么来不可。”
黛玉无奈得道:“是黛儿的错。莲姨别跟黛儿较真好不好?黛儿猜,只怕是慕王爷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叫她伤心的事吧。”莲姑想了想道:“说的也是,那样的女子,除了倾心所爱的人,只怕外人也无法叫她伤半分的心。”黛玉轻叹道:“在铁石心肠也是个女子,只盼慕王爷不要伤她太过了。”莲姑笑道:“姑娘就是心软。”
黛玉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女子最容易伤的就是心罢了。被伤的最重的也会是心。”
宝钗在蘅芜苑中休养了两日,第三日一清早便起了身,吩咐莺儿梳妆后,就往贾母院里去请安去了。到了时,贾母正与王夫人邢夫人说笑。这许多日子,外面的风言风语贾母如何能听不到的?心中便略有些不喜宝钗。此时却见宝钗一身七八成新的粉红色百蝶穿花裙,淡紫色对襟宽袖上衫。襟口和袖口都绣着粉红小牡丹花。简单的发髻上只一支流苏珠钗,并没有旁的事物。胸前却悬着一把金锁。淡雅而端庄,便是贾母也不得不在心里赞一句好气度。
“宝钗给老太太,太太和大太太请安。女儿给娘请安。”宝钗盈盈下拜,落落大方。却将邢夫人列在王夫人之后。所幸邢夫人向来是个万事不管的,也没应声。王夫人笑道:“几日不见宝丫头越见清俊了。身上可好些?”宝钗道:“不过是天儿有些热,服了几丸冷香丸已经不碍了。老太太和太太们说什么呢这般高兴?”
贾母打量着宝钗身上的金锁,仿佛有些眼熟。回想方才记起,宝钗刚到贾家就一直带着金锁,到时候来不知为什么便不戴了。如今却又为什么戴了起来?
王夫人笑道:“宫里传来消息,娘娘有喜了。是以皇后娘娘解了三个月的禁,又晋了一位是妃位了。等诞下小皇子说不得便又是贵妃了。”宝钗坐下笑道:“那倒当真是喜事呢。太太可要进宫看望娘娘了。”王夫人笑道:“正是呢。一会儿便要进宫去的。”
宝钗望望屋里道:“四妹妹他没也还没回来么?云妹妹又到哪里去了?”王夫人道:“四丫头他们到了林姑娘府上就不愿回来了吧?云姑娘也回家去了。园子里如今倒真是冷冷清清的。难不成别人家里就比自家舒服的?”宝钗笑道:“太太还真是说的对了。林妹妹那府邸怕当真是比咱们这园子还要好些。特别是林妹妹住的那黛园,据说是北静王爷亲手设计的。简直是如世外仙境呢。”
贾母笑道:“当真是如此。那几个丫头回来总不肯说玉儿家如何也好叫我放心。如今听宝姑娘这般说,我那玉儿果真是个有福的。”薛姨妈奉承道:“老太太的孙女儿,自然都是有福的。”贾母笑道:“亲家太太抬举了。”知道玉儿在外面也是让人千娇百宠着,她心里也安慰些。并不是不疼玉儿,到底是她唯一的亲骨血。只是终究她要为贾家想啊,玉儿出去了也好罢?
宝钗回府,三春等人却一直留在郡主府未归。宝玉自然闷闷不乐,见到宝钗也就亲近一些。慢慢的,园子里开始流传起金玉良缘之说。这日凤姐领着平儿去王夫人房里,却听到几个小丫头子在假山后议论纷纷,便略站了站。就听见一个小丫头道:“听说薛大姑娘就要做咱们家的奶奶了。”其他几个丫头纷纷问道:“真的么?宝二爷不是喜欢林姑娘么?“那丫鬟道:“你们知道什么?林姑娘如今可是皇上封的郡主娘娘,哪里就能嫁给宝二爷了?将来只怕也是那什么王爷妃子的。”另一个丫鬟道:“正是呢。听说林姑娘是与北静王定了亲的。早晚也是个王妃。”
众丫鬟感叹羡慕了一阵,才又道:“先不管林姑娘如何。那却是谁说的宝姑娘要做咱么家的少奶奶?”一个丫鬟道:“听人说的宝二爷一个有玉一个有金,可不正是那什么金什么玉的缘嘛。”一个稍有见识的丫头补道:“是金玉良缘。”那丫头道:“对对对。正是那金玉良缘。如此,宝姑娘还不嫁给宝二爷?”
平儿听了就要上前去呵斥那群丫头。凤姐拦住她笑道:“罢了,随她们吧。”平儿道:“奶奶自从与林姑娘深交之后,似变了不少。”凤姐笑道:“我也知道。若是以前这些丫头少不得要呵斥一番,罚他一罚的。如今我倒也想得明白了。人谁还没有一张嘴的?得饶人就饶人吧。倒是,这什么金玉良缘的话却是从哪里来的?”
平儿笑道:“这个我倒知道一些儿。前儿我去给老太太送东西就隐隐听见薛姑娘身边那个莺儿在跟园里的几个粗使丫头说着这话儿,原也没有在意。倒不像今天又在这还叫奶奶也听见了。”凤姐沉思道:“既传的如此广了,想来太太和老太太也是知道的。既然太太不说话,想必她也是有这个意思的。此事,咱们就当没听见吧。”平儿应是。
去了王夫人的房间,正好见薛姨妈满面笑容的出来。打了个招呼,凤姐进去见王夫人坐在厅里念佛。凤姐道了声“太太。”
王夫人睁开眼道:“凤丫头啊。你且坐下我有事与你商议。”凤姐在王夫人下手坐下,笑道:“太太有什么事吩咐一声便是了。说什么商议不商议的?”王夫人道:“宝玉今年已要满十六了。我寻思着,是该给他寻门亲事了。有个人管着他免得再像往日调皮又不上进。惹得他老子动肝火。”凤姐道:“太太思虑的也有道理。却不知有什么合意的人家?”
王夫人道:“我看着宝丫头是个极好的。又端庄稳重,人又聪明。自小在跟前长大的知根知底不是?”凤姐暗自冷笑,端庄稳重的人会去到这追人家西定王爷?面上却笑道:“宝丫头自然是好的。与咱们家也有些亲故。却不知老太太怎么说?”
手上捻着的念珠一定,王夫人道:“这事我还没跟老太太提起。只是前儿听说金玉良缘的。宝玉那玉是生来就带着的,宝丫头那金锁也是高人赐的。说不得真是个金玉良缘呢。”凤姐点头道:“如此不是极好么?与老太太说了想来也是同意的。”王夫人摇头道:“前儿探了探老太太的意思。倒是说本想将林妹妹配给宝玉,如今宝玉自然配不上林姑娘了。”说到这,不住冷笑道:“宝玉如何就配不上林姑娘了?好歹也是当今娘娘的亲弟。倒是我才不想要那样的媳妇,不然还不被她气死!”凤姐暗道:宝玉的确配不上林妹妹。贾家若真能娶了妹妹进门才是福气呢。王夫人又接着道:“老太太的意思还是要给宝玉娶一个官家小姐。身份才能与贾家相当。听着竟是想求娶云大人家的幺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