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这是什么?”艳娘冷笑,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晶莹剔透,在光亮之中散发温润光泽,“当初你赠我贴身玉佩,说是宫中所赐美玉,你母亲请玉匠师傅雕琢,其间还镶嵌‘凤清’二字!你说如若有一日,我母子遭遇危险,我可凭着这玉佩去礼宣侯府!”
说到后来,艳娘语气之中哽咽难忍,听闻让人唏嘘。她一片芳心错付给中山狼,又能怪谁?
“大人,大人,这玉佩本世子早前不慎丢失,想必被这恶毒妇人给拾得,请物归原主。”凤清原本让人搜的就是这块玉佩,没有想到竟然被艳娘贴身收着。
幸而他早有准备,指着艳娘说道,“你说,你到底收买了谁?本世子一定要将那吃里扒外的人给揪出来!你出生风尘,原本不是你之错,可你不该堕落人心之善,想用这种法子获得不义之财。今日就算我凤清拼了清誉不要,也要将你丑恶嘴脸揭穿,免你祸害人间!”
凤清这话说的大义凛然、慷慨激昂,旁听的百姓忍不住声声赞了起来。
场面上一时之间,全都倒向凤清,凤清脸上忍不住露出得意。
“大人,本世子请求天阙衙门彻查匿名信笔迹,还本世子清白!还民风纯净!还乾坤清朗!”凤清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京城民风开放,天阙衙门审理案件,百姓均可旁听,听到这一番话,齐齐赞礼宣侯世子真乃谦谦君子,果真是家教渊远。一时之间,都朝艳娘指指点点,有几个厉害的老妇人直接朝艳娘开骂。
天阙衙门对面是一小茶馆,二楼窗棂微微打开,一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坐着喝茶,边上站着一红衣少女,许是看到了不平事,面上愤愤。
“这凤清真厉害,倒打一耙不算,竟然还要查匿名信!”龙羽看了一眼洛霁,这匿名信就是出自她之手,不过洛霁倒沉得住气,一句话都没说,她忍不住的着急,“小姐,艳娘不是有风清写给她的书信嘛,这可是铁证,怎么不拿出来?”
洛霁吹拂着茶盏中的浮沫,说道:“艳娘是个聪明的,即使她拿出书信,凤清全都会像刚才一般撇的干净,与其将所有的筹码都拿出来,倒还不如集中力量一击即中!”她继而问,“王御医到哪里了?”
“已经拿了伯爷的名帖去请了,应在赶来路上。水哥是个早慧的孩子,昨日倒是他安慰着艳娘!”天阙衙门此时已乱,艳娘一气之下去打拉凤清,却被凤清反手一巴掌打倒在地,艳娘发狠死咬住凤清的胳膊不松口,场面混乱不堪。
“既然这一天迟早都要来,那就彻底解决!”洛霁猛然起身,茶盖与茶盏轻撞,发出清脆响声,格外清晰。
洛钢在后面听的火冒三丈,这司礼官是怎么审的案子,闹哄哄成了菜市场。前面的司礼官如坐针毡,后面两道目光直刺而来,刚初春的天气后背都已经汗透。
“爹,不许你打娘!”从人群中突然蹿出来一孩童,七八岁模样,抱着凤清的腿。
场面凝滞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孩子脸上,啧啧,这孩子的眉眼还真同凤清相似呢。
“谁是你爹?哪里来的野孩子!”早胜券在握的凤清没料到水哥会突然来,下死手狠抽艳娘一耳光,艳娘直接被抽翻在地,见到了水哥,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这孩子有七八岁了,这么一推算,还真是在国丧期啊!”有人轻声议论。
“那孩子同礼宣侯世子好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又喊那妇人为娘,孩子是不会撒谎的,我看礼宣侯世子这次是要栽了。”另外有人说。
司礼官擦着额头上的汗,厉声问:“礼宣侯世子,你可认识这孩子?”
“大人,请明察,我从未见过这孩子!这是这妇人同他人苟且,攀诬于本世子!”凤清也有些慌了。
“大人,凤清国丧期将我纳为外室,这就是我们的儿子,已然八岁,街坊四邻均可为证,请青天大老爷明察!”艳娘红肿着眼睛,“砰砰砰”磕着头,声声击在人心。
司礼官一只手已顾不上出汗速度了,两手并用,心中已骂了凤清千遍万遍,低着头只能向后求饶:“大人,这该如何处理啊?”
可过了良久,背后却没有任何动静,他正诧异,却看到洛钢大踏步从正堂走入,身后还跟着一人。凤清一见洛钢身后之人,顿时面如土色。
司礼官慌忙起身,洛钢嫌弃地瞪了一眼,稳声说道:“本官今早突有要事未能参与,但司礼官已将案情呈报,此案的关键在于水哥的身份。那就烦请王御医了,王御医是杏林翘楚,常年为皇宫贵人问诊,有王御医在,一查便知!”
场上哗然,众人皆景仰叹服:这洛钢不愧是武将,雷厉风行下竟然将御医给请出来了!
这王御医三、四十岁模样,面容清瘦,面白无须,背着一大药箱,看容貌是个实诚忠厚之人。
从茶馆出来隐在人群之中的龙羽,分明听到身边洛霁“哼”的一声,侧目看去,洛霁锥帽遮挡,看不出神色。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想回头,却感觉身边一空,洛霁已走出了人群。
“请端来一碗清水。”王御医放下药箱,从中取出针包,拿出一银针,捏住水哥的手,轻挤而出,血滴落下。
“礼宣侯世子,请吧。”过了良久,王御医见风清站着不动,忍不住开口。
众目之下,凤清却根本没有伸出手的意思,洛钢皱眉,问:“礼宣侯世子是有什么情况吗?”
“大人……”凤清支吾了半天,终是抬头问,“是否有其他法子?”
“滴血认亲是最有效的法子,这孩子同礼宣侯世子有没有关系,一验便知。”王御医语气温和,却不容人置喙。
“可本世子就是……就是……”凤清低着头,支吾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礼宣侯世子是怕滴血验亲?还是怕验出来这孩子是你的骨血?”洛钢拍案而起,两道浓眉直入发鬓,甚是威严。
“武勇伯好大的官位啊!”人群让出一条路,一年近半百的妇人头戴敕封金冠,在家丁奴仆的护卫下,缓缓走了出来。她苍老的面容上满是皱纹,只一双眼睛精明强干,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