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阁内,洛霁打开囊袋,一点,竟有五张一百两的银票,语气不冷不热:“没想到我祖母这次倒出了血本啊!五百两,买通阜宁公夫人身边的婆子倒绰绰有余了!不过我这祖母平日里也不见人,难为她知道阜宁公这条路。阜宁公毕竟是容扬王爷的舅舅,如他能为洛雪说几句好话,倒也省了不少力气。”
“小姐,老太太想的可真远!”龙羽冷哼了一声。
“不然洛雪送给二婶、三婶的人参不得打水漂了啊!”洛霁嘴角现出一抹冷意。
这耳旁风果真厉害。
不过,这二婶、三婶倒也厉害,能说动洛家老太太拿出银子,这嘴皮子功夫堪比说书人了。
在世俗眼里,婚姻之事向来长辈做主,况且又是容扬的舅舅,可容扬又岂是轻易摆弄之人?
“给!”洛霁抽出两张,塞给龙羽。龙羽哪肯要,退让了半天,洛霁被逼的没了法子,这才说,“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给你银子多买几身衣裳去。阿珍那边,我自然寻了机会会给她,如你不要,那就放我这里,到时候等你出嫁,我再贴你一份嫁妆!”
龙羽一听洛霁这话,抢一般的夺过来,直截了当的很:“小姐,你那份嫁妆恐是用不上了,这银子我自己留着,你也别给我操心了。”
说罢,一把将银票塞入怀中,洛霁看着她的背影,不要的笑了起来,战星恐怕是有的等了。
阜宁公府邸
阜宁公夫人身边的张婆子今日得了一荷包,好容易忍到夜深人静,偷偷摸摸的溜出屋子凑着月光,打开荷包,里面果真有银票。
她打开一看,有两张银票,都只有五两,大失所望,牙根咬碎,恨恨的啐了一口唾沫:“这武勇伯府这是打发叫花子!就没见过出手这么小气的人家,这武勇伯府也不怕砸伤了手!”
洛家老太太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五百两银子被掉了包,更没有想到,这阜宁公夫人身边的张婆子说了一大堆武勇伯府的坏话。
不知觉中,张举人在洛家已经住了快个把月,洛钢几次找机会让张良去找洛霁,张良面上答应的好,可一到落月阁,这腿肚子就抖的厉害,尤其一想到那银光闪闪的飞镖,转身就溜的飞快,回来之后只说相谈甚欢,这洛钢听闻,格外欢喜。
这些日子天阙衙门没甚大案子,他空了还翻了老黄历,就寻思这事情了。塔尔族这些日子愈发嚣张,不仅四处掠夺经过边境的商旅,更有甚者开始入室抢劫,边境苦不堪言。如若真要打仗,恐怕他也没时间筹备女儿婚事了。
这日他刚下了朝,依照惯例去了妙慈堂,洛家二婶、三婶都在,和洛钢见了礼,洛家老太太头戴抹额,一张老脸蜡黄,病恹恹的由婆子揉着头,洛雪陪在身边,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洛钢虽粗莽,但也孝顺,开口就责怪边上伺候的婆子不尽心,洛家老太太无力的摇着头,揉着头,有气无力的解释:“老大,你就不要怪她们了,我这些日子总睡不着,总觉得屋子里闹鬼!”
果不其然,洛家老太太眼圈发黑,面色发沉,说话时哈欠连天,就连最爱的瓜子都没了兴趣。
“娘,胡说什么呢!”洛钢是粗人,最不耐烦听这怪力乱神,“不要说没鬼,就是有鬼,我也能将他给劈了!”
“可不许胡说!”洛家老太太一脸惊恐,四处张望,眼睛滴溜转了几圈,伸长了脖子,小声的说:“儿啊,这一到晚上,我就觉得有奇怪的声音,像是鬼打墙啊!这善妙堂我是住不了了,你给我挪地方!”
“这挪屋子又不是小事!”洛钢心疼宋曦和女儿,这搬家又琐碎又操劳,最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爹,我知道你心疼大娘,前些日子我听人说姚小娘已经知道错了,罚也罚了,关也关了,现在祖母睡不踏实,索性让小娘来帮忙打理,你看可好?”洛雪朝洛家老太太飘了一眼,刚才她说的够明白了,如果洛家老太太还不懂,那就真蠢了。
洛家老太太慌忙点头就嚷:“老大啊,你娘都要被折腾死了,你难道真要看着你老娘死了才心安?”
洛钢一听这话,就如同被套上了紧箍咒,刚想开口,却见门帘被打起,宋曦和洛霁施施然走了进来。
洛家老太太冷哼一声,挪了半个屁股不搭理,倒是洛雪,亲亲热热的唤了一声“大娘”。
洛钢看着乖巧懂事的洛雪,心中着实不忍,可一想到那日,尤其姚渺儿叫嚣着要宋曦的命,这让他怎么忍的了?
“不行,姚小娘的事情没有商量余地。”洛钢语气强硬,见洛雪还要开口,索性说了个透彻,“雪儿,你是你,你要记得你可是宋曦的女儿。”
洛雪听着话,顿时只觉得后背脊梁骨发冷,仔细一思量,却愈发心冷,这洛钢看她的眼神都透着怪异,而这些日子,她听闻洛晏前去请安都没见到洛钢的面。
该不会洛钢迁怒到她和洛晏身上去了吧?
洛霁见洛雪又急又恼又恨,知道她是聪明人,可她再怎么聪明都不会想到,洛钢毕竟是个男人,怎能容忍头顶绿光一片?
“老大,既然你不愿意让我搬,那也成。”洛家老太太眼里直冒火,自从宋曦那狐狸精进来后,洛钢的眼睛就往那边飘,眼里半分没她这个娘。
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她才巴巴的将姚小娘给弄进来,谁知道姚小娘不争气啊。
想到自己的内侄女现还在柴房,原本想争强好胜的洛家老太太也冷了心,垂着脑袋,又道,“妙觉寺的主持大师的佛偈最灵验,我求几张回来,将这屋子的小鬼全部都镇住,这总成了吧?”
洛钢素来不信这些,刚想开口,暗地里却被宋曦拉了一把,他知宋曦意思,只能忍下,说了句:“随便娘吧。”
洛家老太太脑子虽然发昏,可却看的一清二楚,牙根直发痒,心叹自己生出来的儿子竟然被其他女人牵着鼻子走,愈发觉得窝囊,随手指着洛雪说:“就让雪儿代替我去求吧!”
洛雪面上一怔,随即恢复了以往的娇柔,捏着帕子,柔声说道:“能替祖母分忧是雪儿的福气。”
“娘,我听说这妙觉寺的姻缘签最是灵验了。”洛家二婶开了腔,她眼睛滴溜溜的朝洛雪和洛霁身上瞅,一张尖酸刻薄的脸上带着三分取笑,“这大姑娘、三姑娘都大了,寻一门好姻缘那可是大事。大嫂子身子太弱,两个姑娘的事情啊,少不得我和你三嫂多操心了。我可听说,那恩国公家的小儿子刚死了媳妇,如果……那可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啊!”
“二弟妹,瞅你这意思,还想让我两个女儿去做后娘?”洛钢狠皱了一下眉头,丝毫不客气,“有这等好事你怎么不想着你家姑娘?”
“哎呦呦,瞧大哥说的,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的。”洛家二嫂捏着帕子娇笑起来,根本就没察觉到洛钢的怒火,眼睛瞟过宋曦身上,翻着白眼,冷哼一声,“再者说,我们家姑娘的名声可好着呢。人家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大哥,你是没听到外面的人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