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武将声音洪亮,目光锐利,就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刚一开口便给足利高雄来了一记当头棒喝。
站在群臣末位的陈默抬头看向这位将军,只见他的官服前胸绣着一头威武的麒麟,赫然便是一位一品武将。
放眼整个朝堂,一品武将都是少之又少。
况且此人敢在未经朱棣允许的情况下直接呵斥倭国使臣,这说明这位将军在朱棣心中的地位绝对不低。
面对这位将军的责难,足利高雄丝毫不慌,反而是对其反问道:“敢问阁下何人?”
“老夫乃是陛下钦点的淇国公,上将邱福!”
闻听此言,足利高雄连忙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邱将军,失敬,失敬!”
“既然邱将军说在下无父无君,那我倒是想要问问邱将军,您口中所说的这位君父,究竟是受太祖皇帝钦封的后世之君朱允炆,还是如今坐在堂上这位,篡权谋逆的朱棣啊?”
足利高雄此言一出,朝堂上的所有大臣顿时将目光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他恐怕早就被分尸了!
邱福乃是朱棣的心腹爱将。
见对方敢对朱棣不敬,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及此事,邱福顿时怒目圆睁:“小小蛮夷,竟敢在此指手画脚,找死!”
邱福久经沙场,身手自然不是这几个小小倭奴所能匹敌。
正当他准备动手之际,陈默突然开口说道:“区区倭奴滋事,何劳将军动手!”
陈默说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足利高雄,你今日到来,究竟是为了朝贺我大明新帝登基,还是想要来此自讨无趣?”
听到陈默的质问,足利高雄冷哼了一声:“我们今日的确是为了朝贺而来,不过我们朝贺的是大明正统,而不是篡权谋逆的反贼。”
“我扶桑国虽然远在海外,但却也不能看着友邦生出如此乱象,我这次奉圣君之命而来,为的就是匡扶大明正统,重新登基继位!”
足利高雄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哗然。
今天在这堂上的,有许多也曾是建文一朝的旧臣。
而这之中也不乏如方孝孺那样誓死忠于建文帝的存在。
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的限制,导致他们只能转投朱棣。
朱允炆虽然已经在靖难之役中失踪,并被传出自焚于宫闱。
可现在却还有着朱允炆已经逃到海外的传闻。
如今足利高雄突然说出这番话来,这更加坐实了朱允炆尚在人间的流言。
眼看着气氛逐渐凝重,情况逐渐失控,朱棣的脸色也变得阴郁起来。
他虽然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登基大典可能不会顺利举行。
但他万没想到小小的倭国竟然也敢自讨没趣。
朱棣还未发话,站在堂上的朱高燧便先压制不住火气了:“小小倭奴,竟敢口出狂言,简直狂妄!”
朱高燧一声暴喝,锦衣卫即刻从奉天殿两侧奔出。
只要朱棣一声令下,足利高雄便将横尸当场!
面对如此浩大的场景,足利高雄却丝毫不显紧张。
他环顾周围一遭,同时冷声说道:“只是因为使节仗义执言,尔等就要刀兵相向,难道这就是大明朝的待客之道吗?”
朱棣虽然气极,但却也不想在这大喜之日见血。
况且现在奉天殿外还有各国使臣等待接见,如果当真斩杀了这足利高雄,那岂不是要寒了使臣们的心!
一番权衡之下,朱棣挥手散去了殿外的锦衣卫。
他将目光投向陈默,而陈默则对他微微点头。
君臣二人的默契,在此时得以显露。
“足利高雄,我大明朝大皇帝不屑与尔等蛮夷相争,既然如此,就由我代劳,来问你倭国使团几个问题。”
陈默迈步来到殿前,同时转头看向足利高雄。
足利高雄见他穿着的不过是一件六品官服,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轻蔑:“不过区区六品小吏,也配和我说话?”
“你们扶桑国不也是区区弹丸之地,还敢在我大明面前扬言吗?”
陈默反将一军,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足利高雄被气得脸色铁青,但却不知该如何辩驳。
陈默借此机会趁势反击,同时开口对其说道:“阁下说我大皇帝得位不正,却不知建文帝倒行逆施,戕害同族,几次削藩,逼死叔父,陛下靖难固然失理,但却是为了保全我大明祖宗基业!”
“反观你扶桑国,久经战乱,百姓罹难,区区弹丸之地,却分为两派政权,阁下既然名为足利高雄,想来应该和足利义满有些关系吧?”
陈默此言一出,足利高雄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家圣主威名?”
闻听此言,陈默不禁冷笑一声:“米粒之光也敢放光华,区区反贼还敢自称圣主?”
“我大明太祖高皇帝统一华夏,推翻大元,肃清海内,威加四方,如此功勋,尚不敢以圣主自居,尔等不过蛮夷,也配在我奉天殿上大放厥词,着实可笑!”
足利高雄被气得脸色涨红,伸手直指陈默:“你竟敢侮辱我家圣主!”
“侮辱?在下也不过是仗义执言而已,怎么在阁下这里就变成了折辱呢?”
听到陈默的回答,足利高雄此时的感觉就像是拳头砸在了棉花上。
眼见着对方已经被驳斥的哑口无言,陈默迈步向前,继续说道:“我大明朝身为天国上邦,就算未曾沿袭汉,唐旧制,国力也仍旧是犹有过之。”
“就算扶桑真的要派出使团前来朝拜,这领队的使臣也应该是他足利义满,而不是你这小小的足利高雄,区区扶桑,也敢在我大明皇帝面前夸口,贻笑大方,可悲可叹!”
足利高雄被气的面红耳赤,憋了半晌才说出一句:“朱棣篡权天下皆知,此等丑闻现在更是被传到了海外,这件事情你又作何解释?”
“在做出解释之前,我要先纠正阁下一下,你所谓的篡权夺位,那应该是外戚干政,夺权上位。”
“我大明皇帝乃是太祖之子,朱氏后裔,登基上位乃是顺天应时,何来篡权一说?倒是你所谓的圣主,分裂扶桑,干涉朝政,他才是最大的逆贼!”