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叔脸上写满了担心:“你知不知道以你这种情况,在晚上睡觉会发生什么?”
“我没有在晚上睡,我分明是看见太阳全出来之后才睡……”
我张嘴就争辩,可话说到这里我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窗户外面的天才蒙蒙亮,连太阳的影都没见到。
季叔皱着眉头:“陈稷,你是成年人了,以前也算是个老实的孩子,还不肯说实话?这事可不是小事。”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但是我说的就是实话,为了防止季叔不信,我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一开始季叔脸色没什么,可是听说有老爹时,季叔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不可能,你爹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哪里?那些家伙顶多欺负欺负你,绝对没那个本事把你爹也拽进去。”
这话我听着咋那么别扭呢?
虽然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我能听得出来,这对我爹不是一件好事。
“季叔,我爹……不会出事吧?”
季叔也拿不准,拿起旱烟锅在我头上敲了敲:“走,走!现在去你家看看。”
在和季叔一起去我家的路上时,季叔问了我后面的事,最在意的是我怎么回来的。
我没搞清楚什么是“回来”,只好把后面的事都讲一遍,包括黑猫警长扑到我的脸上。
“黑猫?”季叔想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黑猫是有辟邪的作用,但是也不至于……算了,到了。”
村子并不是很大,聊上几句天就能从村头走到我家——自然也路过了我家的那个胡同口。
只见一个绿衣红裤的纸人躺在地上,四肢已经被撕开,就像是几个有力气的调皮小孩,在争抢之中不小心将其撕烂。
而在这个纸人的脑袋上,警长正坐在那里伸着舌头舔着纸人的额头,原本的血迹已经被舔的干干净净。
季叔驻足多看了警长两眼:“黑猫、白额、红须、血爪……这猫可不一般啊,怪不得能把你喊回来。”
我看着警长——虽然长得奇特,但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怎么就不一般了?
不过我没继续问,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老爹的问题,我带着季叔回我家,喊门喊了很久都没人开门,打电话也没人接,只能听见手机在院里面响。
最后实在没办法,还是我把门栓给卸下来了——我家的门我最了解,只要是有窍门,在外面就能把门栓给卸下来。
一进门,我就看见我爸我妈在院子里面跪着,像是拜堂的夫妻对拜。
“老爹,老妈,你们这是弄啥……”
这怪异的场景让我一时间没缓过神来。
“坏规矩了……”季叔在我后面小声嘟囔。
“咋了?”我心里面咯噔一下。
“没什么,你去把床铺收拾一下,把你爹你妈背到床上去。”季叔眼中似乎闪着火光,我能看出来他非常生气。
面对现在这个状况,我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办。
只能乖乖的照季叔说的做了,可奇怪的是,我背爸妈的时候,不管有多晃荡,爸妈都没有半点醒来的样子。
而且爸妈脸上还都带着淡淡的微笑,似乎沉浸在美丽的梦里,呼吸也放得很缓,身体也冰凉。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不是他们还有呼吸,我甚至都以为他们出了事。
“季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算我脑子再笨再迟钝,事情都已经这样摆在我面前了,我也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还记得我让你赔礼道歉吗?”
就只是这一会儿,季叔就已经抽了三锅子旱烟,估计是想让心安静下来,但似乎是徒劳。
我点头说记得。
“因为你不懂规矩,拿了买路钱,得罪了那些家伙,所以我才带你赔礼道歉,并用纸人做你的假身让他们出出气。”
这些我都知道,点头等着季叔继续说。
“但是没想到,有东西坏了规矩。”
季叔回头看了一眼里屋:“那东西不仅要对你出手,还对你爹妈出手了。”
“你爹妈现在的情况,在我们这行叫失魂,也叫丢魂。就是说魂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抽了去。”
“要是不把魂魄给找回来,你爸妈就会一直保持现在这样,时间长了。
说不定连本魂都丢了,下辈子投胎。也只能做个痴傻癫儿。”
什么?
丢魂?
我只是捡了点纸钱,怎么就……
“季叔,有没有办法救救他们?”
他们把我拉扯这么大,我还没好好报答他们,结果就先给他们惹下了这样的祸事。
“今天晚上我问问,你也跟着一起来,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季叔把第四锅旱烟的烟灰磕出来,有种烟袋里拿出烟丝塞进去,显得很是烦躁:
“这十里八乡的东西我基本上都认识,也算是有点威名,没有东西敢做出这档子事儿。”
“怕就怕这东西是外来的客人,那就不好对付了……”
因为关心父母,我继续问季叔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季叔一个字都不多说,只是说让我出去买一匹羊,最好是那种刚刚足年的一岁小羊。
我没钱,季叔给我掏的钱,还说羊毛的颜色越深越好,最好是黑色的羊,千万不能要纯白的羊。
可我拿着钱去集上问了好多家,他们都只有白羊,最后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把我拉到一边:
“小伙子你是不是想买黑羊?”
“你有?”
“当然有,我就是专门卖这个的。”那个人说,“我们是一个商队。从外面路过这里,手里面正好有一只黑羊,你要不要?”
有黑羊我当然要了,不过那个人的要价也不低,奸商的眼睛跟装了透视眼似的,一张嘴的要价就是我兜里面所有钱的总数。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付了钱,牵羊走的时候我对那个奸商狠狠的竖了下中指。
奸商也看见了,但是没有在意,笑呵呵的去迎接他的下一个客人,而我则是牵着黑羊回到了季叔家。
“季叔,黑羊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