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京城最大的赌坊外,停着一辆暗金色马车,路过的人纷纷猜测,马车内的人必定是哪家贵公子,一大早便来赌坊,想来也是没什么出息的。
在赌坊内酣畅淋漓一整夜的马婆婆走出,眼见这辆马车,眼底也流露嫌弃之色,心里却隐隐嫉妒,富家子弟就是好,从来不怕没钱赌,还能坐马车来赌坊。
她向马车反方向跨出一步,便听得身后有人说话:“马婆婆请留步。”
她面带疑惑转过身,便见一名丫鬟模样的圆脸姑娘对着她甜甜一笑,道:“马婆婆可是要尚书府做工?”
马婆婆一怔,也不多掩饰,直言道:“是。”
圆脸姑娘继续道:“我家小姐想邀马婆婆去吃盏茶。”
马婆婆瞧了对方一眼,见圆脸姑娘表情真挚,却还是摇头道:“我要回去做工,怕是没空陪小姐喝茶。”她心中暗暗大惊,不知来者何人,还是小心为好。
见马婆婆不配合,小桃按照吩咐,将小姐教的话麻溜说出,她道:“我家小姐得知马婆婆近日银两短缺,故备了些许银两,特意来相邀,还望婆婆给个面子。”
听见银两二字,马婆婆面色也柔和了许多,爽快点头道:“劳烦姑娘带路。”
马车一路向巷子深处行驶,到了一处僻静处,有间屋子。
小桃在门口轻轻叩门,“小姐,马婆婆来了。”
门被缓缓打开,里面坐着一位青衣少女,她容貌娇艳美丽,然而眉宇间却有一种难得的书卷气,衬得她气质格外清雅。
马婆婆看着她,总觉得似曾相识。
待她走进屋内,便听见那女子道:“马婆婆,若我出钱,向你买尚书府的消息,你卖是不卖?”
她含笑问道,目光中却有隐隐冷意。
“姑娘你是……”马婆婆微微一怔,眉眼之间露出提防。
她知道有些富贵人家,为了在官场中使出一些手脚,便买通对方府中下人,打探情报,一旦计划得逞,那就会卸磨杀驴将下人杀掉,想到这里,她心中隐隐惶恐。
赵韵宁嫣然一笑,答道:“我是能给婆婆足够银子的人。”
鹰羽在旁,默默肉疼,这个女人,到底要花掉主子多少银子。
“尚书府中下人众多,不知姑娘为何选我……”
“婆婆是尚书府中的老人,深得尚书全家的信任,尤其会讨好主子,长公主入府后,曾经亲近赵氏的下人,不是卖掉就是杀掉,独独婆婆一人得到高升。”顿了顿,“想来婆婆在尚书府内院之中,也算首屈一指的。”
“你怎么知道?”马婆婆陡然一愣。
赵韵宁笑而不语。
马婆婆又道,“你想怎么样!”语气陡然锋利,”你想收买我,要我为你做事?”
收买你?那是上辈子的事了,前世,赵韵宁知马婆婆深得宁母赏识,花了不少力气收买她,但哪知她就是一只喂不饱的狗,宁母那边将狗粮加倍,她就要摇摇尾巴走了。
如今此情此景,赵韵宁微微一笑,“不,我只是与婆婆做买卖,婆婆给我消息,我给婆婆银两。”
马婆婆觉得这件事听起来诡异,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赵韵宁又道:“春荷是马婆婆的女儿吧,也不知,这件事长公主知不知道?”说着,她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用玫瑰花汁染的指甲。
马婆婆面色大惊,“你如何得知!”
赵韵宁心中不屑,京城中许多大户中收母女一府做工的,有闹出过事故。所以,对此颇有介意。而马婆婆和春荷,当初为了避嫌,也将此事瞒下了。
“长公主以勾引驸马的罪名,将春荷姑娘乱棍打死,好生残忍,我都替春荷姑娘惋惜。”赵韵宁一字一顿,打量着马婆婆的脸。
只见她那张浸满铜臭的老脸上,终于有了不同的色彩。
仇恨。
“我无意威胁婆婆,只是想与婆婆做交易,婆婆若能坦诚将尚书府中的消息卖给我,我自当为婆婆保守秘密。”赵韵宁道。
“那价钱呢?”马婆婆问。
“消息越是私密,价钱越高,你看如何?”赵韵宁豪爽道。
马婆婆上道也很快,“老奴眼下就有一个消息,宁尚书和新的书房丫鬟私下苟且,不知能值多少。”
赵韵宁眼中神色一动,将桌上的一千两银票扔给了马婆婆。
马婆婆面露喜色赶忙接过,语气急促道,“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我需要你,帮我把这个消息压下来,暂时不要让长公主得知,若实在不行,也要保住那丫鬟的命。”说罢,又扔过去一张银票。
鹰羽扶额痛心,这女人,好生败家。
马婆婆将银票攥死,道,“老奴一定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