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你这是……”
李萱母子三人拾掇后出场,惊掉了一地眼珠子。
白玉堂手中折扇掉到地上,韩彰正喝茶,一口茶喷的老高。
蒋平眼睛瞪的溜圆,一直往两个娃身上溜,而卢方则指着李萱,手指都有些抖。
眼前的李萱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碎花长裙,裙角还有些破,上身穿了一件青灰色粗布四开气的对襟衫,看领口和袖口都磨掉了好多毛边,最最让人无语的就是肘部还有膝上都打了补丁。
她的头发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有些油,纠结的盘在头顶,用块蓝布包了起来,猛一看,就是一个讨饭婆。
而妞妞呢,刚才妞妞穿金戴金,一身绫罗衣裳,鲜亮的不行,现在一身白衫,白裙也打着补丁,头上梳了两个小辫,全用破蓝布条缠着,圆脸上也被李萱抹了些混着泥土的锅底灰,看起来好不可怜。
而小离青布的短衫长裤,穿着一双露出脚趾的黑布鞋,头发梳在头上,梳了个包包,用破旧的布包着,脸上看着也脏乎乎的,这娃正睁着大眼睛,含着手指,一脸无辜的看着众人。
五鼠绝倒,那啥,这母子三人真会演戏啊!
看人家这庄院,三进的大宅院,收拾的这么好,屋里的摆设家具一看都是值钱的,又呼奴唤俾的,刚才还是贵气的夫人、小姐、少爷,转眼的功夫,就变成逃难的了,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要说,李萱是个大人,可以转换得过来,那两个娃才多大点年纪,就这么精明了?
一瞬间,五鼠感觉,李萱养的两个娃绝对绝对不简单,这孩子大了也不知道怎么人精呢,说不得得做出一番大功业来,他们真不知道那个姓陈的怎么想的,这么有本事的老婆,这么好的孩子不要,去贪图那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功名利禄,难道就真值?
“你们娘三个这是做甚?”
最后,卢方忍不住问了出来。
白玉堂拾起掉到地上的扇子,往桌上一敲:“大妹子,哪里有去做客穿成这样的?”
李萱一笑,上前行礼,顿时一脸的愁苦:“五位大哥容禀,小女子实在是不得已啊!”
这家伙演戏还上瘾了,五鼠一脸无奈状。
李萱道:“这不是为了增加同情分吗,我们要光鲜亮丽的去见包大人,人家一看我们吃的好睡的香,穿的又体面,任谁看着也不是被相公抛弃的啊,也没有多少人会觉得我们可怜,要为我们做主了,反正日子过的好吗,谁还会同情你啊,说不定还会认为是我做错了姓陈的才不要我了呢。”
五鼠一想也是啊。
他们也不能把路上碰到劫匪,结果抢了劫匪银子分了的事情讲出来吧,所以,李萱既然是卖房卖地当陪嫁的安葬病死的公婆,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打扮,说不定有人会说这位大妹子不守妇道,勾搭了什么有钱人才会被相公抛弃的。
而李萱穿成这样,一看就是穷困潦倒的,在家乡实在过不下去了才会千里迢迢来寻丈夫的,看人家母子三人已经这么可怜了,姓陈的还要把他们赶出来,可见是个没良心的。
这么一想,五鼠回过神来,蒋平对李萱一挑大拇指:“大妹子实在高人啊!”
丫的,李萱心里腹诽不已,神马高人,这是谁都能想明白的理儿好不。
看看时间也差不离了,卢方先起身,带着另外四鼠和李萱母子出了庄子,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直朝汴梁而去。
他们可没瞧见,李萱屋里,素容等四个丫头拿着破布条面面相睦,不知道自家夫人让她们在衣服上做旧做破,又拿了那么多猪油往头上抹到底是做甚?
李萱来过开封府,也记得路怎么走,一路上,她就想着到了开封府怎么和包公回话,怎么说的委屈点,所以并没有往外瞧,就是靠在车壁上沉思。
两个小的到底活泼点,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不住的往外边看。
李萱想了一会儿,拍了两个娃的头:“妞妞,小离,娘这次带你们去让包大人给咱们做主,包大人是难得的清官,去了之后,你们一定要懂礼貌,知道不?”
两个孩子也晓得事情严重,都郑重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李萱一脸严肃:“到时候,见了包大人,你们俩年纪小,做点出格的也没事,一见包大人呢,就赶紧跪到地上,哭着喊着叫救命,晓得不?”
妞妞点头:“娘,我们知道了,一定大哭的。”
她又看小离一眼:“以前和你说的都记住了没,哭也不是随便哭的,还要不让人讨厌,还要让人同情可怜,看着悲惨。”
小离点头:“我记着呢,要先声夺人,都说有理不在声高,可有理不喊出来也不行,别人谁知道呢,还以为你理亏呢,所以,见了包大人要先跪下嗑头,最好嗑的梆梆响,把额头嗑红了,要高声喊救命,眼里含着泪,先欲掉不掉,让人看着可怜,再嗑头,再使劲大哭,不过不要哭出鼻涕来,那样就惹人讨厌了,还有,娘亲说我长的萌,哭的时候把泪水抹到脸上,最好把脸上的灰在鼻子和嘴巴上抹厉花猫样,让人觉得又可怜又可爱……”
李萱抚额尼玛,妞妞就是这么教育弟弟的呀。
就见妞妞赞赏的拍拍小离的肩膀:“很好,不过你年纪小,以后是要读书上进的,要是嗑头嗑坏了脑子可是不成的,你只管哭,嗑头的事情让姐姐来做就成了。”
这两个孩子!
李萱无语,一拍妞妞的头:“好了,你们俩都别说了,嗑头的事情娘来,你们俩就只管配合娘亲的话就成。”
“娘!”妞妞眨着大眼睛看着李萱:“妞妞跟娘一起嗑头,反正咱们是女人,又不要读书考状元,就是嗑的不很聪明了也没关系的,小离不成,以后是咱们家的顶梁柱,还要指望他考状元做高官,然后再把那个渣气死呢。”
李萱一瞬间,心里温暖的很,原来还怕俩娃是白眼狼呢,现在看来,两个孩子倒跟她是一条心,也怨不得她为了两个孩子做这些了。
那啥,这娘三个说话声音也没刻意压低,让跟在车窗边的白玉堂和蒋平给听着了,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是满头的黑线,敢情这大的小的都是人精啊,也不知道大妹子教孩子教了多长时间,才让俩娃以他爹这么仇视,看起来,女人不能得罪啊,得罪了女人,尤其是小心眼厉害的女人,你一辈子都甭想翻身了。
说着话到了开封府,马车没有停在正门,李萱又不是来击鼓告状的,这车子就停在了后门处。
李萱带着妞妞和小离下车,五鼠下马,就见后门打开,一个穿着红色便服的男子走了出来。
李萱看了一眼,心里赞叹着呢。
难怪人家都夸赞展昭讲义气又忠直,这长相,真是没得挑了。
为啥李萱知道这是展昭,你傻啊,人家穿着红衣裳,可见品级不低,又是一脸正义相,还带着刀,这开封府里,除了展昭还能有谁?
眼前的展昭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鼻直口方,怎么看,怎么都像正义干部样,不说古代,就是现代那干部长成这样的,也极具欺骗性的好不。
这人怎么看怎么端正,哪里都瞧着是个正直的人,再加上他收拾的很利落,头发束的一丝不乱,全束在头顶,头上戴了软脚幞头,身穿红色两开气的衫子,脚蹬黑色官靴,站在那里,简直就像一座烈士雕像。
那啥,说的有点过了,就见五鼠上前,和展昭寒暄了几句,展昭在头前带路,引着一群人进了后院。
左转右转的,绕廊过石,总算的进了一座大厅,李萱看着高高台阶,还有宽敞的客厅,另就是院子里的假山花树的,心里暗赞,果然宋朝官员待遇高,工资高,包公可是难得的清官了,还有钱享受这么好的生活,工资不高那是不可能滴。
进了客厅,展昭请几个人坐下,就进了后边一间屋子,没一会儿的功夫,听到脚步声传来,李萱心里一阵紧张,捏了捏手心,告诉自己不要怕,姐怕谁,姐一个现代特种兵,啥样人物没见过,不过就是个包黑子,哦,不,包白子,又没有长着三只眼睛四只耳朵的,怕啥。
俩娃也紧张,紧拽着李萱的衣袖不撒手,李萱暗暗的拍了拍妞妞的手,又在小离后背抚过,缓解他们的紧张心情。
不一会儿,展昭又出来了,倒是没见包大人,李萱松了一口气,就听展昭道:“真是抱歉,包大人正在处理公文,还有一会儿就处理完了,你们先歇息一下,呆会儿包大人会过来的。”
说着话,就有几个小厮端了茶点过来。
放定了,李萱看看点心,装出一副很想吃又克制的样子,咽了咽口水,又偷偷打量一眼展昭。
展昭把这些都看在眼里,想到五鼠说的李萱现在的处境,倒有些同情这个小女子,不容易啊,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照顾老的照顾小的,落魄成了那个样子,还能带着孩子一路讨饭过来,要是心性不坚定,怕是半路上就没了吧。
又看李萱饿的不行的样子,想想五鼠说过想接济李萱,可被李萱据绝了,理由就是还没有和陈渣和离,现在还是别人家的娘子,不能受别的男子的东西,否则就是不守妇道了,展昭又是一阵赞扬,难得的烈女贞妇啊!
他这么一想,就觉得这样品性的女人应该是不会说谎诋毁人的,驸马爷应该是做了没理的事情,确实对不住人家,想着,一定要在包大人面前给这个女人添些好话,瞧人家可怜的样子,还有那两个孩子也是,一直看着点心,可他们的娘没发话,就硬忍着不去拿,这两个孩子教导的也好啊!
李萱这表演没白费,无意中得了展大人的印象分,看起来,以后的路会好走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