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黑白事实,偏帮娘家冤枉自家之人,如果姚氏真敢明着那般做的话,那反倒更是说明刚才符夏所言没什么错处。
若姚氏不是打心底里头偏帮着娘家侄女的话,又怎么可能连听自家庶女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呢?
总之,被符夏这通话一挤兑,姚氏瞬间便等于是掉进了符夏所圈定的死巷子,进退都不行,只能老老实实由着符夏逆转夺筹,转而取得先机。
一时间,连姚夫人都皱紧了眉头,倒是有些没料到符夏这个小贱人竟然一来便是如此凌厉的强招,根本不似先前所想那般好打压。
虽然姚夫人之前也听女儿说起过符夏的狡猾,私底下也听说了小姑子身为堂堂主母却是被一个刚刚回府的庶女给弄得一鼻子的灰。但她从来都只觉得是自个女儿行事经验不足,而小姑子则是过于大意,再加上在府里头有所顾忌所以才会如此。
而现在看来,倒也不全然。
姚夫人虽然向来骄纵自傲惯了,放得进眼里的人没多少,但却并不代表她真的无知。
国公府这一代的当家主母,再如何也不可能是个蠢货,顶多也不过是因为这么多年居高惯了,过于骄傲自大目空一切。
刚才符夏的一番话思路清晰,逻辑强大,而且还处处直指姚氏的软肋,再加上符夏从头到尾的那种平静与镇定,完全足以说明,此人心思绝对不差!
姚夫人这会反倒是少了几分先前的那种怒气,多出了几分耐心,也不再急着跳出来,而是默默的看着眼前之事,再行继续观察。
而在场的贵妇也都是一府的女主人,哪里不知道维护家族名誉的重要性,姚氏这般做的确有失妥当,先前没被符夏挑明也就算了,可一旦挑明若再不管不顾的话,那可真是丢了这堂堂相府主母的身份。
甚至于还不仅仅是丢了身份这般简单!
姚氏脸色自是好看不到哪去,从符夏张嘴的那一刻时,她便知道这个死丫头不会有什么好话,心里头本就极为不爽,可偏偏那死丫头说话一句接一句,好像根本不用思想一般,一大堆针对于她的话就这般当头倒了下来。
她都根本来不及打断符夏太多“狡辩”的机会,而那死丫头却已经一气呵成,连喘都不带喘一下的说了一大堆 。那一长窜的反驳句句直指她的要害,每一句都让她无法再继续强行施压,否则她这个相府的当家主母岂不是成了符家的罪人了?
“好、好、好!”姚氏几乎是咬着牙道出了三个好字,心里头简直是恼火到了极点却得生生的忍着:“你这口才当真是独一份,我本也是为你好,不想你一错再错,却不曾想到竟然被你这一通话说得好像是联合起外人来害自家人似的!”
姚氏恼火的同时,心里更是对于姚夫人有些不悦。
自已再怎么说也是在替其女儿出头,先前这嫂嫂放的话那就一个狠,这会却一声不吭的站在旁边只做冷眼旁边,根本没打算这么快出面,反倒是把她给当成了打头阵的卒子似的!
“你也不必一口一个庶女的,让人听着还以为我平日里苛待了庶出的女儿,我若真如你所说的一般,今日也不可能带着你们一起来公主府参加这么重要的宴会!”
姚氏气归气,但脑子还算是冷静得极快,很快不动声色的把重点转了一些,可是不想让符夏这个小畜生总是给她扣上个不重相府声誉的名头。
谁知,符夏丁点都不上套,脑子比谁都清晰,也压根不去计较姚氏所说的这些不大不小的事情,只是径直揪着关键的事实真相:“母亲不必说那些不相干之事,还是先把姚家小姐落水一事弄清再说。一句话,姚家小姐落水与我无关,是她自个莫名其妙想来推我下水,结果害人不成反倒是自个又莫名其妙的掉进水里去了。”
“胡说八道,不是你暗中动手脚,我怎么可能会掉进水里?”姚玉莹哪里忍得住,当下便大声反驳起来,语气中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恨意还有一些掩饰不信的委屈。
没错,就是委屈!
这一次,姚玉莹是真心觉得自己委屈,因为最后她掉入水中之际,分明感觉到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那不是符夏搞的鬼还能是谁?
“姚小姐,这么说你是承认,的确是你自己主动扑过来想推我入水了?”符夏才不急着洗清“暗中动手脚”这种不是说说就行的无证据不负责任的言论,反倒是直接顺着姚玉莹的话一下子揪住事情最为本质的真相再说。
姚玉莹先前脱口而出,说话也没怎么过脑,完全是本能的一种反应,所以根本就没想着要掩饰自己主动动手的事实,而只是揪着被符夏暗中动过手脚才掉入水中的最后结果不放。
见姚玉莹与符夏主动掐了起来,姚氏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嫂嫂,索性也先把这有些烫手的山芋从自己这边挪到一旁看着先。
一开始,她本也只是想起个头,而后让嫂嫂出面,打也好骂也罢那都是嫂嫂所为,不论最后发生了些什么,不论符夏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她自有足够的理由把这事跟她剥个干净。
“谁……谁说的,你别诬陷我,我先前不过是想过去靠近些跟你说理罢了,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推你入水,那不过都是你自己的想象罢了!”
姚玉莹愣了一下,而后倒是如同找到了最为合理的解释,当下理直气壮了起来:“对,就是这样,是你自个小人之心想错了,所以才暗动手脚害我入水的!”
符夏一听,全然没有恼火,反倒是笑了起来,不急不慢地说道:“小人之心也好,还是你本意如此也罢,总之都是你自个主动朝我扑过来的这总没错吧?”
“而且,姚小姐说话可真得注意分寸,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牵扯到姚、符两家,你没有证据就想当然的说是我暗中动了手脚,未免也太不讲理了吧?”
符夏挑了挑眼,满是疑惑:“那个时候我可是连动都没动一下,想暗中动手脚最少也得碰到你才行吧?”
“母亲,您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派人去问问当时在场的人,众人都在近边看得清清楚楚,我真若使了坏,动了手脚,岂能逃得过所有人的眼睛,岂能不被姚小姐当场找我麻烦?对了,之前三妹跟大姐她们都在的,您派人找她们过来一问便知,当然,您若是怕她们都是符家人,所说之言不足以服众的话,三皇子与云质子他们当时也是在的。”
符夏下一瞬间便直接看向了姚氏,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可能少得了姚氏的精彩?开了这个头,便得收得了这个尾,想要贼喊抓贼,那也得有那样的能耐不沾一滴的脏水上身。
“阿夏,不论如何你得明白,我信不信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姚夫人信不信!”姚氏被符夏点名再次摆了出来,心中不爽到了极点。
而最让她觉得不好的地方是,符夏竟然把三皇子也扯进这件事情里头来了。
诚然如符夏所言,谁的话可能都有被质疑的理由,但若是三皇子出面作证的话,那么不论讲出的是什么,都不会让人质疑什么。
若是以前,她肯定不相信符夏有这样的能力可以把三皇子请来当证人,而现在,她却下意识的觉得,这个死丫头既然说得出便十有八九是有把握做得到的。
所以,不论从哪方面考虑,姚氏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强行替姚家出头,转而直接把问题原封不动的扔给自个那傲骄不已的嫂嫂才是上上之策。
符夏哪里不明白姚氏的心思,当下有些苦涩地笑了笑,一副有些感伤地说道:“姚夫人最后相信与否的确才是这件事情了结的关键,但母亲信与不信,对女儿来说又岂会不重要呢?阿夏虽不是母亲亲生,但一日称您为母,便是将您当成亲生母亲一样对待,天底下又有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被母亲所信任?”
姚氏心中一抖,没想到符夏这个死丫头竟然连这样的时候都不忘记要踩上她两下,真是可恶到了极点,演起戏来当真是炉火纯青的角!
正欲出声,却听游廊另一侧有人兴灾乐祸的说道:“哎哟符夫人,我说你怎么能够对孩子这般硬心肠呢,好歹人家孩子家里家外的也都唤你一声母亲,你就算心里真一点都不在意这个女儿,在外头至少也装一下,莫让孩子太过伤心呀!”
姚氏扭头一看,这才发现不远处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来了好些个围观看热闹的贵妇,而且这些人一个个平日里全都跟国公府,跟她嫂嫂甚至于跟她有些过节。
而阴阳怪气故意当众说那些反话的,正是跟姚夫人最不对盘的人、百年世家江家这一辈的当家主母、当朝太子的亲舅母——戚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