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说辞?”凤飞燕冷笑起来,娇媚的面容上此时已全然被恨意扭曲的不成样子,“你这个狐狸精,没有嫁入我侯府,便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竟然想勾引我父亲,被我母亲当场抓住!我父亲送给你的东西,就是证据,你还想抵赖?”
洛霁猛然想起,前世的凤赵氏在她刚嫁入之时,虽不苟言笑但也未多苛责。可礼宣侯多番赏赐之后,却开始变本加厉折磨她,其背后原因竟然是因为女人的猜忌,端的好笑!
“老夫人,你就那么不相信礼宣侯?那么不相信你自己?”缠绕的谜团乍然被戳破,洛霁又好气又好笑,“堂堂文德公之女,如此善妒,也是闻所未闻。原来所有的恩爱,都是老夫人一人之功啊!”
“你笑什么笑?你们都是贱人,都想勾引侯爷!我自嫁入侯府一来,你这样的狐狸精我看多了!就是因为我将那些狐狸精都给除掉了,我才坐稳礼宣侯府夫人的位子,你们这些小贱人,装的冰清玉洁,实际上各个都想来抢,我呸!今日,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娘的厉害!”凤赵氏气急败坏之下,突然扬起手,狠狠的就要朝洛霁面上抽来。
眼看就要落下,洛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反手打开,厉声呵道:“凤赵氏,你发疯也要有尺度!”
凤赵氏没有想到洛霁力道如此之大,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洛霁,你敢动手!我哥就是被你害的,现在功名也没有了,前程也没有了,我要毁了你的脸,看你再害人!即使我爹知道了,也不会怪我的!”
眼看凤飞燕的手就要落下,洛霁反手捏住凤飞燕的手腕,紧紧抓住她猩红指甲的右手腕,她指尖一用力,凤飞燕手中的剪刀“哐”的一声跌落在地,凤飞燕被捏的吃痛,脸色煞白。
地上的剪刀闪着银光,这凤飞燕好歹毒的心肠,竟然早就藏于袖中。
幸亏她前世在塔尔族经受过外祖母严苛的训练,否则,曾经的她如何能抵得住这对如狼似虎的母女!
她目光冷凝如寒霜:“凤飞燕,收回你的耀武扬威!你也算是名门贵女,竟然做出这等宵小之事!凤清名为风雅之士,实则行苟且龌龊之事,他都是自作自受!就是因为有你这样心思龌龊的母亲,才会生出这等伪善的儿子。凤清都是被你给毁了!”
凤飞燕瞪着一双发红的眸子,虽然右手腕被捏,眼睛发红,左手尖利的指甲却朝她面上抓来:“贱人,你胡说,今天我要你死!”
洛霁咬牙:这对母女端的欠收拾!前世她所受的罪,今生就让她们还。
趁着转身之际,她已从怀中取出银针,如若她们再出手,她这银针可不吃素。今日这礼宣侯府她不闹也闹了,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哐”的一声,紧闭的朱红色大门被一脚踢开,虎步而行来一中年男子,面容之上满是怒气,生后跟着面容焦灼的阿珍。
“老爷,你怎么来了……”凤赵氏慌了起来。
凤愈清隽的脸上已满面怒火,几乎是连拖带拽的将凤飞燕拉到了一边,眼中满是失望:“飞燕,你怎么能这样?还藏了剪子,你想做什么?”
“小姐,你没事吧?”阿珍双手护住洛霁,前前后后看了好几圈,见洛霁毫发无损,面上这才松了下来,红着眼眶说道,“小姐,都怪我没用,跑的太慢了!她们有没有伤到你?”
“傻丫头,做的好!”洛霁心中松下一口气,轻声安慰着阿珍。
进门之前,她早察觉不妙,这才在门口时在阿珍手中写了几个字,幸而阿珍这丫头聪明,知道去找礼宣侯。
她之所以愿意跟随凤赵氏来到这里,就是要让凤愈看清楚他枕边人。
凤愈疾步而行,儒雅的面容上满是愤怒,瞪着眼睛吃惊的问:“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丢人现眼!还不快和洛姑娘致歉?”
“爹,明明就是洛霁勾引你,是她丢人现眼,你怎么说我们?你偏袒也要有个数,怎么随随便便的人都往家里拉?你以为我们礼宣侯府是什么地方啊?娘可是你八抬大轿抬进门的,你不帮着她,现在还帮着外人,我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爹!”凤飞燕紧紧搂住身子发抖的凤赵氏,强硬的犟嘴。
这番动静自然引来了仆役,见礼宣侯发了火,全部都瑟缩在外面不敢进来。
凤赵氏根本不敢朝外看,那些幸灾乐祸的眼神她受不了。这么多年维护的夫唱妇随毁于一旦,都是因为洛霁!
“胡说!我和洛霁姑娘只见过两面!谈什么勾引不勾引?你这未出阁的姑娘,心思怎么阴暗?”礼宣侯儒雅的面容上满是怒火,光亮中银发隐现,颤抖着手指着凤飞燕,“飞燕,女孩家的名誉怎可随便败坏!还不快向洛姑娘道歉?”
“爹,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才是你的女儿!你就是嫌弃我,觉得我是个残废,觉得我活着是多余的,是不是?”凤飞燕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作势就要朝粗壮的梁柱上撞去。
凤愈气的一把拉住女儿,连声急唤着外面的婆子:“还不快将三小姐给抓住了!赶快送回秀楼去!”
几个粗壮的婆子着急忙慌的跑进来,强拉住了凤飞燕。凤飞燕拼命叫嚷着,一时间全是她尖锐的叫喊声和哭号声。
凤飞燕的哭嗷声,婆子的劝阻声,凤赵氏的怒骂声,顿时乱成一团。
“你们谁敢动我妹子?”从外面跌跌撞撞的冲来一人,衣衫凌乱,冲进来时一身的酒气,抱住凤飞燕,挥舞着拳头就嚷了起来,“我是礼宣侯世子,你们谁敢动我?”
“混账,还不快滚出去!”看着面颊通红、一脸酒气的凤清,礼宣老侯爷气的捂着胸口,无力的斜靠在雕花木椅上。
听到消息后的凤霓竹急匆匆跑了进来,凤赵氏一看到自己儿子,顿时悲从中来,抱住凤清嚎啕大哭起来。
凤霓竹劝着怒气冲天的凤愈,又柔声劝着嚎啕大哭的凤赵氏,果敢聪慧的脸上满是心力交瘁,眼中哀求的望着洛霁。
“礼宣侯爷,容我说一句!”洛霁心中不忍,开了口。
“洛姑娘,请说。”礼宣侯一脸愧疚,几乎都不敢看洛霁的脸。
“侯爷,你真是因为愧疚才会屡屡赏赐给洛霁吗?”
“你不要装清高,分明就是你勾引我家侯爷。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侯爷暗中还送了你好几次礼单,你装什么装?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我可都派人跟着呢。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收这么多名贵的东西?你不是贪图礼宣侯府的东西,又是什么?”礼宣侯老夫人厉声呵道,眼中透出阴狠的憎恶,要不是有人在场,她早就撕了洛霁。
“凤赵氏,你说的礼单我从未见过,更从未听过,不过你放心,如果武勇伯府真有人收了,我定悉数退回!”洛霁盯在凤赵氏面上,转过头,问道,“侯爷,你可有话要说?”
凤愈清隽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眼神飘忽之间刚想回避,却见洛霁灼灼而亮的眸子,过了半晌,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虚弱的瘫坐在木椅上,说道:“洛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侯爷,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为何不说清楚?真是我勾引了你吗?”
面对洛霁咄咄逼人的目光,身为礼宣侯的凤愈,第一次觉得心力交瘁,只呢喃的说:“洛姑娘,不要说了,都是老夫的错啊!”
“老侯爷,不是我逼你,此事我不会善罢甘休。”面对前世疼爱他的公公,洛霁虽不愿,可不得不问,“老侯爷,此事事关我清誉,如果老侯爷不愿意对我这个小辈说,那我只能请我父亲了!”
前世所受的委屈,她总要弄明白。今日她所有的委屈,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掀过。
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个解释。
她枉担了这份罪名,却连真相都不知道,岂不可笑?
“关门!”过了良久,仿似老了几岁的礼宣侯扶着雕花椅凳强撑着站了起来,“全都出去,今日之事如有泄露,本侯家法处置!”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门内只有低声啜泣的凤赵氏、瘫坐在地上的凤飞燕,一身酒气打着酒嗝的凤清,左右为难的凤霓竹。
屋内烛火飘摇,恰如礼宣侯爷凤愈心绪,他目光幽深,无力的靠在木椅上。
凤霓竹朝洛霁望去,眸中已方寸大失,洛霁强扭过头,不忍再看。
凤愈半生的荣光,此时被逼仄到角落,犹如风中飘零的黄叶,“凤赵氏,你还记得小念吗?”幽暗之中,凤愈开了口。
“小念!”凤赵氏低头思索,突然之间许是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盯在凤愈面上,“凤愈,这么多年了,你还忘不了她,是不是?我可是文德公最疼爱的小女儿,当初我可以嫁入宫里,可为了你,我连贵妃都不做了,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还想着那个贱婢?难道我的容貌、我的地位,我的陪嫁,都抵不过那个贱人?”
“是啊,你是文德公的女儿,你又何苦纠缠着我?”凤愈苍凉的笑容里满是讽刺,“这么多年,你总说为了本侯连贵妃都不做,可本侯从没有拦着你,既然你想做贵妃,那你就去做。为何还要纠缠我?小念自小服侍我,你竟连她容不下!在你眼里,我凤愈是不是就是个见异思迁的人?”
“她就是想勾引你!我怎能容她?我才是礼宣侯府的当家主母,怎么能容忍其他女人和我共侍一夫?我当初下嫁于你,难道还要忍受这份气?”凤赵氏干枯的眸子里满是阴狠。
“她在你眼里是贱婢,可她又有何错?”礼宣侯凤愈寂寥的面容都是愤恨,“你何曾是为了我,你是为了能控制住礼宣侯府!这么多年了,我堂堂礼宣侯被你捏在手心,这感觉是不是很好?你时时处处都说是下嫁于我,可当日也不是我求着要高攀你。当年的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可为何现在却都成了我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